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話說回來,阿麗瑪雖是拓跋人卻對蘇若晨忠心耿耿,且不說這個關鍵時刻乃蘇若晨甄選留用身邊之人的重要時刻,僅是依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來言,阿麗瑪亦需對蘇若晨盡心盡力。
“你是說攝政王?”蘇若晨並不奇怪,這個可能蘇若晨並非沒有想過,但即便是拓跋宇所爲又怎樣,不是拓跋宇所爲又怎樣,她只能選擇睜隻眼閉隻眼得過且過,只能選擇忍讓。並非蘇若晨懼怕於拓跋宇,而是蘇若晨隱約覺着倘若將拓跋宇逼急了,他恐會對拓跋洋母子不利。
“奴婢不敢!奴婢只希望太子妃快速破除謠言。不要再爲謠言所困。”阿麗瑪唯恐蘇若晨責罰,說完立即跪於雪地之中準備領罰。
“好吧,”蘇若晨順手扶起阿麗瑪,毫不介意阿麗瑪此言是否該言,只是略蹙了眉思忖道,“那咱們便將此作爲藤,來個敲山震虎,看能否順勢找到瓜。走,咱們且先回去!”
蘇若晨與阿麗瑪加快步子匆匆回到寢殿,換了衣裳,簡單梳理了一下妝容,蘇若晨便吩咐阿麗瑪道:“阿麗瑪你前去將可敦、攝政王以及可汗、阿琥郡主他們請來!”
“是!”阿麗瑪應聲離去。
見阿麗瑪出了門去,蘇若晨便前去隔間看望楊桃。
楊桃見蘇若晨來,立即下牀欲給蘇若晨行禮。
“好好於榻上歇着吧!”蘇若晨連忙扶住楊桃並將她復又扶到榻上:“身子可好些了?”
“好很多了,都可以下地走動了,只是四肢還有些無力,可能尚無法好好伺候太子妃!”楊桃所言並不誇張,若要楊桃身子好全恐仍需要些時日。
“藥還按時吃着麼?”蘇若晨關切地詢問道。
“吃着,”楊桃答道,“按照醫囑一頓不落。”
楊桃亦想快些好起來——自己只是個侍女卻比主子待遇還好,只吃閒飯不做事,這讓楊桃心內很是過意不去。
“那便好!”聽說楊桃按時吃藥,蘇若晨表情緩和下來,露出一絲輕鬆的微笑。
蘇若晨關切的神色一絲不落地落於楊桃眼中,楊桃心中一片溫暖溼潤,心中早已萌發的信賴的種子漸漸將根於心底扎得更深。
不過蘇若晨接下來的一句話復又將楊桃的感動擊得粉碎,取而代之的則是深深的擔憂與不自在。
“莫要想太多,好好養着身子,我自己能照顧自己,而且有阿麗瑪在,我這邊亦暫時不需要你伺候!”蘇若晨笑道。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蘇若晨只是爲了使楊桃安心休養方如此說,不成想聽到楊桃耳中,卻是蘇若晨不再需要自己照顧,換言之也即蘇若晨是否更喜歡阿麗瑪照顧勝過楊桃?
楊桃神情憂鬱,將心中的擔憂小心翼翼道出:“奴婢斗膽,太子妃有了阿麗瑪是否以後就用不到楊桃了?”
“怎會呢!”蘇若
晨神情一滯,立即明白楊桃的擔憂,愛溺地輕點楊桃的額頭,安慰道,“你這丫頭腦袋裡每天都想些什麼!你那麼貼心,我怎會捨得不要你呢,你可知道我早已將你當作不可或缺的家人看待了,沒了你我定會不習慣的!”
此時,阿麗瑪恰巧請人回來,恰巧聽見蘇若晨與楊桃談論這個問題。
楊桃眼尖,立即留意到阿麗瑪已立於門外,爲避免阿麗瑪尷尬或是傷心,楊桃立即表情釋然,面帶和煦的微笑道:“不過楊桃還是願聽太子妃安排,無論太子妃如何決定奴婢絕無怨言!太子妃,奴婢真心覺得阿麗瑪阿姊亦極爲細心,而且人又善良,日日按時主動給我熬了藥送來,對奴婢照顧體貼入微——就在方纔還爲奴婢煮了奶茶,奴婢喝了阿麗瑪煮的奶茶全身比抱着火爐都暖和!”
“瞧你這小嘴,說話真甜,讓阿麗瑪知道你如此領情,還不知道他會有多高興呢!”蘇若晨對阿麗瑪的到來並不知情,只兀接楊桃的話,“說實話,阿麗瑪的確很是細心,倘若她當真突然離開,我還真有些捨不得!”
