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可看見這龍鼻下面的龍口上懸了一塊茅屋大小的原石?”龍嘯山人開口問道。
所謂龍口乃龍鼻下萬丈懸崖中接近龍鼻的一向裡凹入的山體。山體上面乃龍鼻,下面有一向前伸出的峭壁,人稱龍脣。龍脣上確有大塊原石與其藕斷絲連,遠遠望去像是掛於龍脣上又像是自龍口中吐出的,即將滾落龍口的明珠一般。
“此處山勢陡峭,勉強看得見有塊原石卻看不仔細詳細情形!”蘇若晨答道。
“此爲‘龍吐珠’,”那龍嘯山人解釋道,“在那‘龍吐珠’之上有一石雕二龍戲珠,在那石珠之下有一細小的凹槽,將那戒指置上面琥珀上的紫晶寶石對準凹槽並置於其中,便可打開進入龍口之門。”
“此事說來容易,恐做起來便難了!”玖然蹙了眉道,“第一,那龍吐珠離這龍鼻之上也有幾人高的距離,且這懸崖如此陡峭,豈是一般人上得去的?其二,即便站的上得去,那龍吐珠珠體渾圓,極難落腳,恐是一個不小心便會滑下去,怎能留於上面找機關?其三,那龍吐珠與山體只有絲縷相連,幾乎便要脫龍口而去,哪能載得動一人的重量,且龍吐珠地處懸崖邊上,下面乃萬丈深淵,倘若那龍吐珠脫離龍口掉下去……”
如此境地之所在,想想都覺極其危險,因而衆人一時間皆一語不發。
“因此,此關少不得一輕功高強之人來完成。”那龍嘯山人說完“看”向藍姐兒。
細數之下,也只有藍姐兒能擔當此任了。
“既如此,便讓我來吧!”藍姐兒面無表情地道。
“此事太過危險,我去找些結實一點的藤蔓縛於你腰間,還讓人稍稍放心一些!”蘇若晨提議道。
“去弄些藤蔓吧,不過只需順到那龍吐珠之上便可,無需縛於我腰間,倘若有何異動我自會以長鞭纏了藤蔓順勢而上。”藍姐兒淡淡地道。
“對,倘若將藤蔓纏於藍姐兒身上恐限制藍姐兒活動呢!”西巧兒插嘴道。
“藤蔓準備好了!”說話間玖然已弄了些藤蔓來。
“這藤蔓你是如何砍下來的?”蘇若晨驚訝地問道,“藤蔓這樣粗,你又沒有刀!”
“奴婢不知,”玖然也是滿臉困惑,“奴婢轉過那個山丘便看到這些藤蔓已被砍了放在那兒了!”
聽聞此言,一抹笑容如一陣清風般刮過那龍嘯山人清朗的臉。
藍姐兒倒不甚在意此等細枝末節,只是拾起那藤蔓隨手扯了扯,道:“還算結實!”
“稍等,”那龍嘯山人突然開口道,“此刻下去尚有些早,此機關需得等到申時三刻方可破。
“爲何非要等到申時三刻?”雖然知道此事自有玄機,無須多問,但玖然仍忍不住問道。
“何必要問那樣多,只依照道長所言去做便好了!”藍姐兒此時倒是異常信任龍嘯山人,對此並非十分在意,反倒說道起玖然來了。
“其一,申時三刻的陽光可謂解開此機關的第二重鑰匙,只有兩把鑰
匙同時開啓,此機關才能真正解開。其二,下面還是有一定危險的。” 那龍嘯山人倒不以爲意地笑着解釋道,“因而待於此處等待申時三刻乃是更爲穩妥的。”
說話間烈日逐漸西偏,那龍嘯山人突然道:“不消片刻便到申時三刻了,姑娘下吧!”
藍姐兒沒吱聲,只是隨着龍嘯山人之言,藍姐兒雙足於地面輕輕一點,便騰空而去,穩穩落於“龍吐珠”之上。
“此處還算穩妥,”藍姐兒對蘇若晨等報平安道,“龍吐珠上面的機關已然尋到!”
“縱使如此,姐兒亦莫要放鬆警惕!”蘇若晨於龍鼻之上向藍姐兒喊道,“凡事謹慎爲上!”
“知道了!”藍姐兒應了一聲便不再言語。
“轟!”
突然一陣驚天爆破之音,蘇若晨等只覺腳下一顫。
等煙塵石礫一落,蘇若晨等連忙向下看去,卻見入眼皆是一片厚重的碎石塵土,卻不見藍姐兒。
“藍姐兒!”蘇若晨、玖然、西巧兒異口同聲地帶着哭腔喊道。
那龍吐珠突然炸裂,想必藍姐兒也是凶多吉少了!
“我在!”藍雪兒忍不住咳了兩聲,迴應道。
“太好了!”蘇若晨不禁與玖然相擁而呼道。
“你們三人之間感情當真融洽,真是羨煞旁人!”西巧兒不禁讚歎道。
“感情是經無數磨厲方可愈來愈濃厚,這些時日我等三人一同跋山涉水,經歷了許多常人所不能體會的事情,因而會濃情異於旁人!”玖然笑着解釋道。
“巧兒妹妹也會與我等成爲極好的姐妹,對不對?”蘇若晨笑道。
“對!”西巧兒一怔,隨即笑道:“求之不得!”
