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宮今日身體稍有不適,不能爲單于歌舞,還望單于諒解!”蘇若晨直接拒絕道。
此言一出,滿場皆譁然。直拒呼延飛之舉不禁拓跋部落從未有過,其他部落亦從未有過,甚至連水月國一向亦是與呼延飛以禮相待。
不禁呼延飛臉上明顯不悅:“倘若本單于未曾記錯,你水月國太子曾於幾個月前出使我呼延,見太子殿下爲人豪爽禮數週全,本單于還曾命人熱情款待,卻不成想相隔數月太子殿下之妻太子妃竟對本單于如此無禮!倘若太子殿下在此,太子妃此舉定然讓太子殿下顏面盡失!”
“單于言重了!”蘇若晨面對呼延飛一再出言不遜仍舊面色未改,“本宮不舞的確乃身子有恙,但也並非如此便慢待了單于。”
“阿麗瑪!”蘇若晨輕喚阿麗瑪道,“給單于呈上去!”
衆人爲正奇怪阿麗瑪手中乃是何物之時,蘇若晨爲呼延飛介紹道:“此乃我水月國獨有的思鄉之餅,亦是團圓之餅——月餅,寓意美滿和諧、繁榮昌盛。今日聽聞單于應邀前來拓跋,本宮特意親手爲單于做了這些月餅,還望單于笑納!”
“我呼延地大物博,何等美食不曾有,哪個稀罕你這上不得檯面的月餅!本單于只是想觀歌舞你等卻一再推遲,是何意思!”呼延飛拍案而起,怒道,“你等是不把本單于放於眼中,還是不把我呼延部落放於眼中?”
阿麗瑪此時已距呼延飛所坐之處只有幾步之遙,見呼延飛如此盛怒,將月餅繼續送與呼延飛不是,將月餅端回蘇若晨處亦不是,只有擡了眼求救般地向蘇若晨看去。
蘇若晨自是看不清阿麗瑪的神情,但見其駐了步向自己看來,蘇若晨也明白阿麗瑪的意思,於是向阿麗瑪點了點頭意思是繼續送過去。
正在這尷尬之時,拓跋琥突然“呼”地一下站起身來,高聲對呼延飛道:“尊敬的單于,本公主乃我拓跋歌舞之冠,便讓本公主替代我可敦與水月太子妃爲單于歌舞一曲吧!”
拓跋洋方對呼延飛多了嘴,此時烏木達穆娜一個沒注意,拓跋琥復又站了起來,拓跋宇與烏木達穆娜對視一眼臉上露出了不滿的神色,烏木達穆娜亦是一臉尷尬不知所措。
果然不出拓跋宇與烏木達穆娜所料,呼延飛聽聞拓跋琥之言禁不住嗤笑道:“你?一個乳臭未乾的黃毛丫頭,還想於本單于面前出風頭?”
“‘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拓跋琥振振有詞道,“儘管本公主年紀不大,但歌舞仍不失爲一絕!”
“單于,”呼延飛的女兒,也即呼延部落的居次,呼延娜日突然開口央求呼延飛道,“單于便讓這拓跋琥爲您獻上歌舞一曲吧——據聞拓跋琥素來以高傲著稱,能觀賞她的歌舞亦實屬難得!”
“好!”呼延飛明顯是過分寵溺呼延娜日,聽聞呼延娜日一開口,臉色明顯來了個由陰轉晴的大反轉,“既然娜日爲阿琥公主求
情,那本王便勉強觀上一觀!”
拓跋琥倒也毫不含糊,立即起身便下了高臺,挺胸立腰站定,上身略後傾,後背略後靠,仰頭,頸部稍後枕,一手一字虛放於腰支上部,一手高高擡起高過頭頂,猶如孔雀高昂頭顱欲一飛沖天一般,做了一個高貴的舞姿。
音樂隨之而起,拓跋琥提步,腳尖踏地一個助力身子輕盈躍起,身子旋轉而動,手臂隨之而舞,豪放灑脫之氣顯現地淋漓盡致。
拓跋琥舞姿柔中帶剛,豪邁而不失柔韌;身姿始終端莊,面容始終略帶自信的微笑;動作流暢、豐富、靈活、富有彈性;
尤其雙膝的屈伸沉而柔韌,雙腳落地紮實,腳下步伐穩重,全然不是拓跋琥這個年紀能有的特性,不禁呼延飛與呼延娜日等人看得目瞪口呆,連並不太懂的拓跋舞蹈的蘇若晨都看得如癡如醉。
由此也看得出拓跋琥對舞蹈的熱愛以及拓跋琥舞蹈功底異常紮實。
拓跋琥舞姿節奏愈來愈快,滿頭精緻的髮辮與寬大的裙襬隨拓跋琥身子的舞動而不時飄起,使得拓跋琥更如一朵清麗美豔的花朵兒忽然綻放。
拓跋琥由自己所坐高臺下舞至篝火旁,又由篝火旁幾個旋身動作至蘇若晨桌前,邊舞邊取了斟滿酒的酒杯,並託了酒杯繼續起舞,卻不見滴酒灑出,衆人不禁拍掌叫絕。
拓跋琥再次經過篝火跟着舞步直至呼延飛桌上前,並將酒杯遞與呼延飛,待呼延飛將酒一飲而盡,拓跋琥又依次向蘇若晨、烏木達穆娜、拓跋洋、拓跋宇等敬酒。
