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6 千澤的坦誠,他的身世
遠處還有兩道小身影跟隨着夜千澤往後山上掠來,是懷真兄妹倆,只是他們的輕功不及夜千澤的厲害,夜千澤此刻又處於心急如焚之時,他們始終是追不上夜千澤。
夜千澤那張俊臉此刻是完全繃緊着的,臉色沉凝得嚇人,凌厲的鳳眸四處穿唆,稍有點動靜,他就如同鬼影一般掠過去,每次帶着希望掠去,卻又帶着失望再次躍到他處,有時候一些小動物在草叢中跑過,他也會以爲是寒初藍,迅速地奔去,當發現是小動物的時候,他心一怒,出手如電就擒住誤導他的小動物。
然後狠狠地往身後一扔,懷真和懷雲就急忙接住那些被他捉住的小動物。
很快地,懷真和懷雲就沒有空閒再去尋找寒初藍了,因爲前面那個急着尋妻的男人,不停地把無辜的小動物往後扔,其中最多的便是山雞以及野兔。
“藍兒。”
夜千澤的叫聲在山林中響起。
山下已經進入了黑夜,山上更是黑得伸手難見五指,要不是三人都會武功,哪還能在山林之中奔走?
寒初藍休息了半個時辰,她知道天色暗沉下來,心裡也着急,但她受了內傷,着急也沒用,總要休息好才能下山去,然後求些村民幫她上山尋找夜千澤。當她耳邊被灌進了夜千澤的叫喚聲時,她急急地坐了起來,感覺渾身又有了勁兒,五臟六腑還有些許的痛意,但已經不礙事了,或許是她受的內傷還不算重吧,加上代青給她的藥又是天底下最好的。
寒初藍沒有馬上回應夜千澤,她害怕又是代青搞的鬼。
“藍兒。”
寒初藍還在靜聽叫喚聲是不是夜千澤的,倏地,鼻端就傳來了熟悉的氣息,一雙有力的大手從黑暗中迅速地伸來,緊接着她便被帶入了寬厚有力的懷抱裡。
雖說和夜千澤擁抱的次數並不多,好歹也做了將近一個月的夫妻,寒初藍對夜千澤的氣息還是非常熟悉的,她連頭都不擡,也擡不起來,因爲夜千澤一手摟緊她的腰肢,一手按着她的頭,讓她緊緊地貼在他的懷裡。
寒初藍忽然感動起來。
他在害怕吧。
或許在她上山的時候,他就下山了吧,回到家裡沒有看到她,天又黑了……
他的心跳很快,好像一顆心就要從身體裡跳出來了似的。
他的手臂很有力,寒初藍覺得自己這具小身子被他摟得發痛,她卻捨不得說他一句,此刻,她喜歡被他摟着,也是第一次從他的懷裡感受到了安全的氣息。
寒初藍輕輕地伸出雙手,慢慢地摟上了夜千澤的腰。
山風比起白天更加的強勁,如同海浪一般,一波接着一波襲來,季節又是初秋,讓人感到了冷意。被黑暗籠罩着的後山,在四周圍都是寂靜的時候,山中的野獸嚎叫,讓整座後山變得陰森驚魂。
夫妻倆相互摟着對方,藉着緊閉的相擁來確定對方沒有事。
彼此之間都有一種失而復得的感覺。