“順着這藤蔓可以直接落腳到龍脣上,”滿頭滿面塵土的藍姐兒順着藤蔓上得龍鼻來,對衆人道,“我在上面拉着藤蔓,你等依次滑下去吧!”
或許是由於天熱,亦或是方纔龍吐珠碎裂時吃了一驚,一道汗水自藍姐兒額上往下流去,藍姐兒擡手一擦,臉上瞬間變得斑駁起來,猶如花臉貓一樣,甚至與路邊的乞兒無甚差別。但衆人見藍姐兒如此卻沒一個人笑得出來。
蘇若晨拿了帕子伸手便向藍姐兒臉上擦去,藍姐兒猝不及防,楞了一下。
蘇若晨見狀笑着道:“別動,看你臉上都落了塵了!”
自然,沒擦幾下,那雪白的帕子便成了土灰色,但蘇若晨毫不在意,擦完之後將帕子疊了重又放回袖中。
藍姐兒素喜獨來獨往,從未有人如此待她,不禁臉上略有些尷尬。
藍姐兒盯着蘇若晨仍略顯稚氣的臉,心中一陣暖流涌過,不禁脫口而出:“謝謝!”
“何必如此見外!”蘇若晨笑道,“這本是我應當做的!”
“藍姐兒沒傷到哪兒吧!”玖然問道。
“沒有,”這一問恰使藍姐兒自尷尬中被解救出來,藍姐兒笑着道,“讓誰先下?”
“讓玖然先下吧,玖
然心細,她先下去可以接應並照料道長與巧兒!”蘇若晨安排道,等道長與巧兒下去,姐兒再下。”
“那最後無人在上面拉藤蔓,夫人何以下得來,”玖然不無擔憂地道,還是讓夫人先下吧!”
“我只消將藤蔓這一端縛於一塊合適的巨石之上,便可下去到龍口去了!”蘇若晨輕鬆笑道,“玖然無需爲我擔心!”
“此法子太過危險,”藍姐兒道,“你二人且都先下去,我來殿後!”
“可是……”
“沒有可是,至少我還有鞭子,再加上藤蔓,應當可算萬無一失!”藍姐兒面色深沉地道。
聽藍姐兒如是說,蘇若晨等雖仍是不放心卻也無可奈何,只好依照玖然第一、道長第二、西巧兒第三、蘇若晨第四、藍姐兒第五的順序滑下。
好在一切順利,也算是有驚無險。
立於龍脣之上,蘇若晨等人見龍口果然打開,於是稍整了整衣裳便向裡走去。
龍口比龍眼更是寬敞許多,幾個人並排走在洞中仍覺疏可走馬。
龍口之中乃是整潔唯美的長白雪浪凍鋪就而成,只是看着便覺全身都清爽了許多,更不用說摸上去亦是清爽宜人。整個石洞中並無一燈一燭,卻不知因何而明亮如洞外。除龍嘯山人依然淡定如常外,包括見慣了奢華裝潢的蘇若晨之內的所有人見此都不禁直呼“妙哉”。
仍是曲折迂迴的長廊,但走在這長廊卻像置身於天宮之中,讓人暫時忘了身上的使命,忘了心中的仇恨,忘了心中的牽掛,仿若置身雲霧繚繞的天宮之中一般。
一路上仍是並無半個人影,直到到達洞穴最深處。
“貧道已等候衆位多時了!”一老者的聲音傳出。
聽聲音,此人倒是比龍嘯山人的聲音柔和許多,想來應是極好相處的。
那人原本負手站立於一八卦圖中,待蘇若晨等人走近方回過頭來,笑着對龍嘯山人道:“師弟閃幽居士拜見師兄!”
那閃幽居士與龍嘯山人一樣穿了月白的道服,但閃幽居士相較之下消瘦得多,且頭髮花白,形容枯槁,雖然笑得燦爛卻不覺有溫暖的氣息。不過人不可貌相,至少閃幽居士的聲音還是溫和的。
“師弟免禮!”龍嘯山人笑道,“一別十八年,師弟別來無恙!”
“師弟安好,師兄的眼睛……”閃幽居士關切地道。
“無礙,只是發生了一點小的變故而已。”失了雙眸,龍嘯山人講起來仍舊顯得風輕雲淡。
那閃幽居士見龍嘯山人避而不談雙眸爲何失明之事也不再多問,轉而對龍嘯山人身後的衆人道:“今日已有些晚了,明日一早,咱們便去龍腹中去取虎符。不過,在取虎符之前,依規矩老朽仍要問上一問——客亦知夫水與月乎?”
“是造物者之無盡藏也,而吾與子之所共適。”蘇若晨答道。
雖不知暗語之意,但只管將記憶中的暗語對上便好。
美景入夢,一夜無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