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洛陽城裡能聞到酒香的接到,全部賜予你。
這還不是普通的大方。拓奈奈冷笑着提了提嘴角,她倒是很想知道,要是在未央宮裡都能聞到她的酒香味,那麼這個皇帝是不是要連自己的家都送給她?
“你好像並不是很高興。”董卓雖然對拓奈奈很多事情並不是多瞭解,可是,他也是在朝堂上打滾的人,看人臉色是必備的技能。現在他盯着拓奈奈那張皮笑肉不笑的臉龐,淡淡的道出了他所看見的真相。
“我爲什麼要高興?”她倒是也不遮掩,挑了挑眉毛反問道。
“這洛陽城寸土寸金,陛下卻將只要能聞見你酒香味的街道全部賜予你,這難道不是莫大的榮耀嗎?”這真是讓董卓不明白的地方,這樣大的恩賜,不要說是放在拓奈奈這樣的一個女人身上,就算是賜予一個功高蓋主的將軍也是大大的恩寵了。可是,她卻還是不高興,是因爲她本來就不稀罕,還是因爲,她覺得實在是太少了。
如果這是2008年,如果這是在現代,要是誰送這麼多地方給她,她估計笑得連牙齒都要掉下來了。只可惜這是在漢代,這是在什麼都不多,就是荒地最多的漢代,雖然漢靈帝給了她這麼的地,還是在城市裡面,但是與她想要的相比一下,實在是不算是什麼。
“確實是榮耀,不過,是不是莫大的榮耀,我可就不知道了。”拓奈奈一點都對漢靈帝的賞賜不感興趣。因爲她想到的是。這麼多地她要開多少的店子,她要僱用多少地小工,她要釀多少的酒。要投入多少的錢她纔算是能填得滿。這些比起來遼西地那些大山比起來,實在是不算是什麼。
“我似乎聽聞陛下說。你想去遼西,想讓他把長城邊上的山都給了,是不是有這麼一回事?”董卓也不管拓奈奈現在說些什麼,他來這裡除了帶來漢靈帝地口信之外,自然還是有自己的好奇的。自從他昨日接到了這個傳話的命令以後,他就輾轉反側,百思不得其解。
這個女人到底是要遼西的那些山做什麼?他是絕對不相信拓奈奈所說的那懷念家鄉這種鬼話的。他想,可能連漢靈帝也是不太相信這個說辭地。難道,她真的想到關外去,或者說這個女人本就是關外的奸細……
想到這裡,董卓不免額角滲出了薄薄的冷汗,他仔細的張望了一下拓奈奈的長相。說實在地,確實不像是大漢的一般女子,不過,卻也是不像關外的女人。
“是有這麼一回事。”拓奈奈依舊沉浸在這個“莫大”的榮耀中,難以自拔,連說話的語氣都有一點意興闌珊。
“你想要一塊地,我是可以理解的,你一個女人家。要是自己有塊地,有塊好產業這也算是有身價,是好事,就算以後嫁人也是能尋着好人家的。可是,我想不明白的是,爲什麼你不要這繁華城市裡地地,卻偏偏要到那遼西那裡去?你可要知道。遼西自古都是苦寒之地。冬天可是會凍死人的。就算你真的喜歡遼西那裡,可是。你爲什麼又偏偏的要些大山上的地?這樣的地又不能改房子,又不能耕種,就算比洛陽城裡的地大得多地多,你要來何用?”董卓地目光緊緊的抓着拓奈奈地申請,不想放過她任何一個細微的情緒,只是,她的臉上還是那副要死不活的喪氣樣子,沒有任何一點別的情緒,就連他問出了這樣的話以後,她連眼皮都沒有擡一下,還是那樣靜靜的看着桌子上的茶水,似乎,那是不是一個杯子,而是一錠大大的金子,着實的值錢。
面對董卓的問題,拓奈奈是絕對不可能講實話的。不說別的,就算算他們之間的交情,似乎也沒有到可以講這樣體己話的時候,更不要說別的原因了,她還不想因爲對這個男人的掏心掏肝而丟了腦袋。
她確實沒有多少的心眼,但是,不代表她是傻子呢。
過了好一陣子,她終於擡起了眼睛,窗外的陽光斜斜的照在她的臉上,將她那雙黑色的眸子愣是照射成了琥珀一樣的顏色,她微微的眯了一下眼睛,好像是湖面上投下了一個小小的石子,激盪起了一圈圈的波光和漣漪。
“如果我說我喜歡大地方,可不可以呢?”明知道這麼說董卓是死都不會相信的,可是,她還是想看看董卓聽見她這個答案時候的表情呢。勾了勾脣角,她的上身朝着董卓的方向微微的傾了過去,拉近了不少兩人的之間的距離。
兩個人之間最近的距離,可以達到0.01公分。這是王家衛告訴我們的。雖然這兩個人之間的距離遠沒有這麼親密,可是,還是近在咫尺了。近的董卓甚至能感覺到拓奈奈因爲呼吸輕輕吐出來的熱氣,軟軟的噴在了他的臉上,那是一種帶着微微的酒香的熱氣,他聞着,就忍不住要舒服的呻吟出來。
“可以。”董卓聽着拓奈奈這個明顯是敷衍的回答卻笑了起來。“拓姑娘,你不是大漢的人吧?”
