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夫人 農家醫女
縣令夫人聽到這話,眉眼笑開的瞅着孔文雋說:“哎呀!真好,你看,你還是待在家裡吧!你在外面住一段時間人都瘦了呢!”
文雋不滿的皺着眉頭,俊秀的臉上滿是怒容,不滿的反駁:“哪有?爹都說我長壯實了一些,就你說我瘦了,你就是不想我出去,你就說話不算數。
縣令夫人誇張的叫了一聲,“哎喲!我的寶貝兒子呀!不是娘不讓你出去,娘是擔心你。而且現在人家也不讓你去啊,這就不能怪娘了,不是嗎?”
縣令夫人直接把難題拋給了芷染,高挑着眉看着她,一副‘你知道該怎麼說話’的模樣,看着芷染特別不舒服。
文雋又是怒又是怨的看着芷染,欲言又止,最終也是什麼都沒問。
對着他娘撒氣說:“我不管,我就要住過去,你答應了的,我現在就跟着她回去。”
縣令夫人一聽這還了得,更何況後天還是思蓉丫頭的生辰呢!都說好了在家裡一起替思蓉丫頭過生日的,怎麼能在這個節骨眼上就跑了呢!
思蓉丫頭畢竟是她孃家哥哥的親女兒,怎麼說她也是向着思蓉丫頭一些。
雖說思蓉丫頭模樣不如這個農家姑娘出衆,但思蓉丫頭的出身卻是高出許多,再說了,她家思蓉丫頭長得又不錯,模樣也是嬌豔迷人。
“不行不行!你現在就跟我回家。”縣令失人就怕文雋會跟着芷染跑了,直接上前拽住了他的手臂。
思蓉卻是脹紅了臉,感覺十分的沒面子。她過生辰,竟然還要這樣求着文雋,他才肯留下來,這換了哪個姑娘,都是心裡不痛快的。
思蓉沒好氣的鄙夷道:“你還去她家,你當你是倒插門的女婿啊?去她家裡住,虧你說得出來。”
文雋哼聲對思蓉說:“總比你強!白吃白喝賴在我家幾年不肯走,你不是比我更丟人嗎?我們半斤八兩,誰也別說誰!”
“你胡說!我是住在我姑媽家裡,我纔不是白吃白喝……”思蓉氣得紅了眼眶,如同綻放的玫瑰帶着雨露似的,可是卻沒得到文雋的半點憐愛。
文雋眼睛轉了轉,突然提到,“不然這樣,我今天晚上不過去,但是芷染得跟我回我家住。”
在他看來,芷染丫頭除了每次故意惹他生氣的時候,其他時間還是很好的,人又聰明又有本事,待人也親切有禮,娘之所以反對,不過就是因爲不瞭解她,若是能留芷染在家裡住上幾天,娘就會發現她的好了。
芷染整張臉都黑了,嘴角還不自然的抽搐了幾下,不悅的偷偷瞪了孔文雋一眼,然後才笑着婉拒:“謝謝孔公子一片好意,不過明天我要去青河縣一趟,有些急事需要處理,可能沒有空去你家做客。”
思蓉一聽這話立即笑了起來,說:“看吧!她根本就不給你面子,你又何必要強求呢,強扭的瓜不甜你知不知道?”
孔文雋本因芷染的拒絕有些不爽,但一聽思蓉的話,樂得嘴巴都歪了。
“你還知道強扭的瓜不甜啊?”文雋斜視思蓉的眼神盡是打趣。
思蓉的臉‘噌’的一下就紅透了,強詞奪理的說着,“我怎麼跟你一樣,我們的關係要親近許多,和她的性質完全不一樣,好不好!”
她說着就不遺餘力地抱着縣令夫人的手,跺着小腳,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樣說:“姑媽,你看錶哥啦!他欺負我。”
縣令夫人笑着拍了拍思蓉的手,樂呵呵地說:“傻丫頭,你表哥喜歡你才欺負你,別的姑娘他理都不理的,你看那個張家姑娘她不就挺喜歡你表哥的嗎?你表哥什麼時候理過她,別說是逗她,就是連話都不同她說。”
文雋做了一個想吐的表情,想到張家姑娘更是反胃。
張家姑娘哪裡就像一個姑娘了,除了家世還過得去,一臉的麻子看着就讓人反胃,別說是躲着她了,想起她就覺得噁心,沒有胃口吃晚飯。
芷染見文雋的表情,就知道張家姑娘的模樣怕是羞於見人,壞心眼的偷偷笑了起來,抿抿脣取笑說:“看不出來你還挺受歡迎的呢!”