懷真和懷雲手裡拎着很多的山雞和野兔,這些小動物夜晚上是極少會四處亂竄的,可是夜千澤心牽着小妻子,稍點動靜都會被他聽到,纔會讓這些小動物遭受此劫。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夜千澤才鬆了些許的力道,摟着寒初藍的手改爲輕託着她的臉頰,略爲粗糙而修長的手指在她的臉上劃過,寒初藍仰眸,黑暗中,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從他的輕撫中感受到他的害怕,他的心疼。
“藍兒。”
夜千澤輕輕地,柔柔地叫着。
“幸好你沒事。”
寒初藍捉着他的大手,忍不住又把自己的小身子靠入他的懷裡,輕輕地說道:“千澤,我冷。”
山風太大了。
音落,她雙腳騰空,她一點都不意外夜千澤會把她抱起來。
“我們回家去。”
夜千澤柔聲說着,抱着她轉身就往山下走去。
把頭枕在他的胸膛上,寒初藍叮囑着:“小心點,山上太黑了。”
“嗯。”
夜千澤還是柔聲答着。
寒初藍放心地讓他抱着,她知道,就算天黑路滑,他也不會讓她摔倒的。
不知道是累着,還是經歷了一場驚心動魄的對峙,寒初藍睡着了。
在休息的那半個時辰裡,她是躺着,卻不曾入睡,她怕自己睡着了,找不到夜千澤。此刻夜千澤找來了,他沒事,她繃着的神經一鬆,人也就覺得累,眼皮沉重,再也支撐不住,唯有舉白旗向周公投降。
夜家。
油燈微弱,光線不足,映照在坐在桌前的兩位老人家臉上,照出了他們此刻的心情,緊張,愧疚,擔憂。
桌上,擺放着七碗的紅薯粥,但完全沒有人動過。
寒初藍上山找夜千澤,結果夜千澤和懷真先一步回家,然後就變成了夜千澤帶着懷真兄妹上山找寒初藍。
李氏在院子裡來回地走動着,總是盯着後山的方向看去。
當她遠遠地瞧見三道黑影走回來,她馬上就跑出院子,朝三道黑影奔跑過去,迎上夜千澤時,她關心地問着:“澤兒,藍兒找到了?藍兒怎麼了?可是受了傷?”
“她睡着了。”
夜千澤答着,抱着寒初藍越過了李氏,快步朝家裡走去。
李氏沒有立即追過來,而是等着傅氏兄妹,她問懷雲:“澤兒在哪裡找到藍兒的?藍兒是不是受了傷?”
“在後山的半山腰上,姐姐有沒有受傷,我不清楚,姐夫根本就不讓我們有機會接近姐姐。”懷雲答着。
李氏輕皺一下眉,“我剛剛從澤兒的口吻裡聽出了隱藏着的心疼,藍兒肯定是受了傷。”說着,她扭身就走。
夜千澤抱着睡着的寒初藍回到家裡,兩位老人家看到夜千澤抱着寒初藍進來,嚇得腿軟,以爲寒初藍出了什麼意外,幾近是撲爬過來的,可他們還沒有看到寒初藍的正面,夜千澤已經錯開了他們,抱着寒初藍就進房裡去,淡冷的話從房裡傳出來:“藍兒睡着了,別吵着她。”
聽到寒初藍僅是睡着了,兩位老人家才稍稍地放下心來。
傅氏兄妹拎着山雞和野兔進屋,因爲小動物有點兒多,一下子他們不知道該把小動物關在哪裡,最後還是懷雲把寒初藍編織的竹籠拿來,把小雞鴨們捉出竹籠,反正天黑了,它們不會再到處亂跑,全都擠在門後面,山雞和野兔便成了一家子,全都擠塞在竹籠裡,驚恐地看着陌生的環境,到現在還沒有回過神來,它們好好地過着自己的夜晚,怎麼就落入了人類的手裡?
