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越王府施粥,乃是因爲江州乃是我王府的管轄之地。我家殿下宅心仁厚,誰知竟然被人構陷至此,實在是讓人不得不心寒。因此,爲了避免之後有類似的事情發生,我越王府將把所有打算施粥的物品轉交給郡守府衙,由他們分配。”
“但是,今日凡是砸壞了越王府物品的皆要原價奉還,否則本王妃不介意和你們公堂上見。各位若是不信,大可以試試看。”
說完白錦轉身離開,冷豔的態度讓那些仍舊抱着僥倖心理的不知所措。只得向着周越連連求饒。可侍衛林立,他們更是不敢硬闖。
屋子裡,白錦氣呼呼的將一杯茶一飲而盡。
“所以,你昨日就知道這些事了?”
白錦點點頭,又搖了搖頭,“應該說知道一部分。”
“噢……”周越有一些不解。
白錦坐到周越身側,開口解釋道:“昨日我聽說王府開始施粥,便去找了叢書問。得知以往的確是有這種慣例,但大多數都是因爲官府不作爲。可據我所知,早在前幾日官府便出臺了政策開了官倉,平衡物價。同時也在府衙周圍開設了粥棚。”
“爲什麼,這種情況下管家還會建議你開棚施粥?這不是很奇怪嗎,而且我一出現都不用旁人提醒那些百姓中就有人知道我是王妃,什麼時候百姓中懂得察言觀色的人也這麼多了?”
“我一直沒有加以阻止是想知道他們到底會做到什麼地步,更想知道哪些受過我們恩惠的百姓會如何對待此事。可惜,是我想多了。
“那躺在門口的婦人呢?”
聽到周越說起這個,白錦用一種怪異的眼神瞥了他一眼,這才說道:“有人想讓我多一個妹妹。”
讓你周越坐享齊人之福。
原來,昨日那婦人見到衣着華貴的白錦便起了讓自家女兒進入越王府的主意。起初白錦還以爲她是想讓姑娘進來做一個侍女,誰知她姑娘竟然說自己姿色尚可,願意爲她白錦分憂共同伺候周越。
這話讓竹葉聽了還得了,在竹葉心中自家主子就是主子。只有旁人伺候主子,哪裡還有主子伺候別人,更不要說和別的女人一起伺候人。當下二話不說便給了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姑娘一巴掌。
竹葉是誰,那是自小練武在死人堆裡
面爬出來的人,打起人來又豈是一般人承受的住的。結果那花容月貌的姑娘便一下子成了腫着一張臉的肥婆。白錦也不想和她一般計較,本想再給一點銀子打發出去,誰知那姑娘竟然要以死明志,白錦攔不住也不想攔,只說了句任由她去。
結果那姑娘一回家就喝了藥自殺了。
可這些事,周越是完全不知道的。
“所以,你讓人……?”話音未落,周越便立刻沒了聲音。懊惱後悔的情緒頓時充斥在了他的大腦,他是瘋了嗎?怎麼會說出這樣的糊塗話。
白錦本來還溫情俏皮的眼眸立刻變得凌厲起來,她凝視着周越的眼睛,悽聲問道:“你以爲,是我,讓人殺了她?”短短一句話的功夫,白錦原本還清澈的眼眶就變得通紅。
“我……”周越連忙拉住白錦的手臂,張了張嘴想要解釋,但卻發現根本就無從解釋,因爲他的腦海中的確閃現過這個念頭,即使只有一瞬間。
“在你心底,我是這樣殺人不眨眼的人?”
白錦深吸一口氣,竭力抑制住自己從骨髓而來的荒涼顫慄,語氣哽咽着說道。
周越迎上白錦血紅的眼睛,想要上去抱住她,卻被白錦一把甩開。劇烈的身體擺動甚至撞擊到了桌子上放着的一套紫砂茶具,那是前幾日初雪的時候,她用來泡茶給他喝的。
“暖兒。”周越小心翼翼的喚了一聲,此刻的他無比後悔自己剛纔那個混蛋無比的念頭。他認識的暖兒,從頭到尾都不是一個嗜血的人啊。甚至對於要傷害她性命的朱歡,她都因爲他的原因而沒有以命換命,又怎麼會去殺了一個沒有什麼威脅力的小姑娘呢!
“不要叫我暖兒!越王殿下,我告訴你,我白錦絕不屑的用這種手段去對付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你想納誰爲妾,儘管去啊,我絕不阻攔。”
周越現在已經恨不得一拳打死自己了,他哪裡想要納妾了,他想要的只有自己眼前的這一個而已啊。
“你出去,我不想看見你。”白錦一手抓着桌沿,一手指着門外,沒有遲疑的下了逐客令。
這時,竹葉一臉欣喜的走了進來。但是當她看到臉色蒼白,眼眸血紅的白錦和不知所措的越王殿下時,原本自然的笑像是被外面的寒風凍僵了一般,尷尬的掛在了臉
上。
——主子,和越王殿下吵架了嗎?
“出去。”白錦深吸一口氣,她不想再竹葉面前失態。
竹葉環顧了一週,連忙退了出去。不行,她得去找木丹姐去,萬一主子真的和越王殿下鬧翻了,她們還得去找個住的地方。或者,把越王趕出去?
“暖兒,是我錯了,我不該亂想,你大人有大量,不要怪我好不好?”周越看着決絕的白錦,只得努力放緩了聲音安撫。“你氣壞了身子可怎麼好,別生氣了,不然你打我一頓好了?”
白錦凝視着桌上的那一套紫砂茶壺,心中泛起的是那日兩人雪中漫步的美好場景。那天,雪花落在他們的青絲上,就好像他們一路走來已經度過了許多的年華,攜手白首。
可是現在……白錦不禁覺得心裡一陣的酸楚,甚至酸的有點發苦。方纔在外面,有人罵她賤人的時候,她都可以無動於衷,可是他不過是短短一句沒有說完的話,自己便抑制不住的失態。
是不是,自己愛他太多也太快了呢?
白錦的沒有拒絕,至少讓周越看到了一絲希望,他邁步上前,輕輕的摟住白錦,“暖兒,對不起。原諒我,好不好?”
你看,他的胸膛那樣的溫暖,她竟是這樣的貪戀。若是有朝一日,在他心中真的沒有了她,或者他真的認定她是一個殘忍血腥的女子。那她又該如何自處呢?
如果此刻不是因爲緊咬着嘴脣告訴自己堅強,那麼現在的自己是不是已經有淚水落下了呢?
周越鬆開緊靠在她肩上的頭,轉過去想要去看她的眼眸,卻赫然發現那不久前還揚着笑顏的容顏,此刻已經是淚水氾濫,浸溼了他的肩膀。
胸前一空,白錦已經從周越的懷中掙脫出來。
“出去。”短短二字,就像是從牙縫中擠出,卻帶着不否反駁的力量。
周越覺得自己不能走,若是自己真的走了,那事情便真的不可挽回了,他不想放棄,也不能放棄。
白錦紅着眼睛看了一眼紋絲不動的周越,轉身就要往門外走去。
——她都忘了呢,這裡不是任她爲所欲爲的白家了。他,更不是無條件寵愛自己的哥哥。自己哪裡來的資格,讓他出去?
該出去的人,是自己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