芷染這句話自然是小聲的在文雋的背後輕說,文雋卻像是突然抓到什麼把柄似的!眉飛色舞的反問:“怎麼?你是不是吃醋了?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
一個三句反問,氣得芷染想甩自己兩耳光,她覺得她這八卦的性子得改,而且是必須改!
一句話竟然讓自己陷入窘境,現在就看着一大一小兩個女人同時瞪着眼睛望着他,好像她說了一句是就要立刻要把她大卸八塊似的。
芷染沒好氣的瞪着罪魁禍首,嗔道:“你胡說八道什麼呢?”
文雋有些泄氣的彎了彎背,就好比一身的力氣突然被人抽走了一樣,眼中落寞一閃而逝,但很快又打起精神說:“沒關係,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大聲說出喜歡我的。”
芷染莫名其妙的看着文雋,心裡想着,這娃的自信到底從何而來,她從來沒有對文雋表達過半分喜歡,一直以來都是橫眉怒眼相對。
“表哥,你當着我的面說這些,你置我於何地啊?”語蓉不高興的噘起嘴,傷心欲絕的擰着一雙秀氣的眉眼,清澈的眼裡浮起晶瑩的氣泡。
對着泫然欲泣的思蓉,文雋沒有一點憐憫,反而有些厭惡地說:“你的事與我何干!”
芷染覺得作爲一個男人的文雋,這樣對一個女子說話有些過分,但轉眼就看如嬌花般的思蓉,立即就化身爲母老虎,對着她一頓狂轟,“都是你這個賤丫頭,就是你使了不入流的手段勾引我表情,他纔會這樣對我的。”
芷染是莫名其妙被罵的,臉色自然不好看,冷若冰霜的模樣。
她沒有與思蓉糾纏,而是看向文雋,意思是你惹的事情你解決。
如果今天不是縣令夫人在,她纔不會給思蓉面子,現在只覺得手裡癢癢的,恨不得上去就是兩耳光打過去。
雖然芷染有息事寧人的態度,但不代表維護她的長工們都是這樣的想法。
益東第一個就站了出來,聲色皆厲的指責,“你是哪家的姑娘,這般不知禮儀廉恥的說話,如此的放肆。難怪文雋兄追我家小姐追到劉家村也不願意要你,就我看來,文雋兄的眼光是極好的,如果娶了你這種女人,他可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黴。”
芷染怔了一下嘴角卻是微微揚起,但見縣令夫人臉色不太好的模樣立即出生呵斥益東。
“胡鬧這裡有你說話的份嗎?給我退下。”
芷染先一步發難,縣令夫人倒也不好再說什麼,再追究就顯得她肚量小,只是看到思蓉被人呵斥了,難以接受的諷刺了兩句。
“唐姑娘家裡還真是好教養,主子說話的時候,奴才竟在旁邊指手劃腳,真是什麼樣的主人養出什麼樣的奴才啊!”