房裡,夜千澤坐在牀沿上,深深地凝視着被他放躺在牀上的寒初藍。
寒初藍身上的衣服凌亂不堪,粘着山土還有雜草屑,頭髮絲也凌亂不堪,像個雞窩似的,額上還被野草劃了幾道痕跡,隱隱中滲出些許的血珠凝固在額上,小臉上雖然沒有傷痕,卻髒兮兮的。手上,腳上,到處是野草劃傷的痕跡,交橫縱錯,看着讓他心疼。
起身,夜千澤輕輕地走出房間,到外面去用木盆打來了一盆清水,搬來一張長凳,把那盆清水放在長凳上,溼了帕子,輕柔地替寒初藍擦拭着臉上,他動作很輕,很輕,夢中的寒初藍只感到臉上涼涼的,她沒有太在意,繼續睡她的。
隨着帕子的遊移,寒初藍清秀的小臉變得乾淨清爽。
夜千澤把帕子清洗過,又替她擦拭着手,她的手因爲幹活太多,長滿了繭,但依舊柔軟。夜千澤一根一根地替她把手指擦拭乾淨。
一會兒後,寒初藍除了頭髮披散着之外,已經恢復了往常的模樣,衣衫整齊,不再凌亂,泥塵草屑全都離她而去,五官清爽明淨。
倒掉了髒水,夜千澤再次回到房裡。
進房之前,他讓大家先吃晚飯,他則要等到寒初藍醒了再吃。
一彎明月鑽出了厚重的雲層,黑色的大地隱隱約約便有了亮光,不再像剛纔那般黑沉沉。
楊府軒院的屋頂上,楊庭軒仰躺在瓦面上,右手還執着一壺酒,偶爾喝上幾口。
明月清風,入秋的夜晚,其實清爽宜人。
軒院四周圍都是靜悄悄的,下人們未經允許,是不準隨意接近軒院的。
與軒院遙遙相對着的清風樓,走出一人,那人一身如雪一般的白色衣袍,頭上的黑髮用玉冠束着,五官頗爲俊美,眸子精湛而深沉,似深潭,讓人無法通過他的眼神探測到他的心思,他的手裡還拿着一把鑲金邊的扇子,一出來,他就甩開了扇子,瀟灑地搖着,這個動作倒是和楊庭軒媲美。
他站在房前的長廊上片刻,然後淡淡地笑了笑,他笑起來的時候,如同春風拂面,非常的暖人心。身子一飄,對,就是用飄的,人便平空而起,飄向了軒院的瓦面上,瀟灑自如地往楊庭軒身邊一坐,隨意地仰望着天空中那輪明月,淡笑着:“月色不錯。”
“快到中秋了。”
楊庭軒往自己的嘴裡灌了一口酒,對明月,喝瓊漿玉液。
“楊公子有心事?”
“沒有。”
“夜漸深,夜露寒重,聽說楊公子受了傷,既沒心事,怎麼不早點休息?”男子說話的時候,脣邊一直掛着淡淡的笑,要不是他的眼神過於深沉,會讓人以爲他是個平易近人的溫潤男子。
楊庭軒坐起來,扭頭撇了身邊的男子一眼,“元國舅不也是沒有休息嗎?是小民家裡招待不週,還是住不習慣?”
被稱爲元國舅的男子,便是白天在縣太爺的陪同下拜訪楊府的貴客,是大星王朝當今聖上的親舅舅,元太后最小的弟弟,單名缺,年二十五,深得聖上及太后的信任。
身爲國舅爺,自是天之驕子,卻不知道他爲何獨自一人現身於距離繁華帝都十萬八千里的清水縣。
誰也不知道他爲何而來,但他尊貴的身份擺在那裡,隨着他的到來,縣太爺可是忙得連喘氣的機會都沒有,好不容易元大國舅爺說了,不住在衙門裡,而是要縣太爺替他找戶人家隨意住下便行。
尊貴的國舅爺駕臨,縣太爺哪敢隨意找戶人家,馬上就安排元缺到楊府暫住,楊家屬於清水縣首富,沒有哪一家比楊府更適合元缺暫住。楊家受些恩寵,自是喜不自勝,哪有不受之理,就這樣,元缺就成了楊府的貴客,可以在楊府裡出入自如,任意走動,連軒院都可以隨意而入。
“賞月。”元缺淺笑着回答。
楊庭軒又看他一眼,知道元缺是在搪塞他,他也沒有再深問下去。
元缺從懷裡掏出一瓶藥,遞給楊庭軒,說道:“這是我特製的金創藥,對治療外傷的效果很好。”
楊府裡,人人都把元缺當成了皇帝捧着,侍候着,唯有楊府這根獨苗苗,或許被家人寵得太狠,又或許是他不畏權貴,對元缺的態度不像其他人那般恭敬兼小心翼翼。
楊庭軒接過元缺遞過來的金創藥,“聽說元國舅有神醫之稱,小民能得到神醫的賜藥,真是榮幸。”
元缺還是笑,“那不過是別人送給我的虛名罷了,稍懂點藥理,哪配神醫之稱。”
“元國舅謙虛了。”
“楊公子不打算追查刺客了。”元缺轉移了話題。
楊府是清水縣首富,府裡頭養着不少的護院,楊庭軒本身又是個懂武的人,要不是刺客太厲害,楊庭軒也不會輕易受傷,小小一個清水縣,竟然藏着那般厲害的高手,元缺懷疑……
楊庭軒看一眼元缺,“元國舅既然知道了,何必再問?”