最後,整支舞蹈於拓跋琥優雅的連續十週轉中結束。衆人被拓跋琥熱情奔放、新穎明快、風格獨特的舞姿所打動,正欲鼓掌卻聽“乒乓”地一聲,呼延娜日面前的餐碟中落入一一硬物,呼延娜日低首一看,原來是幾枚綴以珍珠的貝殼飾物由拓跋琥身上脫落,不偏不倚,恰巧落入呼延娜日碟中。
呼延娜日自是被呼延飛寵溺壞了的,自小從未受過這等委屈,如此一來這還了得,呼延娜日着實被嚇了一跳,又加上本也有些嫉妒拓跋琥舞姿之妙,因而又氣又惱,“哇”地一聲便哭了起來。
呼延飛素來最是疼愛呼延娜日,向來對呼延娜日有求必應。而且,呼延飛素喜帶呼延娜日出席各種場合從未發生過如此窩心之事,見呼延娜日失聲大哭,呼延飛心疼異常,因而勃然大怒。
一時間,會場之上一下便混亂起來。
拓跋琥雖然舞姿美極,但呼延娜日碟中之物的確是由拓跋琥身上脫落,因此拓跋琥所闖彌天大禍與拓跋琥獻舞之功功過相抵亦不足以抵消呼延飛心中的怒氣,因而拓跋琥只有訕然離場。烏木達穆娜與拓跋宇眼見呼延飛觀了拓跋琥之舞已然心花怒放,但不成想突然出現瞭如此意外而荒唐之事。因而手足無措,連忙上前哄勸呼延娜日,安慰呼延飛,以平息潛在的禍端。
片刻之後,蘇若晨悄聲對阿麗瑪囑咐幾句
便轉身前去安慰被衆人忽略的拓跋琥了。
“阿琥,你的舞姿當真是極美的!”蘇若晨臉上流露出一絲溫馨而真摯的輕笑,“莫要傷心了,一切只是個意外!”
“本公主不傷心,只是氣惱!”此乃拓跋琥首次對蘇若晨自稱“本公主”。
“阿琥何以會氣惱?”蘇若晨略有些奇怪,難道拓跋琥是氣惱蘇若晨不敢前去獻舞而害得拓跋琥出醜?
“前來赴宴之前阿姊便已發覺阿琥身上的飾物已有些鬆動對不對?”拓跋琥怒道,“阿姊爲何不對阿琥直說?”
“阿琥?”蘇若晨聽聞拓跋琥此言當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你在說什麼?”
“難道不是麼?”拓跋琥見蘇若晨拒不承認心中怒氣更勝,眼淚也於眼中打轉,聲音一下子高了幾倍:“倘若不是阿姊爲何會突然失笑?”
“我……”蘇若晨此時正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蘇若晨何以向拓跋琥解釋自己只是突然發笑而非由於發覺拓跋琥身上飾物鬆動而並不告知,倘若蘇若晨解釋,拓跋琥又怎會相信?
“無話可說了吧!”拓跋琥冷聲還擊蘇若晨,一顆豆大的淚珠卻潸然滾落,“事實分明便是如此!”
“阿琥,可以聽阿姊說一句麼?”蘇若晨很是無奈,耐下性子對拓跋琥道,“阿琥當真是冤屈的!”
“那你解釋吧!我倒要看看你是如何冤屈!”拓跋琥仍是不信。
“阿姊當真不曾注意到你身上的飾物有所鬆動!”蘇若晨只有如此一句無憑無證而且蒼白無力之言來證明自己。
拓跋琥聽聞此言並不反駁,只是眼淚卻更是簌簌地滾落。
“倘若阿琥不信,阿姊便以這依米花起誓!倘若阿姊此言有虛,這水晶球便立即炸裂,依米花便立即凋零!”蘇若晨知道小孩子乃是極其相信誓言的,因而急中生智以拓跋琥等贈予蘇若晨的依米花爲誓,並加重了語氣道,“倘若阿姊此言有虛,阿姊定當不得好死!”
此招果真奏效,拓跋琥立即捂了蘇若晨的嘴緊張道:“阿姊,阿琥不許阿姊如此說自己!跟不允許阿姊以我們四人間的友誼賭咒!”
“好!”蘇若晨心中暗喜,但面上依舊不動聲色,輕輕擡手爲拓跋琥拭去雙頰上的淚珠,愛溺地道,“阿姊都依阿琥!不以我們的友情爲誓,但阿琥要相信阿姊,阿姊絕不會刻意對阿琥不仁不義,故意看阿琥笑話的,阿洋與普跋亦不會——阿琥你明白麼?”
“阿姊!”阿琥哭着撲入蘇若晨懷中,哽咽起來。
蘇若晨見拓跋琥哭得如此傷心,心中不禁升起一股疼惜來,因而摟了拓跋琥,輕輕拍着拓跋琥的背以示安慰。
待拓跋琥情緒漸漸平息,蘇若晨再擡頭看時,那呼延娜日與呼延飛仍舊一副不鬧個天翻地覆誓不罷休的模樣。
蘇若晨嘆了口氣,往阿麗瑪所去的方向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