“姑媽,這個下賤的東西竟然敢罵我,讓姑父把他抓起來,關他一輩子。”思蓉氣得頭頂冒煙,她長這麼大,還從來沒人敢這樣說他。
而這個男人,他憑什麼,他又是個什麼東西。
“娘,益東可是我兄弟,你別聽蓉妹的胡來!”文雋及時的出言維護。
芷染只是眉眼冷凜的看着她們淺笑,什麼話也沒說,淡漠的模樣就好像她不是局中人而已,只有她自己知道,這筆賬,她記下了。
不是不報,只是時候未到。
就當這兩個女人是兩隻狂吠的惡犬好了,畢竟她現在還在劉家村裡生活,縣令夫人大鬧一場,就是文雋可能也抵擋不住,到時候鬧得所有人都知道她們顏傾坊與縣令夫人交惡,不討好的還是她們。
益東臉色脹得通紅,倒不是被罵了,而是心裡覺得有點對不起芷染,如果不是他衝動的話就不會連累芷染,被縣令夫人指桑罵槐地斥責。
文雋見到芷染受委屈,立即大發脾氣。
“娘,這日子你到底還讓不讓我過得舒心了,在家裡說的好好的,怎麼說變就變?娘,如果你再這樣的話,我就真的不回去了。”
原還一副凶神惡煞的縣令夫人,一見兒子這樣說話,當即就軟了腰骨,一臉笑意的對孔文雋說:“哎呀!娘這不過就是試試她罷了,故意說一些難聽的話,看看她的人品如何!現在看來這姑娘的人品還是不錯的,對待長輩,不論長輩怎麼刁難,她都是一副好脾氣溫溫和和的樣子,看着挺討人喜歡的。”
孔文雋有些質疑的問:“真的嗎?”
“這肯定啦!娘什麼時候騙過你!”縣令夫人就差拍拍胸口保證了。
而孔文雋卻是吁了一口氣,有些鬆動的模樣,顯然是住了他孃的鬼話。
芷染差點噎住,不過卻沒有說什麼,而是趁着這個機會對孔文雋說:“孔公子,家裡母親正等着我用晚餐,回去晚了怕娘擔心,有什麼事我們下次再說吧!”
說罷,芷染就示意益東駕起牛車,他們可以離開了。
芷染雖然在笑,但是孔文雋和她相處也有一段時間了,看她笑的如此滲人,也知道芷染其實是不高興的。
文雋也不敢再留她,側了側身子,落寞的臉上,雙眼期盼的問:“過幾天我再去找你們好嗎?”
芷染本來不喜歡文雋過來,但見縣令夫人如此不講理。便存了故意與她爲難的意思,說:“好啊,只要你帶夠生活費,還是照舊可以住在長工宿舍裡。”
文雋聽着才放了心,對芷染揮了揮手說:“路上小心,我到時候去找你們。”
縣令夫人一聽臉都黑了,當機立斷地出聲叫住了芷染。
“唐姑娘,後天就是我侄女思蓉十二歲的生辰,姑娘不知賞不賞臉一起過來聚一聚。”
宴無好宴,芷染自然知道。縣令夫人不可能這麼好心,但是孔文雋,還當他娘突然想通了,一臉雀躍的邀請:“好啊,好啊,你來我家做客呀!”
芷染在心裡把文雋又罵了一遍,只覺得這個男人真的是太沒大腦了,她想也沒想就推了縣令夫人的邀請。
“不好意思,這幾天家店鋪正在裝修,而我明後兩天又要去趟青河縣,到時候還不知道要折騰幾日,可能趕不上貴侄女的生日宴了。”
縣令夫人在這小小的縣城裡一直都是被人吹捧着的,這一次被人拒絕已屬意外,竟然還是被一個幾歲的農家丫頭拒絕。
她的面子自然擱不住,臉當即就黑了,一副要發作了的模樣。
思蓉還在旁邊添油加醋的說:“哎喲喂,你真是好大的臉面。我姑媽親自邀請你,你竟然都不來,雖然我特別厭惡你,不想見到你,但是我姑媽既然開了口,我還是歡迎你的。”
芷染不悅地皺了皺眉,看思蓉現在一副賊眉鼠眼的模樣,就知道她沒安好心。
她很想當場就狠狠地拒絕他們,但考慮到,目前還不是時機再加上布衣坊開張在即,實在不宜得罪縣令夫人,便妥協說:“時間地點?”
決定好後的事情芷染就不會後悔,想了想,心裡也鬆爽了一些,這樣也好,趁着思蓉生日的時候,替布衣坊打打廣告。
她的生日宴正好就送件衣服當賀禮,到時候說不定還能有意想不到的驚喜呢!