元缺搖晃着扇子,又仰望着夜空中的明月,“月色真好。”
楊庭軒抿脣不語。
“取些酒水,糕點,賞月。”
元缺似是隨意地說着。
楊庭軒便從瓦面上躍了下來。
元缺笑,深沉的眼眸卻掠過了一抹深不可測的眼神。
一會兒後,楊庭軒拎着兩壇酒重新躍上了瓦面,隨手就把一罈酒扔給元缺,元缺不曾遇到過有人這樣子對他,很開心地接過了酒罈。
楊庭軒把另一罈酒放下,又躍了下去。
這一次,他端上來一張小桌子,以及一些點心瓜果,就着瓦面,擺上桌子,他和元缺便坐在瓦面上,飲着酒,吃着點心瓜果,賞着其實是半輪殘月。
……
睜開惺鬆的眸子,寒初藍總算醒了過來。
一睜眼,她便對上了夜千澤溫柔深情的鳳眸,愣了愣,她才記發生過的事情。她連忙坐了起來,夜千澤想扶她,她卻緊張地去摸夜千澤,夜千澤被她的動作整得一僵,深深地看着她。放任她那雙像孩子似的小手在他的身上亂摸,他知道她不是在佔他的便宜,而是檢查他是否完好無損。
“大變態有沒有碰你?”
把他上半身都檢查了一遍,沒有發現有傷,寒初藍停止了摸索,仰眸看着他,有點氣勢洶洶地問着。那個大變態對他似是垂涎三尺,她是真的擔心他會被大變態染指了。
大變態?
夜千澤眸子一沉,執起她的手,不着痕跡地把着她的脈,然後眼神變得沉冷起來,整個人都散發着冷冽氣息。
她受過內傷,哪怕內傷現在有所好轉。
她遇到了代青?
該死的!
他警告他那個師尊了,不準動她一根手指頭的,師尊竟然把他的話當作耳邊風。怪不得他和懷真一上山,就會被自己的暗衛挑戰,逼得他不得不與那些暗衛交手,一交起手來,就着了師尊的道,被引開了,然後師尊就對付他的媳婦兒!
夜千澤暗暗地磨牙,一會兒再上山找那傢伙算帳去。
別以爲打着爲他好的旗號,就可以傷害他的藍兒!
