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丫環走後,寶香縮在我身邊,一臉驚魂未定。
我見着好笑拍拍她抓在我臂上的手背,安慰道:“寶香,別忘了你小姐我是打哪出身的,這點小事,豈會難得了我,放心吧,就是真鬧鬼,小姐我保你。”
寶香聽完小臉感動地熱淚盈眶抱住我手臂說:“小姐,你對寶香真是太好了。”
“自然。”我可是把她直接當自己親妹妹看了,怎可能不待她好呢?
因爲院子裡的那口水井有問題,寶香就去了院外的公用大水井給我取水,就是路要走得比較遠,一去一回得到兩刻鐘左右才能回來,不得不說,慕容府之大。
我住的院子雖偏僻,但也樂得清靜,院子裡除了那口水井瘮人之外,這裡的景色挺美,特別是廂房前那棵梧桐樹,記得回來的路上,我有經過一片梧桐林,沒想到這裡也栽有一棵,感覺我跟梧桐樹的緣份挺深。
如今快入冬了,梧桐樹上的葉子已近凋零,地上蓋了層厚厚枯黃摻半的扇形小葉子,看起來別有一番風情,同時也映照着我內心裡對藍玉思念而犯起的孤寂。
梧桐樹稍前的地方,有個六角亭,亭子翹起的彎角都掛有個銅製的雕花鈴當,比我拳頭大點,秋風吹過的時候,會發出叮呤叮呤的悅耳鈴聲。
不過白日裡響挺風雅,晚上響的話,容易招陰,這院子的風水佈局本身就有問題。
風水方面我只有懂皮毛,不過師父說過,屋裡禁忌掛鈴鐺,特別是在夜裡更不能在屋內搖鈴鐺,否則會變成招陰。
趁着有時間,我讓寶香給我找了高凳,把鈴鐺裡的撞擊的小銅球取下來,摘的時候很費勁,折騰老半天才取完下來。
鬧鬼的事情,很快從早上來送膳的丫環口中傳了出去。
晚膳時分,我爹差了個家丁過來喚我過去一同用膳,來的家丁有三個,臉色略顯惶恐不安,相比較之下,自從我安慰過寶香後,她現在鎮定多了。
前往用膳的地點,很遠,足足走了近兩刻鐘,等我走到那膳堂門前時,看到頂四人擡的轎子正好多對面路口走過來。
見着讓我不免在心裡有些羨慕的同時,也替那幾個擡的家丁感到疲憊和沉重。
這麼怕累,搞個馬車呀,還讓人擡着過來,這得是多大的臉。
我進門前,看到轎子裡走下來的是位臉遮薄紗的中年婦人,估摸四十左右吧,乍看她挺憔悴的樣子,身上還散發出一陣明顯的藥味……不知是誰?
等我進去時,看到我爹和張氏,李氏,慕容詩文都已入座等候已久,另外還有好和張我不認得的臉孔。
“哎呀,三妹,真是辛若你了,你身子不舒服,還讓你特意過來一趟。”說話的是側室吳氏,排第二,她是個四十出頭的婦人,據聞進門進年紀要比張氏正室大,膝下爲我爹生了個兒子,年紀比我大兩歲,名字不曉得。
吳氏口中的三妹,便是我爹的第二個側室鍾氏,排第三,看她今晚過來孤身一人……隱約中我能猜到些什麼。
四夫人是我娘,就不用說了。
因爲吳氏是個病殃子,所以坐在距離我爹最遠的位置,恐怖也是失寵有一些年頭了吧,看她那模樣怪可憐的。
不過仔細看她眉目間卻平靜如水,似乎早已看破一切。
看着人都到齊了,這頓家宴在我爹一聲宣佈下,正式開始。
說句實在話,雖我眼前的山珍海味的佳餚,吃進嘴裡卻不是那麼的滋味。
感覺同樣是跟衆人吃飯,卻少了那種和樂融融的氛圍,彷彿這是一場強制性的同桌共食,誰也沒有說話,也沒有一丁點笑聲,除了碗筷和咀嚼聲,便是我爹喚下人的聲音,這般壓抑還是頭一回。
直至飯後,才由我爹開口先給我說:“吉祥,回家倘若有不適,需要的東西,可以找你五娘給你張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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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於本能點頭回答:“好的。”因爲他的口吻聽起來挺嚴肅。
他是個生意人,說話不應該更隨和一些嗎?
或許在家中,他需要有一家之主的威嚴吧……
李氏在我爹話後,衝我露出平易近人的微笑:“吉祥,昨晚睡得可好?倘若你不喜歡那裡,可以換一處地方……”
我彷彿聽到了弦外之音,猜她今日肯定多少有聽說了吧?
吳氏聞聲似乎恍然大悟地一驚,捂住嘴說:“哎呀,吉祥,我今兒個聽到下人說,你住的廂房昨夜鬧鬼了,是不是真的?哎呀……真嚇人,老爺呀,怎讓吉祥住那種地方……”
廂房是李氏給我安排的,吳氏這話一出口,無疑是對李氏落井下石。
“對啊,爹爹,我今日還聽到下人說,四姐的小丫環到院裡水井打水時,撈到頭髮和破衣裳……”慕容詩文舉袖擋住半張臉,做出一臉害怕地說道。
“這……”李氏一聽臉色頓時煞了個白,旋即向我爹喊冤:“老爺,我對那院子鬧鬼一事,並不知情,昨晚比較匆匆,當時只是覺得那院子佈置也挺好看,正好閒置,纔想到了那裡……”
“婦道人家,不得危言聳聽。”我爹這話明顯是護着李氏的。
“丫頭,你說說,今日去院裡水井打水,撈起來了什麼?”張氏一副坐看好戲的似笑非笑,衝寶香下了句命令。
我一聽心裡有點擔心寶香,於是暗裡給小丫頭做了個示意眼,讓她不要錯說話。
寶香看着我掙扎了小會,纔有點吞吐地說:“回夫人話,今早寶香去給小姐到院裡水井打水時,確實撈起了頭髮和破衣布……可能是以前人在那洗衣服,不小心弄掉下去的吧……”
“那頭髮呢?”張氏揪着不放,看樣子,她是很想置李氏於不義,同時又想拖我和寶香下水,大概是因爲昨晚我剛回來,令到她心腹老秦被罰了十五在板,想出口惡氣吧。
寶香一聽有些慌了,趕緊看向我求助,我暗裡嘆了口氣,替寶香無奈回了道:“大娘,寶香和我昨夜才進門,水井的頭髮和破衣裳是怎麼來的,怎麼可能曉得,倘若覺得危言聳聽,大可現在去撈撈。”
“哎呀,這在家外頭長大的孩子,性子就是不一樣。”吳氏又說那種暗裡損人的話,她不說話還好,一說話我就有種不好的預感,彷彿她隨時都可能說出一句能置你於不義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