思蓉這種女孩子,她的手帕交自然都不會是窮人家的女孩,消費她們店的成衣,應該都有能力,只要款式漂亮,自然都捨得花本。
“就是在後天,上午去接你嗎?”孔文雋聲音不自覺的上揚,滿是喜悅。
想到芷染要來參加生日宴會,他突然就覺得,思蓉這個宴會也不難熬,甚至還挺好的。
芷染瞪了文雋一眼,他有些莫名其妙,正不解的皺了皺眉,就聽芷染說:“不用了,到時候家裡有馬車會送我過去的。”
文雋有些詫異,他這纔回來沒多長時間,芷染她們家竟然買上了馬車。
事實上她們並沒有買馬車,買馬車的這個決定也是因爲今天遇見了孔文雋,才當即決定的。牛車沒有車廂,纔會被孔文雋看個正着,惹來這些事端。
思蓉看孔文雋這個模樣,拈酸吃醋的說:“表哥你不要拿熱臉貼人家冷屁股好嗎?你這樣很讓我沒面子呢!”
孔文雋卻是滿不在乎地說:“你的熱臉也沒少貼我的冷屁股啊,如果你不來糾纏我,我就阿彌陀佛了,你就別管我的事行嗎?”
“你、你……”思蓉氣的擡手指着孔文雋的鼻子,差點就破口大罵了,要不是看縣令夫人在旁邊,他收斂了脾氣,否則的話,早就和孔文雋當場鬥了起來。
“文雋你不要太過分了。”縣令夫人嚴詞喝斥。
畢竟思蓉是一個妹子,她這樣倒追文雋已經夠讓她丟失顏面了,孔文雋還這樣說話,實在是太不應該了。
孔文雋聳了聳肩膀說:“好啊,我以後不跟她說話了。”
“你太過分了!”思蓉撐着一雙大眼,眼裡的淚珠在眼眶裡閃了閃要落不落的模樣甚是惹人憐愛,孔文雋對她這副模樣卻是早已免疫。
從小到大始終她就是用這副模樣討得長輩的喜歡,而他卻是最厭惡她這副做作的模樣。
芷染心情看他們小兩口鬥嘴,對縣令夫人頷首示意:“我家裡還等着我吃飯,就不久留了,後天中午我會早一點到的。”
芷染說完就跟益東揮了揮手,然後催促他快點趕車。
回家的路上,益東爲剛纔的事情,不自然的道歉說:“小姐,都怪我太沖動又沒本事,還連累了你被縣令夫人斥責,我真的是太不應該了。”
芷染聽了卻是眉眼帶笑說:“這有什麼關係?還不是因爲林大哥護着我纔會與縣令夫人衝撞,林大哥的這份心意我懂得。”
益東不知所措的扭開了腦袋,尷尬的紅潮爬上了臉頰,連着耳根子都紅透了。
過了一會兒,芷染暗暗嘆息說:“可惜就是明天不能去清河縣了,看樣子我們去清河縣的行程又要延後。”
益東安慰道:“沒關係的小姐,不是正好明天買馬車嗎?我明天把馬車買下,我們大後天就可以出發了。”
芷染也不過是隨口一說,並不是真的介懷,回到家裡便將這件事情忘了,反而一心準備思蓉的生辰禮物。
不明真相的語煙,還特別驚奇,看着她這個模樣,詫異地問:“你不會是看上文雋那小子了吧?不然的話對他表妹怎麼如此上心?”
芷染狠狠的瞪了語煙一眼,沒好氣的輕斥,“你這個沒見識的,表哥表妹向來都是被送做一對的,我沒事去插一腳幹什麼。不過是看她的生辰,到時候鎮上的閨秀肯定都聚在一起,畢竟是縣令夫人的侄女,一般的商戶都會給面子,讓女兒到場,而我們可以趁機推銷推銷我們布衣坊的衣服,順便銷售一下顏傾坊的化妝品。”
語煙眼神一亮,讚歎道:“你這鬼丫頭,倒是心思轉動得活躍。”
芷染自鳴得意的揚了揚小腦袋說:“當然,不然的話怎麼能賺銀子呢!你當銀子這麼好賺啊!”
說着芷染就拿出了身上的五千兩銀子,一臉驕傲的對語煙說:“怎麼樣?你妹厲害吧?今天一天就忽悠了人家五千兩銀子。”
看到這麼多銀子,語煙的眼睛都亮了,直追問:“你哪裡弄來的這麼多銀子呀?”
