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剖?”乘風驚叫,“剖肚子嗎?”
八角捂着耳朵:“你叫什麼,還以爲公雞打鳴呢!”
“解剖,你是不是不知道解剖是什麼意思?”乘風道,“劃開肚子扒拉腸子。”
“你不害怕,你看看我家主子臉都黑了。”
大家都看着沈翼。
沈翼吩咐乘風:“乘風穩重機敏,你來協助四小姐!”
乘風哀嚎道:“主子,您……您這欺負我!”
“不要謙虛!”沈翼道。
乘風無言以對。
八角哈哈大笑,湊在葉文初耳邊道:“沈先生,是不是有點怕?”
“不會吧,看着挺從容。”葉文初戴上手套,她有過不少解剖經驗,對人體結構當然是清楚的,但從仵作的角度來解剖,她是第一次。
但她沒有辦法反駁紅森不是兇手,更沒有證據證明,誰是兇手。
她需要新的線索,唯一的突破點,就是解剖。
如果這兩具屍體也不能給她任何信息,那這個案子,她也沒有辦法了。
“三位,誰做第一助手?”葉文初問三人。
沈翼在左拐子經常休息的椅子上落座,面不改色地道:“乘風。”
“我同意!”八角附議。
乘風細長的腿開始抖,哭腔問葉文初:“四、四小姐,要、要我做什麼?”
“等將胸切開後,你幫我扒着。”
乘風的臉都綠了,四小姐好像又不是很心疼他了,明明昨天還送了廚娘呢。
說變就變了。
葉文初處理屍體表面,取了刀片,她也要克服心理,兩具屍體也有好幾日,氣味已經有了,再停留幾天,怕是要腐爛成巨人觀了。
她劃開了腹腔,一股臭氣噴出來,乘風離開就躲在邊上吐去了。
八角也捧着屍格崩潰了:“小姐,可以開門嗎?”
“不能!”葉文初道。
沈翼垂着眼簾,他很想問葉文初爲什麼會解剖,但等會兒問也沒關係,他忍一忍。
就在這時,門被人從外面推開,左拐子青黑着臉站在門口:“四小姐將我支開,就爲了解剖?”
“我沒有惡意,”葉文初和他解釋,左拐子道,“四小姐是怕小人偷師嗎?”
葉文初搖頭:“我怕你丟差事。”
她不怕,她在衙門本就是違規,解剖這種事,她做一定比左拐子做損失小一點。
“小人不怕!”左拐子道,“我協助您。”
他很久以前就想着解剖的事了,但一直沒有機會,他也不好意思問葉文初。
今天海鞘突然帶他離開,他就覺得有貓膩,所以趕回來了,果然,四小姐在解剖。
“那更好了。”葉文初道,“正好我們一起交流。”
“是!”左拐子穿好圍裙戴好手套。
“看來不需要我了,那我們就先走了。”沈翼淡淡然,“四小姐有事再喊我。”
沈翼話音沒落,人飄然而去。
葉文初再回頭,乘風也跟着跑了,八角也蹲在門外去了。
“我們開始吧。”葉文初一邊找到胃和十二指腸,“我解剖的目的,主要想看看,兩位死者胃部的消化物。”
“死因能確定是窒息,那唯一可能會給我們信息的,就是胃部的食物了。”
葉文初切開了胃,左拐子問道:“胃裡克化食物的程度,可以說明這個人的死亡時間,這個您告訴過我,可是這兩個死者的死因和時間並非是謎啊。”
“除了這個,我們或許還能通過食物,找到死者去過哪裡,在哪裡吃過什麼。”
左拐子凝眉:“不是打烊後就睡覺了嗎?”
“嗯。”葉文初道,“我昨天也是和你想的一樣,所以我並沒有非解剖不可的想法。”
“可是,我今天有了一個新的猜測,需要得到證實。”
“如果得不到證實呢?”左拐子問道。
“那這個案子就能結案了。”葉文初道,“我也不是神仙,能用的技術也就這些而已。”
左拐子明白了,葉文初在找,找得到當然好,找不到他相信,她還會換方法繼續。
雖然不瞭解,但他覺得她是這樣的人,有了想法後,會一直走到底。
“吃的東西還真多,怎麼……”葉文初道,“這是什麼,你看看?”
“這是鹹菜,這是藕片。”左拐子用嵌子撥弄着,“這是肉,不知道是什麼肉,是不是還有酒氣?”
