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霍雲如此想着,復又作一副謹慎、憂慮的模樣正色道:“本王已經傳訊給何氏,讓其暗中左右皇上,使皇上儘量與母妃重修於好,以方便我等行事——這個應當不會影響我們大計吧!”
龍霍雲願意如劉備一般虛心求教,蘇炫亦樂得充當諸葛亮的角色,二人心照不宣,彼此互利互惠。
“無礙!”蘇炫一臉運籌帷幄之態,“倘若皇上與靜貴妃娘娘能重修於好,一切更是牢牢掌握於我等手中,自然是再好不過!”
龍霍雲見老謀深算的蘇炫認可自己的所作所爲,心中暗自欣喜,但依舊極是後怕般喃喃道:“如此最好,本王還以爲自己闖了大禍!”
沉默半晌,蘇炫又問:“靜貴妃娘娘可曾發來訊息?”
龍霍雲畢竟乃靜芸唯一的皇兒,靜芸對龍霍雲之事一向極爲關注,尤其是龍霍雲開始籌謀此事之後,靜芸與龍霍雲頻頻通信,有時甚至比“何氏”與龍霍雲通信更爲頻繁。
“不曾!”龍霍雲略蹙了眉答蘇炫道,“對此本王也略有些不解。”
龍霍雲心中亦甚是詫異,近來靜芸似乎與自己通信稍微少了一些,難道是由於忙於中秋晚宴及晚宴之後的人情往來之事方耽擱了與自己通信?
龍霍雲不曾懷疑靜芸會倒戈向了他人,靜芸是從小看着龍霍雲一點點長大成人的,對龍霍雲甚是溺愛。由此龍霍雲不難相信靜芸作爲自己的生母必定會時時刻刻首先爲自己考慮,絕不會刻意做出傷害自己之事。
“既如此秦王還是通個信進去問問吧,只有及時瞭解靜貴妃娘娘的一舉一動,才能更好地調控靜貴妃娘娘與何氏,以使其配合親密無間!”蘇炫毫不遲疑地替龍霍雲決定道。
龍霍雲與靜芸畢竟是親母子,或許孩子本身允許自己對母親不孝,但當聽聞他人對自己母親不敬,孩子是絕不會袖手旁觀的。因而當龍霍雲聽聞蘇炫直言調控靜芸,龍霍雲饒是極爲敬重蘇炫也免不了心中不是個滋味。
“蘇將軍所言有理!”蘇炫首先肯定了蘇炫對此事的建議,但也暗暗提醒蘇炫之言似乎有些過分了,因而,蘇炫有些遲疑地提到道,“不過咱們爲了自己的私慾如此利用本王的母妃豈非本王對母妃不孝?這又該當如何解決?”
蘇炫向來極爲謹慎,聽聞龍霍雲之言立即意識到自己或許是有些得意忘形了,但蘇炫仍是不動聲色。
“秦王殿下此言差矣!”蘇炫由面色凝重至面色舒展,再到滿面風輕雲淡地微笑:“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更何況靜貴妃娘娘素來也願以秦王殿下大業爲重,想必爲配合我等行事,傳個訊息靜貴妃娘娘定然不會介意的!秦王不必爲此事過慮了!”
蘇炫邊說便仔細注意着龍霍雲微妙的表情變化,見龍霍雲面色微冷,蘇炫立即明白靜芸亦是蘇炫不可隨意觸及的底線所在
。此時唐筱雯也細心地發覺龍霍雲的情緒變化,因而立即向蘇炫遞了個眼色。
蘇炫見此更覺坐實了心中的想法,因而立即補充道:“不過倘若秦王殿下對此仍有擔憂,或是秦王殿下本着孝子之心希望對靜貴妃娘娘多盡一點孝道,秦王殿下自可於逢年過節或是靜貴妃娘娘生辰等重要日子多給靜貴妃娘娘進獻一些稀有寶物或是脂粉、首飾、衣料什麼的!”
“嗯,”龍霍雲臉色稍有緩和,像是警告蘇炫,又像是自言自語道,“靜貴妃娘娘畢竟是本王的母妃,決不可怠慢或是對其不敬!我等這些作爲兒女臣媳的平日裡的確應道要多多照拂老岳丈、母妃,以前確實我與雯兒疏忽了!還望蘇將軍體諒!”
龍霍雲刻意提到蘇炫,以警醒蘇炫:蘇炫希望兒女如何對他,龍霍雲等便要同樣對待靜芸。
蘇炫雖已察覺龍霍雲之意,卻一臉毫不在意自己兒女是否孝敬的模樣,淺淺一笑。
“對了,”蘇炫刻意只提靜芸,略去自己,這倒不是蘇炫以爲自己身份地位遠不及靜芸,而是故意轉移龍霍雲注意罷了,“末將這裡還有一尊上好的玉雕,此乃末將當年費了不少周折自一位門客的友人那裡買來的。玉雕中的福祿壽喜財等各位神仙雕琢得栩栩如生,且線條圓潤細緻,值得收藏,不如秦王拿去獻與靜貴妃娘娘吧!”