“千澤,你怎麼不說話?那個大變態……”
“藍兒。”夜千澤壓制住內心深處的怒火,輕輕地叫着寒初藍,在寒初藍對上他的眼神時,他輕輕地說道:“你口中的大變態是我的師尊。”
寒初藍曾經問過他,後山到底藏着什麼秘密,當時他沒有告訴她,但允許她跟着他到後山去,讓她自己去窺探。
今天,她見到了他的師尊,心裡想必也知道了是怎麼一回事,那他也沒有再隱瞞。
寒初藍的表情如常,半點驚訝都沒有,淡淡地應着:“我猜到了。”
捉着她雙手,夜千澤垂眸,深深地凝視着她,歉意地道歉:“藍兒,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要瞞着你的,只是……”寒初藍笑,“你現在不是告訴我了嗎?其實在我們一起修屋頂的時候,我從梯子上掉落下來,卻落在你的懷裡,你成了墊地的,我便懷疑你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我掉下來時,你還在屋頂的另一邊,不會武功的人是不可能有那麼快的速度,搶在我之前成了墊地。還有,我那個極品養娘登門逼你休妻時,你發怒,把她扔出去,如果你不是身懷絕技,哪能把她扔出去又做到不傷她。只是,你不說,我也不想去深究,你必定有你的苦衷。”
低首,夜千澤愛憐地輕輕地又讚賞地親了她的額一下,就知道她是個聰明的女子,“藍兒,謝謝你的理解及包容。我母子倆藏身於此,的確有着不得已的苦衷。”
“千澤,你師尊對你……”寒初藍被他親了一下額頭,小臉上染上些許的紅暈,想到向來都是自己逗弄他的,又不願意示弱,便拉低他的頭,不客氣又帶着戲弄,在他的脣上戳吻了一下,沒有任何意外地捕捉到他眼神瞬間加深,身子有一剎那的微僵,隨即耳根子漸漸變了顏色。
就知道他的臉皮還是不及她的厚。
“藍兒。”被戲弄了一下的夜千澤,臉貼過來,灼灼的氣息拂在寒初藍的臉上,刺激着她的毛孔,溫熱的脣輕輕柔柔地觸到她的臉,似是春風拂面,舒心又溫暖,又似拂亂了平靜的湖面,蕩起層層的漣漪。“藍兒。”夜千澤低喃着,脣瓣沿着她的臉,慢慢地移動她的脣上。
寒初藍想後退,他不着痕跡地就摟緊了她的腰肢,讓她無法後退,只能困在他的懷裡,他的脣輕含着她的脣瓣,沒有馬上就攻城掠地,而是試探地觸吻着。
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俊顏,寒初藍貪戀他此刻的溫情,沒有再想着後退,溫順地放軟了身子,溫順地微仰起頭,紅脣微啓,算是無言的邀請。
夜千澤大喜,馬上不客氣地攫緊香甜,深深地吻了起來。
有了經驗,這一次,他的吻變化多端,時而霸道,時而深情,霸道時,恨不能把她吞進肚子裡去,深情的時候,恨不能擰出水來。他的情,他的愛,在回家看不到她時的擔心,此刻完完全全地傾泄出來。
寒初藍覺得自己變成了一灘春水,全身軟綿綿的,腦裡除了他,再也容不下任何事與物。她有點無力地攀摟着他的脖子,默默地把她一顆心交付於他。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寒初藍忽然覺得有點涼意,纔回過神來,頓時便覺得自己被一座山壓着了似的,夜千澤似是不滿足於吻,竟然把她按倒在牀上,而他全身的重量都覆在她的身上,更甚的是她的衣裳被他扒得差不多了。
“不要。”
寒初藍急急地推開了夜千澤,急急地坐起來,扯過被子就包住自己的小身子,有幾分驚惶地看着夜千澤,夜千澤俊臉漲得通紅,顯得有點不知所措,剛纔他只是順着本能纔會……
“藍兒,我……”
“千澤,現在還不行。”寒初藍歉意地說道,她是穿越而來的,思想無法和這個年代接軌,在二十一世紀裡,她受過正常的教育,深知女孩子的身體要到二十週歲纔會真正地長成,才適合結婚生子,所以她前生緊守着純真。她現在這具身子雖然有十六歲了,實際上像十二歲,萬一圓了房,懷了孕,對這具身子的傷害很大,更何況營養跟不上。
夜千澤紅着臉,舌頭還在打結,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說。
在他的意識裡,他和她是夫妻,他們同房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在他的意識裡,女子十三四歲都能圓房了,而她都十六歲了,雖說胸前還是隻有小小的饅頭。可他一碰到她,就很想,很想與她融爲一體。
“千澤,我說過我這具身體還太小,太早圓房會傷了它。”寒初藍鎮定下來,淡定地穿好被他扒掉的衣服。
夜千澤看着她,總覺得她把身體和靈魂區分開來,身體是別人的,靈魂是她的。
“藍兒,我……我願意等,等到你願意,等到你認爲可以爲止。”夜千澤伸手把她抱到自己的懷裡,她的身子的確是太小了,或許是真的不適合圓房。
寒初藍有幾分的感動,他剛剛情慾初動,被她推開,十分的難受,可他寧願自己難受着,也不想傷害她,更不肯逼迫她。要是其他男人,情動之時,不達目的哪肯罷休,他們想到的只是自己的快樂,沒有幾個人真能顧及到妻子的感受。特別是在古代,哪怕妻子才十二三歲,一旦成親,必定圓房。
“對了,你還沒有回答我,那個大變態對你是否存着不軌之心?”