“那又如何?”拓奈奈笑得連眼睛都眯起來了:“怎麼?太尉大人準備把我送回家鄉去嗎?”這倒是感情好,她正好一天都不想在這個隨時都要勾心鬥角,不勾心鬥角就會送命的鬼地方呆下去了,現在要是有人能把她給送回去,那可是她舉雙手雙腳,甚至可以三跪九叩的感謝讚美他了。
“送你去關外?回的你的家?”現在他的話,就已經是赤裸裸的是試探,在詢問了。
剛纔就說過了,拓奈奈只是不擅長勾心鬥角,卻並不是傻子。當她聽見這句話的時候,就已經明顯的感覺到事情地不對勁了。她有些錯愕:“你說什麼?”
“我說,拓姑娘的家既然不在大漢。那定是在關外了。”
“爲什麼這麼說?”拓奈奈的臉色微微有些變:“你要知道這個話還是不要亂說地好,弄不好給我罩上一個裡通外敵的罪過。不要說我只有一個腦袋,就算我有是個腦袋,只怕也是不夠砍地。”
“若不是家裡關外,拓姑娘又爲何一定要去遼西?又爲何一定要在長城邊上的地呢?”淡淡的嘲諷在董卓的脣邊浮現起來:“拓姑娘,你不覺得,這個有些太巧合了嗎?”
原來是這樣嗎?原來是因爲這樣嗎?所以那個漢靈帝纔不願意將遼西的地給她,所以。董卓纔會如此的陰陽怪氣。拓奈奈忽然覺得渾身上下都充滿了一種深深的無力感。她果然是個實心眼地人,這麼簡單的道理,她在說話之前愣是沒有想到。
現在可真是好了,她可算是有口說不清了。這個時代真的是不適合她,她總是在無意中就忘記了謹小慎微,總是在不該忘記警惕的時候放鬆。總是在不該多話的時候說些不該說的話。都說禍從口出,現在她纔算是真地明白這個道理了。
俗話說得好,亡羊補牢,爲時不晚。可是,她現在如果再來補這個洞會不會太晚了?
“你在想什麼?”董卓看着拓奈奈她那恍惚不定的神色,淺淺的笑了起來。這個女人如果能永遠都這麼柔順聽話就好了,那麼他想他一定會納了她。只是,如果她一直都聽話柔順的話。不知道他還會不會喜歡她?
“我在想我怎麼讓你相信,我並不是關外人這個事實。”她嘆了一口氣,皺了皺眉毛:“這着實是一件非常難的事情,只怕你早就就認定我是關外人了。我還真說說多錯多。”
董卓只是用目光撫摸過拓奈奈那近在咫尺的臉龐,他並沒有離開她的接近,反倒是也傾身貼了過去,將自己的嘴脣地湊在了她的耳邊。用只有這麼近的地方纔能聽得見的聲音。用那種沾染上了魅惑的聲音說道:“你真的想讓我相信嗎?”
