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夫人 農家醫女 089、少年欽差 來看書 網 無彈窗 網
姚福和守衛還在說話,就見芷染一身怒氣的衝了出來。
當即嚇了一跳的迎了上去,忙問:“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不過幾句話的功夫,唐小姐就出來了,而且面色凝重。
“你們是怎麼看人的,這小姑娘的娘已經跑了,聽這小姑娘說是回家去救她弟弟了,她弟弟也感染了瘟疫,而且情況比她還嚴重。”
姚福急得跳了起來,瞪大了眼說:“不可能吧?不行,我要馬上去通知頭兒,不然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芷染一臉凝重的說:“這樣的人家肯定不止這一戶,許多孩童感染了瘟疫,爹孃都不忍心把人送去綠柳村,又抱着不切實際的幻想,期待孩子能不藥而癒,就把人藏在家裡了。”
姚福急得跺腳的說:“不行,唐小姐,我們得立即回去,我得和頭兒說這事。”
芷染快步走向馬車,並斥道:“若是這樣的百姓多了,對我們控制疫情是完全沒有幫忙的,你們現在捕快還剩多少人,我必須瞭解情況,然後再做安排。”
姚福眨了一眼,覺得唐小姐說話比頭兒還有氣勢,讓人不自覺的臣服。他腦子還沒有反應過來,嘴巴就已經說話了。
“還有三人,我、頭兒和餘炎,餘炎是孤兒,受了頭兒的照顧才當的捕快,所以頭兒留下時,他也留下了,其他的人就都走了。”
芷染沒有說什麼,在縣令都跑了的情況下,這縣裡還能留下三位捕快爲百姓謀出路,就已經是十分可貴的事情了,她自然不可能嫌棄人少。
“等會兒回去後,你立即把餘炎叫來,我有事情吩咐你們倆人去做。”
姚福尷尬的說:“餘炎跟着頭兒出去了,之前唐小姐吩咐的事情,頭兒帶着餘炎去落實了。”
芷染皺了一下眉,感嘆這裡能用的人真少。
眨眼間,芷染就想到了辦法,並說:“待會兒回去了,第一件事情,你就是把縣裡所有的男子都召集起來,就說有大夫要替他們看診,沒有感染瘟疫的壯年男子,你再把他們組成幾隻隊伍,我們現在需要人手,上縣所有百姓必須團結起來,共同對抗這場瘟疫。”
姚福熱血沸騰的高聲應好。
這事,他們三人以前不是沒有想過,更不是沒有組織過,不過百姓都失了信心,一副等死的樣子。
不管他們怎麼說,也沒有人願意參加他們的隊伍。
不過如今倒是好了,有了大夫出面,相信來的人肯定會有不少。
“縣裡所有婦女都集合到一起,我也要一一看過,所有健康的女子都讓她們待在一起,替大家縫製防瘟疫所要的‘五緊’。”
五緊是指穿防護服,穿筒鞋,戴厚口罩,戴手套及保護眼睛需要戴的斗笠。
姚福知道這事,頭兒跟他稍微提過,就匆匆帶着餘炎走了,但是現在集在一起處理的話,他不免擔憂的說:“縣裡哪有這麼多布料啊?”
自家處理自家的,倒是可以,但集在一起的話,布料肯定是不夠的。
芷染瞟了一眼姚福,說:“縣裡所有鋪子雖然都關了門,但你不至於會忘了,街上哪一間店是賣布的,哪一間店是賣成衣的吧?”