寒初藍輕推開他,滑下牀去,在預防着溫情時刻再發生剛剛的事,又是在轉移話題。
“師尊對我並無不軌之心,他只不過是把我當成了他心愛的女人。”夜千澤眼神飄緲,淡淡地說着。
寒初藍穿鞋的動作一頓,看向夜千澤,“大變態心愛的女人是你娘?”
夜千澤眼神更加的飄緲,但還是點了點頭,他的小媳婦兒聰明,輕易就猜到了結果。
“那他怎麼沒有和娘在一起?”
寒初藍不解了。
夜千澤從牀沿上站起來,走去拿來了一把木梳子,親自替寒初藍梳理散亂的髮絲,寒初藍也樂得享受美男恩。“藍兒,你沒有看出來嗎?我和現在這個娘長得不一樣。”
“是不一樣,不過都一樣貌美。”
“現在這個娘是我的奶孃,我師尊愛的是我的親孃。”夜千澤輕輕地梳理着寒初藍長至臀部的黑髮,手觸及她柔軟的髮絲,一顆心既柔着也痛着,痛的是觸起往事。
那段記憶既是他的幸福,也是他的夢魘。
寒初藍錯愕。
她倒是沒想到李氏原來也不是夜千澤的親孃,嗯,和她一樣,顏氏也不是她的親孃,他和她都是沒有親孃在身邊的可憐人。
“我親孃在十二年前,死了。”
夜千澤梳着寒初藍頭髮的動作更加輕柔,可是寒初藍能感受到他內心深深的痛楚。他,一定很愛他的孃親吧。
十二年前?
十二年前,他不是才八歲嗎?
“她,怎麼死的?”
寒初藍輕輕地問着,好像聲音大了,會加重他的傷痛。
“被火燒死的。”
寒初藍一顫。
“我娘很美,我的容貌完全遺傳自我孃親。師尊是我孃的暗衛首領,武功極高。”夜千澤的聲音彷彿自天邊傳來,隱居張家村十二年,他的過往,他的身世不曾對外人提起過,爲了隱藏,他甚至製造了能吃不會做事的中看不中用形象,此刻,他主動告訴寒初藍,代表寒初藍真正地佔據了他的一顆心,成爲他心目中此刻最重要的人。
“他武功那麼高,爲什麼還讓你娘被燒死?”寒初藍問着。
能擁有像大變態那樣的高手當暗衛首領,他孃親的身份是何等的尊貴?而他又是何等的尊貴?果真是有故事的人呀,穿越小說必不可少的橋段,不管男主最先以什麼形象出現在讀者面前,隨着筆墨添多,劇情進展,男主都會現出真正的身份。
她以爲,她和其他穿越女主不一樣,沒想到,她也逃掉不了一樣的狗血劇情。
“我當年才八歲,大火又是在深夜燒起的,我被奶孃拼命地救出來時,我孃的房間已經完全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師尊當晚在哪裡?我當時並不知道,後來才知道他奉我娘之命保護我爹出京辦事了,他本是我孃的暗衛首領,可我娘深愛我爹,擔心我爹離京會遭遇不測,寧願自斷自己的硬臂,也要護我爹安全。如果我娘不是爲了我爹,她或許不會死,師尊一定會救出她的……”