見龍霍雲仍是心中略有芥蒂,蘇炫適時忍痛割愛,將自己心愛的玉雕主動奉出。
“本王豈敢強奪蘇將軍摯愛之物?還是蘇將軍自己收着吧!”蘇炫雖然口上推辭着,心裡卻極想收下蘇炫所提之物,以儆效尤,使蘇炫不敢輕易忤逆於自己。
“錢財乃身外之物,舊的不去新的不來,此物一去,會有更爲精美的玉器正對末將翹首以待也未可知啊!”蘇炫難得開起了玩笑,“呵呵”笑過之後,蘇炫極快收斂了笑容,點明真正的緣由道:“末將肯獻出此物給靜貴妃娘娘主要是爲了慶賀娘娘所謀中秋晚宴大獲成功,以及靜貴妃娘娘深得太后老人家信賴之喜。如此重大事件,秦王不帶點有分量的禮物,怎能凸顯秦王與靜貴妃娘娘母子情深呢!”
聽蘇炫此言,龍霍雲終於放下心來,不再懷疑蘇炫的心思。
而蘇炫雖失了心愛之物,但此物與自己所籌謀大計想比簡直不足一提。如此想來,蘇炫也不覺有何不妥。
倒是唐筱雯自始之末不離龍霍雲與蘇炫身邊,自是將事情的前因後果看得清清楚楚。作爲蘇炫的女兒,雖然與蘇炫感情不深,但看到龍霍雲故意自蘇炫手中攫取寶物,唐筱雯同樣心中不快。
雖然唐筱雯此時並未表現出一絲不悅,但這筆細微的小賬目,連同以往龍霍雲與其只見的所有不快,唐筱雯無一漏落的早已默默記於心中。
“卜弋,”呼延飛盤坐於桌案旁毫無節奏但不疾不徐地敲擊着上了
油彩的實木桌案,面上竟露出罕見的初戀般癡情的微笑,“拓跋之宴中那個所謂的太子妃你覺得怎樣?”
前幾日拓跋之宴呼延部落除了呼延飛、呼延巴圖與呼延娜日三人便只有呼延飛的貼身侍衛卜弋跟了去,部落首領只帶了兒女與一名侍衛前去異邦赴宴的大膽舉動可謂“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但呼延飛並不以此驕傲不已——呼延飛素來以膽大包天而聞名,對呼延飛來講,任何新鮮刺激危險之事他皆願前去窺探、嘗試。
正所謂“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呼延飛正是憑藉這股無所畏懼的英勇氣概,於繼承單于之位後短短几年便平定呼延部落內亂,並於對外征戰中屢戰屢勝,快速開疆闢土,眨眼間將呼延部落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部落變成草原上最大的部落,使得周圍衆部落皆對呼延飛以及呼延部落禮讓三分,唯恐呼延飛突然出兵將自己整個部落吞併。
“此人極是奇怪,或是說明顯與別個女子有所不同。”卜弋認真中肯地簡短分析道。
卜弋乃是呼延飛特意挑選出來的貼身侍衛,呼延飛性急、幹練,但他對卜弋極其信任,待其如同對待自己親兄弟一般同飲同樂,出門在外時幾乎寸步不離。即便卜弋偶爾犯錯,呼延飛從不呵斥。
同樣,卜弋也的確值得呼延飛如此對待。
卜弋不禁武藝高強,幾十名高手同時圍困都近不了其身,而且對待呼延飛極其忠心。
只是卜弋性子有些耿直,說話不願弄些彎彎繞繞,而呼延飛與大多數人同樣,有時會受不了逆耳忠言,但卜弋總是執意勸阻呼延飛,因此經常將呼延飛熱鬧,讓其暴跳如雷。
好在卜弋的脾性正對呼延飛的胃口,呼延飛並非真正惱怒,轉臉便會與卜弋重歸於好。
“本單于亦發覺她與其他女子不盡相同!”呼延飛像是找到知音一般,收回思緒認真地問卜弋道:“卜弋,你倒說說,她有何特別之處?”
“單于,此等事物並非卜弋擅長,還望單于莫要再強人所難。”卜弋拒而不答。
卜弋既然不說,呼延飛便不再強求於他,只是自己仍是兀自唸叨着:“到底是那兒與常人不同呢?”
見一向頗爲冷漠如猛獸的呼延飛,突然這般反常地柔情似水,如癡傻一般,卜弋再也看不過眼去,幾次欲言又止,滿面糾結,坐立不安。
“說吧!”呼延飛見卜弋表情如此難受,禁不住撇嘴問道。
呼延飛與卜弋日日形影不離,就像卜弋對呼延飛熟悉到幾乎認識呼延飛每一根汗毛一樣,呼延飛亦早已摸清了卜弋每一個眼神每一個動作意味着什麼。
“請恕屬下直言,”卜弋深吸一口氣,略微組織了一下語言,使自己的說辭更爲委婉一些,“依屬下看,此女子還是不招惹的好,屬下總覺得她並不簡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