“你是說?”姚福詫異的挑了挑眉。
芷染早就發現了,縣裡所有的門店都是完好無損的,也就表示百姓並沒有爲了生存而大舉摧毀過別人的店鋪。
或許是因爲早就被判了死刑的原因,所以上縣的百姓,沒有求生意志,又怎麼可能爲了生存而做一些事情了,都在默默的等死而已。
“現在還有什麼比活下來更重要的嗎?”她相信,這些商家逃走時,定然帶不走大批存貨,街上的店鋪裡肯定還有布料。
畢竟布料不像糧食,糧食的話,商家可能帶走了,因爲路上他們需要吃,就是再不便,也會帶着。
可是布料就不一定了,而且這種兵荒馬亂的時候,帶着布料起不了什麼作用,而且還束手束腳。
回到衙門,姚福已經着手去做芷染交待的事情。
衙門裡現在也就留了一個老廚娘,芷染把她叫了過來,讓她去把高捕頭和餘炎叫回來。
姚福,芷染讓他去通知縣裡所有的百姓過來了。
芷染找到縣令的書房,在裡面搬了一張書桌,又拿了筆墨紙硯,將書桌擺在了衙門的正門口。
再回身把隨身帶的小藥箱拿了出來,裡面有師父和師叔送的各種上品藥材,及一套金針,據說是乾坤派的傳派之寶。
芷染擺的架勢足,但人兒卻是小小的,書桌是縣令大人用過的,桌面較高,對芷染而言,有些大了。
只見一個小人兒縮在桌後,神色嚴謹,若不是氣氛不對,還有些好笑。
書桌就擺在衙門門口,路過的行人看見了,也有好奇多看幾眼的,也有冷漠一瞥就匆忙離開的。
芷染見並沒有人主動上前,顯然她寫的義診兩字沒有起到作用,不然的話,就是都不識字。
但卻能看出來,上縣的百姓已經連基本的好奇心都沒有了。
“義診啦!都過來瞧瞧,有病治病,沒病強身!”芷染站在椅子上面,扯着稚嫩的嗓子叫了起來。
很快,就有行人止步,走了過來。
“能治好瘟疫嗎?”百姓開口問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個。
芷染笑盈盈的坐直了身子,從容的說:“我叫唐芷染,來自安平縣,此次正是爲瘟疫而來,你覺得我能不能治好?”
“可你這麼小,能行嗎?大夫不都是行醫幾十年的嗎?”
雖然圍觀的百姓不多,也就十來人,但都對芷染抱有質疑。
“說的再好聽都是空話,不如上前搭脈,讓我診斷一下,大家就都清楚了,正好也能看看我有沒有真材實學。”
芷染主動邀請衆人上前診脈。
她本來就樣貌就甜美,再加上盈盈的笑容及自信的神色,很容易就讓人信服了。
第一個上前的一名男子,年紀約四十多歲,行路間腿腳不便,一腳長一腳短,明顯是跛子。
“營養不良,身體有些虛弱,倒沒有其他的毛病。”這男人的身體在這種環境之下,算得上不錯了。
不過她的說辭太過籠統了,百姓當即就皺起了眉,就是看病的男子也沒多高興的樣子。
芷染不在意的說:“這位大叔能不能讓我看看你的腿?”
中年男人神色僵硬,嘴角不自然的動了一下說:“三年前出了場事故,我的腿就成了這樣,所有大夫都說我這雙腿已經廢了,不可能再像正常人一樣行走。”
芷染剛就注意到了他的腿,而剛纔搭脈的時候也用心探了脈。
“不如讓我瞧瞧,反正也不礙事。”
芷染說話間,就站到了中年大叔的身前,蹲下身子從中年大叔的大腿一寸寸摸索下去,直到腳踝,又摸索回去。
然後在膝蓋上方停了一下,回身拿了金針。
“這腳還有得治,不過卻要受點苦,你怎麼選?”
中年男子瞠目結舌的看着芷染問:“真、真的嗎?”
“選!”
中年男子驚喜的說:“我、我不怕痛的,只要能治好我的腿。”
芷染先運功打通了中年男子腿上的血位,又以快得匪夷所思的速度在中年男子受傷的腿上插了二、三十支金針,接着小手用力一擰,將男子的腿骨板正。
中年男子疼得一陣冷汗直流,不受控制的嚎叫出聲。
芷染默默的收回金針,並逕直走回到書桌後寫下方子。
“這張藥方每日泡一個時辰,不可多也不可少,七日後你再過來,我再替你鍼灸一次。”
中年男子涕淚縱橫,顫抖的問:“我的腿真的能好?”