憶起當年的痛,夜千澤的臉上似平靜,寒初藍卻知道他痛徹心扉,當年八歲的孩子,已經懂事,已經有了記憶,目睹親孃葬身火海,那是最爲殘酷的折磨,最爲撕心的痛。
“奶孃帶着我,趁亂逃出家門,我也不知道奶孃爲什麼要帶着我逃,那是我的家呀,可是奶孃慌亂,惶恐不安的樣子,讓我不敢多問,更別說爲了我,奶孃唯一的孩子,隨着那場大火消失於人世間了。之後,奶孃帶着我,化了妝,一路飄零,逃到了清水縣張家村。一年後,師尊帶着屬於我孃的所有勢力找到了我,自此便隱身於又高又陡的後山上,奶孃每天讓我到後山去砍柴,都是幌子,其實是讓我到後山去跟師尊學藝。”
說到這裡,夜千澤停頓下來,手上的動作還在繼續着,梳理髮絲的手越發的輕柔,只是手微微在顫抖,寒初藍沒有回頭,她知道身後的男人心如刀絞,或許正在落淚,她不想回身撞見他落淚的樣子,他必定也不想讓她瞧見他落淚。
一時間,房裡陷入了死靜。
“藍兒,我的身世特殊,不能暴露,否則會招來殺身之禍,燒死我孃的那場大火,絕非意外,必定是陰謀,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要瞞着你的。”
夜千澤總算替寒初藍梳理好三千青絲了,隨即他就把寒初藍摟入懷裡,像是害怕寒初藍消失似的。
“千澤,不用自責,不用覺得對不起我,我理解的。”寒初藍反身,回摟着他,原來,他和她一樣可憐呀。不,她比他還好一點,雖說她還不知道自己的親生父母是誰,至少她沒有經歷過親眼目睹親人被燒死於眼前的殘酷。
“師尊覺得那是他的錯,如果他堅持守在孃的身邊,娘就不會死,他本就是守着娘長大的,哪怕娘嫁了我爹,依舊癡心守候,我娘死後,我長得又和我娘一模一樣,他便把我當成了我孃的影子,口頭上佔佔我便宜,實際上不敢碰我一根手指頭。”夜千澤在這個時候才解釋着代青老是對他流露出垂涎三尺的真正原因。
寒初藍默默不語,真的想不到那個大變態原來纔是情根深種的癡情種!
沒有守住自己心愛的女人,他把那份悔,那份恨,那份愛,適數給了心愛女人的兒子,爲了心愛女人的兒子,他甘願隱在深山野林,十幾年不曾現身於世人面前,如此深的自責,教寒初藍再也不想告大變態的狀,說大變態欺負她了。
代青那樣子對她,也是爲了試探她對夜千澤的真誠吧?
代青當年未能守住心愛的女人亦是主人,害怕當年的悲劇再次發生,纔會不顧夜千澤的警告,也要試探寒初藍,如果寒初藍對夜千澤不真誠,就算夜千澤動了情,他也會要了寒初藍的命。
他不會允許夜千澤身邊存在着危險。
“娘是?”
