回家的一個月多路途裡,我腦海裡填滿了藍玉的身影,猜着他此時此刻在些什麼?
是否又需要出征了?
營中是否細作又來犯?
熬過漫長的途時,我終於抵達了京城,當時正好趕上城門關閉的時間。
進城後,我被城中的繁華和富裕所震憾,完全顛覆了我回來時的預想,畢竟我常居山上,下山後見過城池亦不多,但那些城池都比較小,助接近貧困,甚至於貧困,彷彿全國之中,唯獨它獨善其身,或許因爲它是天子之城。
不止我,精英小隊和寶香都爲此歎爲觀止,或許我們見過的世面的真的太少了,纔會有如此反應。
我們進城後,並沒有立即去慕容家,而是在城中轉了圈,這裡好東西特別多,但也很貴,相比較那日在幷州給寶香買的頭飾,這裡的東西真的不要太貴,我看到對梨花頭髮飾,就是我在幷州買給寶香那款,一模一樣,料子都沒變,價格是幷州的五倍,我當時好奇問了下就被嚇着了。
莫非京城裡的老百姓都錢多人傻?
後來逛到一家玉器店,看到有塊玉佩挺適合藍玉,但價格太貴了,算算自己的家當,少得可憐,只好放棄,等存夠錢了,再過來看看有什麼便宜點的新貨適合他。
傍晚的時候,我們纔開始打聽慕容府的地位,在城南中間最大的府宅。
十年沒回家,遠遠看到它的身影時,雖熟悉,但更多的是陌生,家不似家的感覺,甚至我不敢,也不想走進去。
自我上次出事後,他們肯定知道了,我突然間回來,不知他們會否覺得我是冒牌貨?
下馬後,我站在府門前看着那兩扇閉合朱漆大門,門頂上寫着剛勁有力的三個大字:慕容府,門前擺着兩隻威武的石獅子,跟我走的那天一樣稍微有點變化,石獅子頭頂和背上黃了些。
“小姐?”寶香見我發愣,遲遲未邁步走上臺階,困惑地喚了聲。
我回神收起思緒,暗裡深呼吸了兩下,說:“嗯,走吧。”
精英小隊並未尾隨上來,只是在附近看着,只有寶香和我走至大門前,由寶香來替我叩響門的金漆獅頭釦環三下。
等了小會,裡頭傳來一聲稍微年長的聲音:“來啦——。”
緊接着門的一邊發出“喍喍……”的作響,一邊的門扉打開道人大小的縫,旋即探出個精瘦的大伯腦袋,他看到我和寶香,打量了好一會,皺眉問:“兩位,不知找誰?可有提前送拜訪涵?”
拜訪涵?
我沒見過這種東西,搖頭給他說:“並無……”
不給我說完,那大伯皺眉打發道:“沒有就快走,我們慕容家可不是慈善居,天天都有人來乞討,煩不煩……快走。”
寶香衝動的性子隨即暴發:“這位大伯,你怎麼說話的,這可是你們家的小姐,剛從武當山上回來……”
大伯聞聲一臉不相信地上下打量我,我回來的時候喬裝打扮成男子,眼下不知這位大伯眼力夠不夠了。
他看了會皺眉咂了下嘴,有些不耐煩說:“那你倆先等下,待我去問問。”
大伯不給我和寶香再問話,轉身就把門合上,我第一次嚐到了閉門羹的滋味,挺尷尬的狼狽。
我和寶香一直等,等到天黑,肚子餓了,都沒見那大伯再出來。
精英小隊的其中一樣給我和寶香送來熱菜包子和水填肚子,端在自家門前這樣子,心酸又難受,唉……早知道不回來了。
吃完包子,我和寶香依舊站在門口等了好久,那大伯仍然不見再出來。
直到時間接近亥時,有兩輛豪華的馬車,馬車上前後掛着四個燈籠上面寫着:慕容,從外駛回來,在正門停下。
我看着打馬的小廝趕緊下馬,把一張小凳放在馬車邊,緊接着車廂裡頭的人挑簾走下,先走下來的是個中年男人,光線不怎麼好,我一時間沒看清楚他的長相,他身形偉岸挺拔,留着把山羊鬚,鬢上有明顯的白髮。
在他之後走下來一個打扮華貴的中年婦人,在後面的馬車裡走下來的也是三個女眷,其中一個是丫環打扮,一個是年輕千金小姐,另一個也是打扮花技展的中年婦人,前一個似乎要比她年輕一些。
我和寶香見狀,趕緊站好在一邊,打馬的兩個小廝分別摘下馬車上的一隻燈籠,提着走在他們前面,做照路,等着他們走上來。
“你們是何人?”中年男人差不多走近時,衝我和寶香問了句,聽他的聲音很熟悉,好像是我爹?!
等他們走到眼前,藉着燈籠的火光,我纔看清楚,確實是我爹。
聽到他的問話,我想直接喚他一聲爹,可十年來從未從口中喚出過這個字,生疏的程度,令到我無法自然而然地喚出口,彷彿他並不是我的爹,因爲毫無親近的感覺,我和他們之間更多像是路人與路人。
猶豫了下,我還是喚出了口:“爹,我是吉祥……我回來了。”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的心臟跳得就跟打雷似的,費了很大的努力與勇氣。
“吉祥?”這一聲不是我爹說的,是那個年輕的千金小姐驚訝開的口。
待我看去時,隱約看到她的輪廓,很熟悉……
跟着寶香一聲驚呼,纔給了我答案:“小姐,她長得跟你真像。”
“真是吉祥嗎?先前不是說……”站在我爹身邊的婦人捂嘴道出一口難以置信的語氣。
“是我……剛下武當山時遇險,差點丟了小命,是好心人把我從強盜的手中救下,養好傷才送我回來……”我注意着我爹和其他人的神色,小心翼翼地把當時的情況簡明扼要地說了遍。
說完,我爹的反應十分淡漠地說:“回來就好,進來吧。”聽起來給我一種,我回來與否對他來說並沒有任何變化。
或許是我想太多了,對我的爹的瞭解一直停留在他對我娘有多差的印象裡。
這次回家對我來說不知是福是禍,總言,一入豪門深似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