他雖然行走無礙,但因長短腿的問題,連找份像樣的工都找不到,若不是媳婦撐住了家,天天替他按摩腿的話,他的一雙腿早就萎靡了。
“不出一個月。”因爲她待在這裡的時間不會這麼長,等他的腿骨癒合了,再連續鍼灸七日,之後便無大礙。
芷染從藥箱裡拿了一瓶活血通絡的藥丸,倒了七顆出來,包了起來。
“七顆,一日一顆,不可斷!泡腿之前服用。”
中年男子聞着藥香就覺得這藥丸精貴,再加上芷染的鍼灸的手法,當下就信服了,差點就從椅子上溜了下來,跪地嗑頭了。
芷染一下扯住了中年男子,並厲聲警告,“這腿若是不想廢,這段時間就別下地。”
中年子一聽,立即僵直了身子,嚇出了一身冷汗。
“你先坐到一邊,晚點等衙門的人回來了,再讓他們送你回去。”
芷染毫不在乎顯現出她的武功,將男子輕鬆的提了起來,擡腳將椅子踢開,又將人穩穩的丟到椅子上面,動作一氣呵氣,看得其他圍觀的百姓連眼都忘了眨。
“好了,下一個。”
百姓回過神後,立即涌了上來,爭先恐後的搶着讓芷染給他們看病。
芷染冷冷的說道:“一個個來,我會一直待在這裡,直到瘟疫解除。”
聽到芷染連治瘟疫都說得如此有把握,當下就有百姓歡呼起來了,一個個都流出了狂喜的眼淚。
“營養不良,身體虛弱,有風溼病!一到下雨天,全身關節就痛得厲害。”眼前看診的是一位四五十歲的老年男子。
“對對對!”老年男子激動的說:“我看過很多大夫了,都說是我年輕的時候,跑船留下的病痛,沒法治。”
芷染斂了下眉眼,疾筆寫下方子,將方子遞了過去,並問:“想活着嗎?”
老年男子怔了一下,片刻後才發應過來,有些迷茫的說:“當然想。”
“嗯!等這次的瘟疫過了後,你就拿這方子去醫館抓藥,風溼是慢性病,急不來的,只要你天天服藥,總有根治的一天。”
老年男子一腔熱血瞬間就被衝散了,落寞的說:“還有什麼以後,朝廷都放棄了我們,我們根本就度過不了這關。”
芷染聲色皆厲的斥責:“我既然來了就不會讓你們死,我是來救你們的,不是來陪着你們死的,現在你給我站到後面去!”
老年男子神色一縮,倒是被芷染的言語嚇到了,默默的站到了芷染的身後。
他聽到芷染說下一個,替人看了病,也讓他站了過來,才反應過來。
“唐小姐,你讓我們都站在這裡就能治好瘟疫了嗎?”