芷染笑眯眯的把今天的事情,和語煙說了一遍,語煙當即拍拍芷染的肩膀說:“不愧是我的妹妹,果真是冰雪聰明啊!”
芷染笑得邪氣的望着語煙,問:“姐你這到底是想誇我呢?還是想誇你自己呢?我聽着怎麼這麼不是味啊?”
語煙笑說:“這有啥關係?反正誇來誇去,都要誇我們有一個冰雪聰明的孃親纔對,不然的話,怎麼生得出我們這麼伶俐的小姑娘,不是嗎?”
語煙說完就見唐氏進來了,芷染瞬間瞭然的笑罵:“馬屁精。”
語煙不樂意的反嘴,“也不看是誰天天哄着娘這麼高興,誰是馬屁精啊?我這叫孝順你懂不懂!”
兩姐妹又鬥了一下嘴,然後芷染就把今天碰上縣令夫人的事情跟唐氏說了一下,唐氏皺着眉頭,擔心的說:“這樣過去怕是不好吧,她們不會給你好臉色看,何必去受這委屈!”
芷染心裡也是知道的,但是卻不想讓唐氏擔心,便說:“怕什麼,有文雋在啊!他自然會護着我,而且思蓉那個丫頭,一看就是傻傻沒大腦的模樣,不然的話,明知道文雋對我好,她這麼想在文雋面前示好,怎麼可能還當着文雋面前這樣罵我,她說這樣的話,只會讓文雋更加厭惡她不是嗎?”
“話是這個理沒錯,但是到時候男女席總是分開的,你們在內院,文雋就算想照顧你,可能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而到了杜思蓉的地盤,怎麼說怎麼做就是她說了算,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你總是小心一點爲妙,最好還是不要去了。”唐氏心裡極不踏實,明知道有人對她女兒仇視,她怎麼敢放心讓女兒這麼小的年紀,就一個人去赴約。
芷染苦着一張小臉說:“娘,不好吧?我都答應縣令夫人了,到時候惹惱了她,她要追究我們家人的責任,我們也難得脫身,到時候麻煩纏身總是不好的。”
“沒事的,他們拿我們也沒轍,就他們還管不到我們。”唐氏難得囂張的說了一句硬氣話。
以往唐氏都是遮着掩着,藏着身份過日子的。
爲了不讓唐氏擔心,芷染故意說起了希瑜新店布衣坊的事情,聊着布衣坊後續開張計劃,再自然而然的把話題又繞到這一次生日宴上。
話裡話外透着一種意思,唐氏也知道芷染已經拿定了主意,她沒有辦法只能說:“你過去的話一定要帶着錦繡兩姐妹,有什麼事也有個照應也好,就當讓我安心。”
芷染原本就想帶着她們,當下立即同意了,還不忘提及她的本事,說道:“娘,你別忘了我跟李大夫學的是什麼?你還記得上次家裡鬧賊嗎?那可是出自我的手筆呢,誰想欺負我都得掂量掂量,他有沒有這個本事,我可不是好欺負的人。”
唐氏聽芷染這樣說才微微放了放心。
很快就到了思蓉生日這一天,芷染特意精心打扮過自己,穿的是大姐希瑜做的衣裳,腳下踩的是旗鞋,在這年代裡,她給旗鞋取的名字,就是叫做高跟鞋。
由於今日的打扮過於出衆,語煙還笑話說:“你這模樣明擺着就是去搶風頭的,別說是杜思蓉,換了是我,有人在我生辰時,如此精心打扮出風頭,我也必不喜她。”
芷染整着自己的衣裳,漫不經心的說道:“無妨,反正她也不喜歡我,不在乎更多一點。”
“好了好了,你已經夠美了,快些走吧!林大哥他們在外面等你,自己注意點,免得被人欺負了,還要我去替你出頭。”語煙說話並不好聽,但是眸裡的擔心卻是不加掩飾,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
“你妹我的本事,你還擔心啊!”芷染自動過濾掉語煙說的難聽話。
對着從剛纔起,突然就特別黏她的恩恩說道:“好了,姐姐現在要出去了,你在家裡要乖一點。”
語煙失笑說:“恩恩已經乖到我有時候和他在一個屋裡,都感覺不到他的存在了,我寧願他調皮一點。”
芷染苦笑一聲,可不是麼!