低首,夜千澤又輕輕地吻了吻寒初藍的臉頰,吻去寒初藍的淚,也是他這個動作,寒初藍才驚覺自己竟然落淚了,爲他的身世遭遇而落淚。
“她是大曆國的公主,大曆國和大星王朝曾經常年戰爭,讓邊疆百姓苦不堪言,後來大曆國新皇登位,便送了皇妹,也就是我娘到大星王朝和親,原本是想送我娘進宮的,結果我爹對我娘一見鍾情,我祖父便大度地把我娘送給我爹了。”
寒初藍愣了愣,仰眸看着他,眨着眼,猶掛在睫毛上的淚花被她眨落,他親孃是一國公主?那他爹……
狗血呀,穿越中永遠不變的定律。
“我爹夜沐,也就是大星王朝的沐王爺。”只是如今不再是沐王爺了,而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攝政王。
夜千澤很清楚自己的身份是什麼,也很清楚自己的親爹如今居於什麼位置,可他不想回去也不能回去與親爹相認。
時勢未變。
當年那場大火背後的陰謀還未查明,代青等人是不會允許他此刻回京的。
他不想回去的原因,則是爹親在他孃親死後第四年便再娶,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再娶,他都覺得父親對不起他的孃親。
如今,聽說他爹重新擁有了兒子,繼妃給他父親生了兩個兒子,大的兒子今年已經五歲,小的也有二歲了。
他孃親付出那麼重的深情,連命都付了出去,結果換來的卻是爹親在她死後第四年就再娶。
他曾經聽爹說過,一生一世一雙人的,結果……
“千澤。”
寒初藍從他的話裡聽出了他對父親的怨恨,也聽出了他的心酸及矛盾,忍不住,她再次摟緊他,動情地說着:“千澤,以後有我,我不會再讓你承受那種傷痛。”
夜千澤笑,卻是發狠地回摟着她。
他身懷絕世武學,暗中握着孃親生前的暗衛組織,雖是區區五千人,但人人英勇善戰,各有所長,也是一股強大的黑暗力量,理應是由他來保護她,她卻說有她,她便不會再讓他承受那種傷痛。
房裡再次陷入了死靜,只有夫妻倆坦誠後的信任氣息在房裡流動着。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夜千澤鬆開了寒初藍,溫柔地說着:“餓了吧,我讓娘給你留了紅薯粥,我現在去給你熱熱。”
音落,寒初藍的肚子就唱起了空城計,她笑:“你不說我還不知道餓呢,你一說,我就餓了。你也沒有吃吧?咱倆一起出去吃紅薯粥。”
夜千澤溫柔地牽起她的小手,“好。”
夜深人靜的,夜家的油燈卻燃到深夜。
寒初藍沒有讓夜千澤替她熱粥,她自己去熱了粥,替夜千澤盛了三大碗的,她自己則只要一碗。
夫妻倆靜靜地吃着他們遲到的晚餐,夜千澤還是像往常一樣,吃得很多,也吃得很快,寒初藍擔心這個大胃王吃三碗紅薯粥也吃不飽,還把自己碗裡的倒了些許給夜千澤,夜千澤又倒回給她,不肯吃她的那一份,夫妻倆倒來倒去的,彼此之間的感情隨着對彼此的關心更深一層。
“千澤,我爺爺奶奶被我接來了。”
寒初藍這纔想起了自己的爺爺奶奶,她擅自作主把寒爺爺老兩口接到家裡來贍養,不曾和夜千澤商量過。
夜千澤寵溺地應着:“我說了,這個家你作主,只要你認爲是對的,不管你做什麼,我都會支持你。”像顏氏那樣無恥的人,再把兩位老人家留在寒家,只會讓兩位老人家活活餓死,不管藍兒給兩位老人家送去多少口糧都是沒用的。
“謝謝。”
寒初藍由衷地感謝他的寵溺,他的信任。
兩個人真正相處的時間並不長,能達到這種的信任,非常的不容易。
她有一點是慶幸的,夜千澤和李氏都不曾拿禮教強制地壓她,任由她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我每天多砍些柴,賺多點錢,就能養活爺爺奶奶了。”夜千澤又說了一句。
“是懷真砍的柴吧。”寒初藍輕笑,自家相公那點子本事,她還是清楚的。
夜千澤臉微紅,訕訕地說道:“我也有份子砍的。”
“等我的菜種出來了,拿下了楊公子這個大客,我們的日子會好起來的。”寒初藍眼神堅定,話裡充滿了自信,整個人變得神采飛揚,格外的吸引人。
夜千澤真想又把她抄入懷裡狠狠地吻上千萬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