“想活命就留下來,聽我的話,不想活命的話,現在就給我滾!”芷染現在脾氣很大。
這裡和她想象的根本就不一樣,完全是一盤沒有求生意志的散沙,她要救他們,不止要治他們的病,還要治他們的心。
芷染挑選了一些人出來,中間竟然有一人是感染了鼠疫的,芷染不動聲色的讓他站到了另一邊。
沒多時,姚福就叫來了一些百姓,接着廚房大娘把高捕頭和餘炎也叫了回來。
芷染立即和看病的百姓說了一聲,就朝三人走了過來。
她吩咐說:“姚大哥和高大哥去把百姓分組,要做什麼,怎麼做,我之前都和姚大哥說過了,高大哥問姚大哥就可以了。”
“至於餘大哥,你看到那邊站的一位穿灰色衣服的青年男子嗎?他是感染了鼠疫的人,稍後就還要麻煩你了。”
芷染逕直吩咐,並分別替他們三人把脈。
她皺了皺眉說:“倒無大礙,除了高大哥染了屍毒,你們倆倒還好。”
芷染又從身上拿出師父給她準備的藥丸,說:“把這吃了,然後穿上五緊,就行動起來。”
一時之間,芷染知道他們除了厚口罩也拿不出其他來,怕他們三人在接觸這麼多人時,會感染瘟疫,特別是負責照顧已經感染瘟疫百姓的餘炎。
芷染讓姚福和高捕頭立即去辦事,單獨留下餘炎說:“你接觸他們的時候,要特別小心,若是身子有任何不適,馬上過來讓我看。”
“我待會兒會根據他們染瘟疫的情況,讓他們分開站,你到時候也將他們分開安頓。”
畢竟每種病,不同的時間段,用藥的份量都有不同。
“好!”餘炎性子微淡,芷染吩咐他什麼,他就做什麼。
有了大家的配合,再加上芷染的醫術,來看診的百姓越來越多。
而初聽已經感染到瘟疫的百姓,嚇得驚慌失措,怕被送去綠柳村關起來等死,也怕被活活燒死,竟然四處亂竄想逃走。
有芷染在,自然是沒人逃得走的。
凡是想跑又感染了瘟疫的百姓,芷染都是一腳直接將人踹倒在地上,氣急敗壞的吼道:“跑什麼跑!本小姐在這裡還會讓你們死了不成,你們跑了有什麼用,不就是躲個地方等死而已,聽了本小姐的話,配合治療,總是能活命的不是嗎?”
感染瘟疫的百姓突然醒悟,他們就算跑了,也活不了命,不過是多苟延殘喘幾日罷了,而且這唐小姐的武功和醫術都厲害,肯定有法子救他們。
“小神醫,我還不想死……”一個感染了瘟疫的病人,趴在地上痛哭的說道。
接着,所有百姓都爆發了,長久壓抑在死亡的氣氛之下,他們是沒有選擇,只能等死,這會兒找到一個突破點了,都忍不住發泄心中的感受,哭聲震天。
芷染運足了內力,高聲嬌斥道:“哭什麼哭!現在還沒有死呢!我師父和師叔已經出去採購藥材了,最遲明兒晚上就會回來了,到時候大家只要配合我們的治療,按時服藥,很快就能治好病了!”
高捕頭並不知道芷染的師父和師叔已經離開,而且他們連治病的藥方也已經有了眉目,當下大喜過望。
神色激動的和百姓說:“好了好了,你們現在都配合我們,這是一場硬仗,只要我們團結起來,就一定能渡過這次的危機的,唐小姐她們已經接觸過病患,也找到了治理的辦法,所以我們現在的首要任務就是保護好自己不被感染,然後再有組織的防範鼠疫的擴散,並將已經感染鼠疫的病患集中在一起,便於唐小姐治療大家。”
“你們真的不是想把我們燒死?會治療我們嗎?”一位中了鼠疫的婦人趴在地上,惶惶不安的問話。
芷染不屑的撇了下脣,“幾帖藥下去,就能治好的病,我至於損陰德的燒死你們嗎?想活命就乖一點,不想活命的話,你們就只管逃吧!看誰替你們治病。”