“你相信了,陛下就相信嗎?”這個纔是最重要的問題。其實董卓相信不相信並沒有什麼大地問題。就算他現在權傾朝野,可是他畢竟不是皇帝,只要她不會危害到這個人自身地利益,她都會非常的安全。可是漢靈帝就不一樣了,那個小胖子似乎已經認定了自己是從關外混進來地,所以,只怕是怎麼都不會就此罷休了。
現在想想看,到了這個時候,小胖子還能賞賜給她這洛陽寸土寸金的大街,才真的是至高無上的榮耀呢。就算是這樣真的把她給軟禁在洛陽,至少也是給了她一個大大的,華麗的,值錢的牢籠。
“你覺得呢?”董卓那種美輪美奐的臉孔上的笑容,在她的眼中確實實在是欠扁的很。
“如何能知道。”真是一段讓人喪氣的對話,拓奈奈實在是不想再繼續說下去了,於是站了起來,想要走出雅間。待她走到了門口的時候,她又停住了腳步,然後緩緩的回頭看着董卓微笑着,那臉上的微笑這樣的像一張面具,絲毫看不出任何心情:“其實,就算陛下不信也無所謂的,他至少現在還不會讓我死。”
拓奈奈確實不算是聰明人,可是,她卻很敏銳。就算她說錯話,說錯了一萬句,可是這一句話還真的是讓她說對了。現在的漢靈帝是不會讓她死的。其實,漢靈帝比任何人都清楚,她不是關外人。如果,不清楚的話,只怕她早就死了無數次了。漢靈帝到現在都不殺她,或者不讓她這麼一個不確定因素還活着,大概有很大的一個原因是因爲眼前的這個男人吧。
漢靈帝是昏君,可他不是白癡。他比任何人都知道現在朝廷裡真正掌權的人,而,拓奈奈這個過於神秘,過於不確定的女人,卻是一個能成爲董卓的疑似弱點。
政治裡不需要愛情。政治裡,也不需要女人。
可是,有時候,愛情和女人都能成爲左右政治走向的必殺技。
這,纔是漢靈帝對拓奈奈幾次三番姑息的真正原因。
或許,拓奈奈是沒有辦法猜得這麼多,可是,她卻清楚知道一點,漢靈帝在此時此刻不可能殺她,甚至還會讓她過得風生水起,快樂高興呢。
“那以後呢?”拓奈奈的不在意,又出乎意料的讓董卓有點小吃驚,不過,他很快就回過神來,笑着問站在門口的她。在他的臉上看熱鬧似乎比解決問題更多一點。
“以後?以後的事情誰會知道呢?”拓奈奈雙手一攤,“就說你吧,太尉大人,你難道能知道以後的事情嗎?”
“你不是天人嗎?天人不是知道所有的事情嗎?”
“就算我是天人,計算我能知道所有人的未來,就算我知道所有的事情,可是,我自己的未來可是天機呢,我怎麼可能知道。”她笑得兩隻眼睛都眯了起來:“更何況,我也不是天人,更不是神仙,我什麼都不知道。我現在唯一知道的只有一件事。”
“什麼?”
“明天回去跟陛下謝恩呢,要不是他的隆恩浩蕩,我怎麼可能能平白無故的得到這麼多的地,而且還活的這麼好好的。”
拓奈奈這麼說着的時候,人已經從雅間的門口朝着樓梯走去,她一邊走着,一邊有聲音飄過來:“我爲太尉大人專門準備了酸梅湯,還有上等的好酒好菜,太尉大人不妨多坐一下,讓民女略盡感激之情。”
董卓雙手輕握,貼在下巴上,饒有興趣的看着拓奈奈離開的身影。他至今也沒有弄明白爲什麼這個女人會對遼西那麼感興趣。
她不是關外人。這點他也很清楚,只是,她不是關外人,爲什麼要去遼西呢?難道真的是像漢靈帝想的那樣,想裡通外敵?這也實在是有些說不過去。拓奈奈這個女人,是做不了這個事情的。那麼在遼西那樣的苦寒之地裡到底有什麼吸引這個女人?
董卓怎麼也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