葉文初點頭:“這是青菜!”
左拐子道:“真能吃!”
葉文初又切開了十二指腸,裡面有一些分辨不出來的食物殘渣,能消化到這個程度,食物入腹至少兩個到兩個半時辰。
“我放在這裡,等會兒一起還原,來剖姚韓氏。”
此刻,前院大家都很忙碌,似乎每個人都忙到說話的功夫都沒有,海鞘和彭池更是直接跑了。
馬玲藉口肚子疼去茅房了。
胡莽一定要送郭罄幾個人離開,然後站在衙門口,和街坊閒聊,街坊都嚇死了,不知道素來兇殘的胡捕頭,爲什麼突然和他聊天。
乘風唾棄道:“一羣人裝瘋賣傻!”
不就是假裝不知道四小姐在幹什麼,不就是怕四小姐請去幫忙?!
“主子,我去扛包了。”乘風打了個招呼,滋溜跑了。
沈翼沒空管他,塗抹一些順安康送的醒神油,疲憊地靠在椅子上,強迫自己去看書。
……
街上,郭氏還在和肖太太吵架。
不是她不想離開,而是肖太太和其他四戶以及這條街的街坊不讓她們母女走。
有點扣押的意思。
不賠錢不放人。
四戶各報了價,除了肖太太離譜,其他都沒有亂報,總共賠款四十萬兩,肖家佔三十萬兩。
但郭氏不關心這些,她就是今天死在這條街上,她也不可能賠償一文錢。
“我們要回家了,誰要敢攔着我,我就和他拼了。”葉月畫將轎子橫槓抽下來,她後悔早上出門沒帶武器。
她扶着郭氏,讓家裡的婆子走在前面,衝出阻攔。
“不可能,讓葉老太爺來,今天必須把錢賠了,賠到位了。”肖太太道,“你家的下人,殺人放火罪大惡極還殃及無辜。下人砍頭你們也必須負責!”
“賠錢。”
幾個商戶跟着一起喊,根本不怕葉月畫手裡的棍子。
兩家越鬧越不能收場,一個不想不被脅迫,一個逼到這個程度還拿不到結果就太丟臉了。
兩邊就對峙起來。
就在這時,有人喊道:“衙門來人了!”
大家的視線都衝着東面看過去,就看到葉文初和胡莽以及馬玲幾個人朝這邊走過來。
郭氏看到了葉文初,頓時鬆了口氣,底氣的就足了。
葉月畫將轎槓還給了轎伕。
“四小姐,胡捕頭你們快來看看,馬上就要打起來了。”劉興堂道,“這正兒八經鬧了一個上午。”
“四小姐,您家二太太也太不講理了。”
衆人說着,葉文初看向郭氏。
看到她,郭氏居然鼻尖一酸,道:“文初,是這些人不講理,一羣潑婦!”
葉文初微微點頭。
“四小姐帶着衙門裡的人來給你二伯母撐腰?”肖太太道。
“吵架的個事我管不了,”葉文初對肖太太道,“要是肖太太實在想讓我管,你們可以打架鬥毆。”
“二伯母,”葉文初問郭氏,“您想單挑還是羣毆?”
郭氏道:“單挑吧,就她這小矮子,我一腳就能踩死她。”
“肖太太覺得呢?”葉文初問肖太太。
肖太太:“你們有病吧,還大戶人家的太太小姐,粗俗。”
“你都吵了一上午了,唾沫星子淹了半條街,你好意思說我們粗俗?”葉月畫叉腰罵道。
葉文初點頭,贊同。
“無恥!”肖太太道,“你們合起夥來欺負人!”
“尤其是你,”肖太太指着葉文初,“你公報私仇,公事私辦,我要告你,你不配在衙門做事。”
葉文初搖頭:“我來辦公室,正好見到家裡人,打個招呼。”
“肖太太要告就好好告,別像個潑婦在這裡罵街,粗俗!”
肖太太氣惱地指着她。
葉文初已將視線投到人羣外。
那裡站着劉興堂,站着胡瞎子以及劉蘭。
大家也都順着葉文初看過去,那邊三個人頓時拘束緊張起來。
“怎、怎麼了?”劉興堂搓着後脖頸問道,“四小姐,您、您找我?”
葉文初停在胡家父女面前,道:“我找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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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乖,這颱風真是大,祈禱趕緊走,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