知道了病源,也查明瞭病情,就連方子都寫出來了,只要照着抓藥服藥治病就好了的簡單事情,卻讓芷染有些頭疼。
範圍太廣了,不好控制,而且最重要的是百姓不信她,躲躲藏藏不配合的話,她根本做不到全面控制疫症。
試想,她這邊才把疫症控制住,另一邊就有帶病的病患到處亂跑,再次傳播給健康的人,如此循環,聖人也會有火的。
芷染把她的想法,和高捕頭三人說了,再餘下的事實就要讓他們去實行了,她纔不要把這麼累的活都攬上身。
她管好本職工作,治好大家的病就夠了,其餘的事情,她都已經說了,也告訴了他們該怎麼做,若是還做不好,做不到齊心,這羣百姓也不值得她費盡心思去拯救了。
誰叫他們一點都不自愛。
晚上,高捕頭他們就按芷染說的話,去砸了街上的布鋪,果然如芷染所想一樣,布鋪老闆並沒有把布料都捲走。
懂得針線又健康的女子,連夜就開始替護衛隊趕製五緊。
翌日,第一批穿着五緊服裝的護衛隊就已經產生了,他們首要的任務,就是把全縣的藥材都收集回來。
醫館裡的大夫,大多數都沒有出走,一次性把他們醫館的藥材都掏空,還是有些不樂意的,不過在高捕頭他們強制的手段下,不得不服從。
他們不止把藥材都搬進了衙門,還把大夫也一起帶了過來。
並要他們按照芷染給的方子,把藥材一包一包包好,再熬成藥汁,灑在每一個周落。
對於芷染的做法,縣裡總共三位大夫就有三位不同意,反對的理由都是說:“服用的藥村怎麼能這麼浪費。”
芷染對於這位大夫,很是無奈,又沒本事,還不懂得向他人學習,當即沒給好臉色看。
“你們若有本事的話,早就拿出瞭解決的辦法,如果不止沒有辦法,還不懂得向他人虛心求教,和你們同爲大夫的我,都覺得面上無光。”
芷染一頓斥責,三位大夫也都老實了。
午後,白雲飛和白雲帆帶着大批的藥材回來,一人手裡提了幾大袋,輕鬆的姿態就好像漫步在自家的後花園一樣。
“師父、師叔,你們可回來了。”芷染見到兩人,當即就丟了手裡的活蹦蹦跳跳的迎了上去。
白雲飛眉眼一挑,看了眼衙門門口的百姓說:“你在診脈?”
“對啊!我把有病的和沒病的分開,然後讓沒病的組成一隻只護衛隊,也讓他們出一份力,不然的話,我們哪裡忙得過來,再說了,他們都不配合的話,我們就算空有方子,也控制不住疫病。”
白雲帆讚賞的說:“你做得很好!”
就是一向冷然的白雲帆也有表示,“不愧是我師侄。”
芷染哭笑不得,這話說得好像她有所成就,全是因爲是白雲帆的師侄的原因,芷染也懶得和他們計較。
她伸手就去扒他們的藥袋子問:“讓我看看,都買了哪些藥材。”
白雲飛一下推開了芷染的手,並說:“你是不是忘了什麼?”
芷染自懷裡拿出一張方子,甩手就遞給了白雲飛,“你看。”
昨兒晚上,姚福找到了回家接兒子的婦人,芷染替婦人及兒子都診脈了,她的兒子比她女兒病得更嚴重。
也就是說婦人的兒女都感染了瘟疫,但她卻沒有事情,說來竟然有些神奇。
後來聽婦人說,才知道婦人的相公就是感染了瘟疫被送進了綠柳村,就再也沒有出來過了,現在生死都不知道,所以她決計不能讓兒女再進綠柳村。
芷染本來想將婦人的兒女及她分開的,不過婦人生死不同意,芷染也只得讓她們三人關在一起。
也是替婦人的兒子診脈時,順手寫下的藥方。
白雲飛接過藥方看了一眼,就沒有再阻止芷染掏藥材的動作,芷染當下就樂開了花,這證明她寫的藥方得到了師父的認同。
白雲帆湊過來看了一眼,嘴角一閃而逝的淺笑,快得讓人誤以爲眼花。