唐氏也過來催促,上前要抱恩恩,恩恩卻是靈敏的躲開了,難得如木偶的他,有了主見,抿着小嘴,一手牢牢的握住芷染的手。
希瑜驚奇的捂着小嘴,不敢置信的輕呼出聲:“娘,恩恩這是想跟小妹出去玩嗎?”
芷染低頭看着恩恩,發現他小臉有變化,也有些驚奇。
唐氏更是喜中帶淚的蹲下了身子,與恩恩平視道:“恩恩,你是想跟小姐姐出去嗎?”
恩恩死水微瀾的眸子閃了閃,小手握着芷染的纖手緊了緊。
芷染見他這模樣,倒是極想帶他出去,但想到今日去的場合,唯恐照顧不到恩恩,便果斷的拒絕說:“恩恩,姐姐下次帶你出去玩,今日姐姐有事要做,你就乖乖的留在家裡啊!”
恩恩睜眼看着芷染,忽然出乎所有人的預料,他動作敏捷的撲進了芷染的懷裡,一雙手牢牢的抱着她的頸脖,手如鐵鎖一樣,扣上了就解不開。
若不是語煙站在芷染的身後,適時的扶了她一把,芷染絕對承受不住這力度,會一屁股坐在地上,更何況她還穿的花盆底高根鞋,身子只是虛晃了幾下,沒摔倒就不錯了。
“恩恩?”芷染疑惑的看着懷裡的小人,一雙黛眉緊緊的擰起。
她見識過恩恩的不同尋常,總覺得他今日這般有些反常,似乎不是好的預兆。
唐氏喜極而泣,當下也沒多想,就說:“芷染,你就帶恩恩一起去吧!”
在唐氏看來,還是芷染的辦法有效,恩恩纔會一步步好,今日生日宴,同齡人的孩子較多,正好讓恩恩也學着和別人相處,對以後的成長較好。
但唐氏卻忘了,杜恩蓉不是善茬,今日的宴,更不是好宴。
芷染遲疑了一下,順從了心中的感覺,摟着恩恩的手緊了緊說:“好吧!娘你也別擔心,我會照顧好恩恩的,我們就先走了。”
“好嘞,早去早回,照顧好你弟弟。”唐氏擔心的將兩個小人兒送到了馬車上才離開。
馬車邊上錦繡兩姐妹站着,看到芷染出來,立即收了聲,停止了交談,上前一左一右的護着她,將她們姐弟攙扶上了馬車。
馬車是昨日纔買的,芷染特意讓益東選了一塊暗色的布裝飾車廂,免得過於打眼,低調簡單,挺好的。
錦繡姐妹倆跟着上了馬車,看到恩恩縮在芷染的懷裡,繡兒不解的問:“小姐今日怎麼會帶着恩恩少爺一起?”
昨天林益東還提醒她們,這次去可能會受到一些刁難,還叮囑她們姐妹倆照顧好芷染小姐,按說這麼不平靜的一個宴會,恩恩少爺應該不會出席纔對。
“他一定要跟着,我也沒有辦法。”芷染聳聳肩說道。
錦繡兩姐妹卻是震驚的睜了睜眉,實在想不出恩恩少爺耍賴皮是什麼模樣。
由於她們到的時間過早,芷染就先在顏傾坊附近的茶樓包廂裡坐了一會兒,差不多快到中午的時候,她才租了一頂轎子,不慌不忙的來到孔家。
思蓉擺生辰宴會本來就高調,但卻也知道禮數,並沒有在縣令衙門的後院擺宴,而是定在了孔家。
芷染剛下轎,就看到孔家兄弟在門口迎客,由於都是思蓉她們這一輩的人,所以迎客的就是他們兄弟倆。
孔家兄弟看到她出了轎子,立即拋下身邊的人,兩兄弟齊齊邁步走來,同時說道。
“你怎麼纔來?”