芷染聳聳肩,反正她已經習慣了,這位師叔脾氣不好是事實,再加上這次來,他又不樂意,一直板着臉。
以前煩他一身妖氣,笑得滲人,這會兒芷染倒是有些懷念。
隨後藥材的到位,芷染開始組織人熬藥,並將藥一碗碗的往病患的手中送。
慢慢地疫情開始穩定,老百姓對瘟疫的恐懼也逐漸降低,生活亦基本恢復,不再是談疫色變。
見識到芷染的厲害,已經沒有人再逃,反而是稍有不舒服,就會驚慌的來找芷染,怕感染了瘟疫,也想早發現早治療。
綠柳村是所有瘟疫病患的集中之地,芷染帶着一批自願前往的護衛隊,一起進了村。
她領了人送藥,誓必讓人人都服到藥,儘快治好瘟疫,而高捕頭領了人對環境等進行集體消毒,並負責教育大家,如何做到防範瘟疫的散播,更好的控制瘟疫。
不過近十日的時間,瘟疫已經得到了控制,許多剛染瘟疫的百姓已經恢復了健康。
而芷染也得到了衆人的肯定,現在百姓見了她,都是親切而恭敬的叫上一聲‘小神醫’。
尤其是被她斥責過的三位大夫,儼然成了芷染的藥童,天天跟在芷染身邊求她指點,並搶着替芷染干活。
百廢待興的上縣漸漸有了規模,而芷染等人在確定這裡不需要他們的時候,也決定往下一個縣繼續走。
往前就是德縣,德縣與綠柳村相鄰,所以瘟疫的情況並不比上縣輕。
在知道芷染他們要前往德縣治療百姓的時候,高捕頭他們三人都表示,想要同行,助他們一臂之力。
高捕頭是說:“德縣我有認識的捕快,據聞他也沒有離開,我若是同行的話,有我的證明,他們會更積極的配合,而且我們有經驗,能替小神醫省不少的事情。”
芷染治好了瘟疫是事實,現在就連高捕頭他們都改口叫芷染小神醫。
她剛開始的時候,聽着覺得有些彆扭,不過反駁了幾次,百姓還是如此叫,芷染也沒有再阻止。
更何況白雲帆也說了,“你師父是神醫聖手,你本來就是小神醫。”
他一句話說得芷染就心安理得的接受了這稱謂,聽久了倒還是覺得不錯的,至少比師叔的玉面毒君要強,也比安平縣百姓叫的九天玄女強。
有了高捕頭的加入,芷染能省不少事,她自然是樂得同意,不過卻不忘提點他們,得把他們手中的活交給信任的人去處理,畢竟上縣已經控制住了,別他們一走,又恢復成原樣,就可惜了。
高捕頭他們早就有了適當的人選,所以在芷染他們走的時候,跟着他們一起走了。
當天,百姓都知道他們要出發去治理德縣了,街上排起了長長的隊伍,隊伍此起彼落的嚎啕大哭聲不斷,哭得芷染的心裡也覺得酸酸的。
白雲飛拍拍芷染的腦袋,輕聲說道:“他們對你感激是應該的,你爲了救他們,已經到了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程度了。”
芷染嘴一癟,笑了起來,嗔了白雲飛一眼,“哪有師父說的這麼誇張。”
不過心情卻是愉悅的,又從馬車裡鑽了出來,勉勵了百姓幾句話後,突然對駕着馬車的高捕頭說:“去村口,我要去找官兵,讓他們接手上縣,上縣的百姓已經恢復了健康,瘟疫也控制住了,再封縣的話,百姓肯定會餓死的。”
高捕頭目光閃爍,感激的看着芷染。
卻是遲疑的問:“上面的大人會同意嗎?”
芷染冷哼一聲,“哼,不同意的話,我就打得他們同意,你只管把馬車駛過去就行了。”
“嗯!”高捕頭重重的頷首,感激涕零的說:“你救了我們的性命,以後我們的命就是你的了,你只要吩咐一聲,上山下海,我們都替你去辦。”
芷染‘撲哧’一聲輕笑,“上山下海倒不用,來我家當奴才吧!”
高捕頭三人怔仲一下,想到他們一心想保護百姓,最後卻跟了這麼一個父母官,最可氣的是朝廷不止不派人來救他們,反而封了他們的縣,讓他們等死,對這種朝廷他們已經死心了,等這次的事了了,他們原本就打算辭了捕頭的職位。
而芷染的俠義心腸,讓他們三人深深的折服。
雖然說奴才聽着傷人,但三人還是立即應下,並說:“我們願意爲小姐效勞。”
下了決定後,他們三人也將小神醫的稱呼直接改爲了小姐,以示他們的決心。
芷染傻眼,她不過就是開玩笑,隨便說說罷了。
但這會兒見他們三人的神情,明顯是當真了,當下有種撿了便宜的感覺,這三人都有些武功底子,而且心正,能力強,若是能爲她所用,這是再好不過的。
芷染咧嘴笑了起來,掩不住的好心情說:“放心吧!你們跟了我,我不會虧待你們的,不過以後你們就得跟着我跑了,我可不會住在上縣,但是你們放心,我們家的待遇極好,是可以帶家屬同行的。”
三人應聲的時候,就已經想到了如何和家裡人交行,而餘炎沒有家人,在他心裡唯一的家人就是高捕頭。
芷染和他們三人扯了一下閒話,便喜孜孜的坐回了車廂裡。
白雲飛搖首寵溺的說:“你呀!”
芷染眯眼抱住白雲飛的手臂,笑得好不得意的說:“他們三人,我用得都極順手呢!我剛纔也不過是順口開玩笑,哪知道他們竟然真的願意,我不同意纔是傻瓜呢!”
沒多時,就到了村口設柵欄的位置,芷染聽到有官兵呵斥,不許他們再往前了。
芷染鑽出車廂,果然就看到了之前攔着他們不讓他們進來的官兵。
她笑盈盈的站在車廂前面,居高臨下的問道:“這位官兵大哥,你還記得我嗎?”
駕着馬車進去義診的大夫也就芷染他們獨一份而已,官兵怎麼可能不記得,別說是攔路的官兵,當天一直值勤的官兵也都記得。
攔路官兵眉眼有些喜色,但很快反應過來了,皺眉說:“我說過了,進去後就不許再出來了的。”
芷染攤攤手,無辜的說:“我知道啊!我也不打算出去,我接下來還要去德縣,只是上縣的疫情已經控制住了,輕微感染瘟疫的百姓已經大病全愈,而嚴重一些的百姓,身體也在恢復當中,現在上縣有三位大夫在,我只是希望你們能派人送些糧食進去,別是疫病治好了,他們又因你們的封縣而活活餓死了。”
“你真的能治瘟疫,也控制住了這場疫病?”官兵臉上有明顯的喜悅。
不單爲了上縣的百姓,也爲了他們自己,他們天天守在這裡,誰人心裡不是提心吊膽的呢!
芷染神色淡然的吩咐:“嗯!去叫你們能做主的官兒過來。”
一邊的官兵立即湊到攔路官兵耳邊說話。
“她們能治好疫病,這可是大功一件呢!正好今兒上午帝都不是來了欽差大臣麼,若是他得了這消息,大人肯定能得了封賞。”
攔路的官兵不屑的冷哼一聲,“大人可是一點事情都沒有做,憑什麼得好處升官發財,而且這人我記得她說過,她們是安平縣的縣令推薦過來的,就是要得好處,也該落在安平縣令的頭上。”
“魏大哥,你怎麼這麼頑固。”官兵踩腳憤恨的說道。
魏官兵油鹽不進的揮揮手說:“你快去通知大人過來吧!”
見和他說悄悄話的官兵走了,魏官賓才裝模作樣的走到芷染他們的面前說:“你們是安平縣縣令推薦過來的?”