“文雋說你要來,可見你一直沒出現,還當你有事來不成了呢?”
芷染語笑嫣然的福了福身子,俏皮的說道:“主角總是要最後出場,接受大家仰慕眼神的纔是。”
孔家兄弟這才注意到芷染的妝扮,驚豔得瞪大了雙眼。
她肌膚勝雪,雙目猶似一泓清水,顧盼之際,自有一番輕靈之氣,讓人爲之所攝,聽她吐語如珠,聲音又是柔和又是清脆,動聽之極。
向她細望了幾眼,見她神態天真、嬌憨頑皮,年紀雖幼,卻是容色清麗,當真比畫裡走下來的仙子還要好看,頗有勾魂攝魄之美,讓人不能不魂牽蒙繞。
淺綠色旗裝,長及腳踝,由於芷染還未發育,穿不出凹凸有致的美感,倒有幾分俏皮的模樣,衣上精細的繡着綻放的荷花,繁複層疊,開得熱烈,看得讓人覺得乾淨。
足上一雙同色的花盆底高根鞋,綢面兒上金線繡着含苞待放的荷花,暗襯着芷染的年紀似的,每走一步,就像夏日裡隨風飄搖的荷花,隱隱似聞到了一股荷花香,沁人心田。
三千青絲整齊的挽在髮髻裡,雙頰邊若隱若現的梨渦顯得嬌嫩可愛,整個人好似乘風欲飛的仙人一般。
“回神啦!”芷染揮着嫩白小手,撲哧一笑。
孔裕辰臉皮薄,瞬間就脹紅了臉,眼神飄忽的看向其他位置,輕挪脣瓣讚道:“你這樣真好看!”
孔文雋眼神癡戀的粘在芷染的身上,忽然一笑,他說:“今日表妹可是特意盛妝打扮過了,勢要將你壓倒,可你這一身裝扮出場,呵呵……”
他已經想到待會兒,杜思蓉難看的面容了,已經忍不住先自個人樂了起來。
“這樣啊!”芷染狡黠的閃了閃眼眸,故意說:“那我還是去換了這身衣裳吧!”
“別啊!”孔文雋一下攔住了芷染,這才注意到她手邊還牽了一個小人兒,當下蹲了身子,伸手颳了刮恩恩的臉蛋,“恩恩,還記得文雋哥哥嗎?難得你今日出來,待會兒文雋哥哥弄些好東西給你吃。”
恩恩又恢復到以往的模樣,神色平靜得嚇人,好像文雋摸的不是他的臉一樣,好在文雋早就習慣了,淡定的牽起恩恩的另一隻手,對芷染說:“我們進去吧!”
孔家兄弟一左一右護着芷染進了屋,屋裡原本熱鬧的氣氛忽然靜了下來,畢竟在這小小的一方天地,孔文雋代表的是權,孔裕辰代表的是財。
而中間的芷染,又是他們從未見過的人兒,還穿得如此特別,難免引人深思。
杜思蓉一眼就看到了芷染,原本笑盈盈的臉頰,忽然就沉了下來,她旁邊甚至還有不會看眼色的姑娘驚呼,“快看,你表哥他們身邊的姑娘是誰啊?長得真好看,穿的衣服好特別啊!不過好好看啊!”
杜思蓉一記厲眼瞪了過去,驚呼出聲的小姑娘,當即無辜的瞪着眼眸,納悶的想,她怎麼了,怎麼無端端的惹了杜思蓉的白眼。
另一小姑娘,眼神溜溜的轉了轉,悄聲在杜思蓉的耳邊說:“怎麼?她就是唐芷染。”
杜思蓉輕哼了一聲示意,看着孔文雋在芷染身邊,一邊討好的笑容,她就氣得牙癢癢。
“孔裕辰喜歡她?”小姑娘高挑了眉,眼底簇起火花。
杜思蓉不屑的冷哼一聲,有些看不起旁邊的姑娘,當初鄒娘子看中了這姑娘,向她家提親,這小姑娘嫌孔裕辰長得醜了,死活不同意,現在孔裕辰臉治好了,一張臉白白淨淨,看起來比孔文雋還斯文幾分。
這姑娘倒是起了心思,可是再回過頭來,莫說是鄒娘子不同意,孔裕辰也已經有了心動之人。
要不是看在同仇敵愾的份上,杜思蓉纔不想和她合作。
“蘇昕怡,你可別輕敵了,我和她對峙幾次,可沒討得一點好。”
蘇昕怡撇了下脣,並不把這話放在眼裡,只當是杜思蓉無能而已。
杜思蓉也不多話,只是交待,“等會兒安排的事情,別出錯就是,不然的話,哼哼……”
說罷,杜思蓉就走向了芷染她們。
蘇昕怡瞪着思蓉的後背,不悅的皺起眉頭,輕聲嘀咕,“什麼東西,不過是寄住在縣令家的一個野丫頭罷了,還真當自己是官小姐了吧!”
蘇昕怡身邊的姑娘安撫說:“算了算了,思蓉脾氣就是這樣的!”
蘇昕怡冷哼一聲,沒再多說什麼,只是心裡對思蓉的厭惡越發嚴重了。
“表哥,你不是說你還有朋友要來嗎?”思蓉瞟了一眼芷染,只當沒有看見她,有意冷落她,話裡的意思,也是讓孔文雋到大門去迎客。
孔文雋極不給思蓉面子,沒好氣的說:“你過生辰罷了,關我朋友什麼事!”
杜思蓉不高興的瞪大了眼,眼光就要發脾氣了,忽爾一笑,“表哥,我今日過生辰,你就不能讓我開心一下嘛!”
孔文雋嫌惡的看了她一眼,扭頭繼續和芷染說話。
思蓉氣得咬牙牙,一腔怒火全都發泄在芷染的身上,“喂,我的禮物呢?你不會是光溜溜的來蹭飯吃吧?”
孔文雋立即出聲維護,“什麼叫蹭飯,芷染是我請來的貴客,是我的朋友,她愛在我家留多久,就多久!你管不着。”
芷染眼見他們又要鬧了起來,扶了扶額,極無語的嗔了一眼孔文雋,這個男人給她拉仇恨是一流的。
“繡兒。”芷染脆生生的叫道。
繡兒雙手捧着一個盒子上前一步,芷染說道:“這是我精心爲你準備的禮物,希望你能喜歡。”
思蓉臉色這纔好了一分,睥睨的芷染,沒有立即出聲讓她身後的丫鬟接過禮物,反而一臉置疑的問:“你這送的是什麼,不會是你們自己家裡種的菜吧?”
“你愛要不要!”孔文雋不悅的低吼一聲,護着芷染就要往裡面走。
芷染卻是一點都不覺得難堪,畢竟她的禮數到了,失禮的人是她。
果然,這邊的動靜,馬上就引起了旁人的注意,雖然這次來的多是思蓉這年紀的孩子,但是縣令夫人也請了不少人。
縣令夫人本來正和人在說話,聽到這邊動靜,又見衆人臉色詭異,雖沒說什麼,但眼神卻明白的表現出來了。
她皺了皺眉,立即上前去,低聲喝斥思蓉,“你這丫頭,雖然你們關係好,但也不能開這種玩笑,若是落在不知曉情況的人耳裡,還只當你多沒教養呢!”
思蓉臉色青白交錯,十分難看,就算是一臉的胭脂也遮不住她的真實表情。
而孔文雋還火上澆油的說:“娘,你這話就說錯了吧!芷染什麼時候和表妹關係好了?”
縣令夫人瞪了文雋一眼,卻也不會爲了文蓉斥責他,只是笑着說:“反正這麼開心,不如就看看唐姑娘送了什麼禮物,想必應是不俗,該是顏傾坊出品吧?”
縣令夫人也算賣了一個好給文雋,點明瞭芷染的身份,免得文雋再不依不饒的鬧。
芷染從頭到尾卻是注意着思蓉,只見她小小年紀,眼中的陰毒之色讓人寒顫。而一直乖巧跟在她身邊的恩恩,突然有了動作,引得她低頭一看,卻見恩恩雙眸落在思蓉身上,眸色跳躍着紅色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