“對!”芷染憋着笑意回話。
“嗯!待會兒記得也這樣說!”魏官兵很是高傲的樣子,鼻孔朝天看着芷染說話。
由於芷染是站在馬車上的,所以造成魏官後的脖子擡成了一個很詭異的弧度。
芷染沒憋住,‘撲哧’一下就笑了出來。
原來這魏官兵還是一個小憤青呢!不過就是他這性子,若是不懂得圓滑的話,這輩子也就一個小官兵的命了。
“你笑什麼?”魏官兵不悅的責問。
芷染擺擺手說:“好了,我知道了。”
她進了車廂才放聲大笑出來,白雲凡眉眼也盡是笑意的說:“倒是有趣的一個人。”
“蠢人!”白雲帆評價道,不過眉眼卻是柔和了不少,顯然也是覺得這小官兵有些惡趣味。
等了一會兒,先前去叫人的官兵才姍姍來遲,一大羣人晃晃蕩蕩的走了過來。
“能治好瘟疫的大夫呢?”才走近,聲音就響了起來。
芷染沒有出馬車,並沒有看到來人是誰,不過卻沒有聽到魏官兵的及時回話,不免來了興趣的想着,這人難道就是魏官兵不屑的官員。
一位只拿俸祿不辦實事的官員。
“師父,你們坐會兒,我出去和他們交涉就好了。”芷染可不敢勞煩他們親自處理這些事情。
再說,這一路上過來,這些事情,一向都是芷染處理的,她也習慣了。
還有就是白雲帆的脾氣太壞,誰人都入不了他的眼,她可不敢讓白雲帆出去和人談事情。
因爲讓他出手的話,結果就只有一個,下毒。
“就是你們三人嗎?”大人看到坐在馬車前面的高捕頭三人問道。
“不是我們,是我們家小姐。我們原是上縣的捕快,瘟疫爆發後,縣令跑了,其他能走的人都走了,是小姐救了我們的性命,我們敬佩她的俠義心腸,自願賣身入唐家,現在是唐家的家奴。”
姚福口快,一句話就解釋清楚了。
芷染鑽身出來,姚福三人立即跳了下去,她站在上面對着浩浩蕩蕩的一羣人,趾高氣昂的問:“你們中間誰人能做主。”
“大膽小兒,見到本官不行禮,還如此囂張。”腦滿肥腸的男子穿着一身官服,擺着官威朝芷染吼道。
魏官兵在一邊不屑的冷哼了一聲,才說:“曹大人,這位可是小神醫,就是她救了上縣所有的百姓,控制住了疫情。”
魏官兵話說得隱晦,但意思卻是很明顯,讓他收斂一點,別不知天高地厚的得罪了神醫。
曹大人望着魏官兵咬牙切齒,卻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誰叫這人是他的姐夫,他就不明白,他姐姐怎麼死活要嫁給他手下的這人,隨便挑哪一個都比這一個榆木腦袋強。
曹大人壓住心中的鬱結之氣,對芷染挑眉說:“本官姓曹,是綏州的知州,負責這次的疫情。”
芷染本就因魏官員對這曹知州的印象不好,再加上他自己的態度,更是惡劣了三分,不留情面的問:“你能作主嗎?”
曹知州脹紅了臉,看了一眼旁邊的少年,不悅的斥責芷染,“你這是什麼態度,別以爲救了幾個人就不得了了。”
“幾個人?”芷染一聲冷笑。
“上縣的疫情已經得到了控制,現在急需糧食,若是能作主的話,就立即派人送糧食進上縣吧!若是做不了主,就換個能作主的來說話。”芷染神色冷淡,眼神卻是瞟向曹知州身邊的少年。
少年十五歲的模樣,聽到她談起疫病時,滿臉憂愁,比起這曹知州要好上許多。
“在下沐凡,是這次皇上特派的欽差大臣。”一身官服的他,有文人的風雅,也有武人的凌厲,甚至隱約中還帶有一種官威。
芷染挑了挑眉,心裡默默的念着沐凡的名字。
真是好巧呢!竟然和大姐的心上人同名同姓,且都是帝都裡來的人。
“你能作主?”芷染態度有些輕蔑。
曹知州當即暴怒呵斥,“沐大人可是未來的駙馬爺,你不止不下馬行禮,竟然還敢這樣跟他說話,你不要命了。”
“原來是駙馬爺啊?”芷染挑高了眉眼,盈盈笑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