聽了蘇若晨與楊桃的對話,阿麗瑪既爲楊桃以及蘇若晨對她的誇讚而高興與羞惗又爲楊桃與蘇若晨話語中無意流露出的模棱兩可的意思而擔憂與難過,不過阿麗瑪仍是極快地調整好心情入了寢殿。
阿麗瑪自蘇若晨背後進門,向蘇若晨稟報道:“太子妃,可敦、可汗、攝政王與阿琥郡主均已請到,稍後片刻他們便會到來。方纔我讓廚房煮了些酥油茶,現在上還是等客人來了再上?”
“一會兒上吧!”蘇若晨隨意應了一聲,然後招呼阿麗瑪過來對阿麗瑪與楊桃道:“人與人之間最怕猜忌,本來相安無事的,若太過猜忌便會橫生事端。你們兩個一個機靈有活力,一個沉穩細緻,而且都如此善良,對我如此用心,讓你們之中任何一個離開我都是捨不得,你們姐妹只管和睦相處,相互扶持,我會請求可敦將你們皆留於我身邊與我朝夕相伴的!”
“嗯嗯,多謝太子妃!”楊桃與阿麗瑪激動不已,不停地點頭稱是,千恩萬謝。
至此,楊桃與阿麗瑪心中無端生出的石頭亦算是落了地,她們與蘇若晨三人之心間的距離似乎又更近了一步。
蘇若晨一向謙卑,平日裡蘇若晨從不於寢殿中鄭重其事地宴請客人,倘若有何事相告,蘇若晨皆是主動親自登門前往議事。她時刻記着自己的身份,知道自己做客就要有做客的模樣,不能逾距。今日蘇若晨突然請烏木達穆娜等人前來寢殿之舉,倒讓烏木達穆娜等人覺着此事定然非同小可,因而快速準備了一下立即趕往蘇若晨寢殿。
衆人陸續到齊,阿麗瑪給每人上了一杯酥油茶,衆人入座邊喝茶暖和身子邊聊。
“衆位能賞臉前來,我感激不盡!”蘇若晨首先開口對衆人道,“自從我入住拓跋以來承蒙各位照料,我感
激不盡,在此對各位道一聲謝,同時亦對我在此期間做的不好的地方向各位道歉,希望各位諒解!”
衆人不知蘇若晨爲何突然提及這些事,皆大惑不解,面面相覷。
“太子妃太過客氣了!”烏木達穆笑道,“我等還只怕招待不週,讓太子妃委屈呢!”
烏木達穆娜倒是不怕蘇若晨挑理,倘若怕亦不會之前多次對蘇若晨無禮,只是礙於在座幾乎所有人面上皆是向着蘇若晨的,因而即使看在這些人眼中烏木達穆娜作爲主人亦少不得對蘇若晨這個身份尊貴的客人客套幾句。
說話間酒菜陸續上桌。
“太子妃今日喚我們前來所爲何事?”烏木達穆娜道知道蘇若晨如此隆重地反客爲主宴請烏木達穆娜他們定然並非僅僅如表面說得那般酬謝主人那麼簡單。
打開天窗說亮話,既然有人提及此事,蘇若晨便借坡下驢直言不諱:“不瞞衆位,近來關於時疫一事鬧得人心惶惶,民不聊生,尤其這兩日貧寒交加,城中百姓雪上加霜,不幸感染時疫之人更是慘不忍睹……”
“但本王的方子已經將病情穩定住,就目前來開似乎暫時沒有繼續蔓延的徵兆!”未等蘇若晨說完,拓跋宇便打斷蘇若晨補充道,彷彿生怕在座這些早已知情之人記不起他的功勞一般。
除了拓跋宇,幾乎所有人都爲他突如其來的癡傻之狀默默汗顏,但卻並無一人敢於當着衆人的面指出拓跋宇所言不妥之處。
“的確,服用此藥之人的病情已得到控制,”連蘇若晨亦佯裝毫不介意,接着拓跋宇之言繼續道,“但據我所知此藥所控制的只是表面症狀,而其內在病理仍未解除,因而一旦停了藥便會立即復發甚至於更短時日內便會將人的性命奪取!”
“啊?”衆人愕然,“怎會有如此這般之事!”
自然,如烏木達穆娜等人這種高高在上,不知民間疾苦的人是不會第一時間發覺民間風吹草動的!
“此藥乃系太子妃所出,想必太子妃定然有法子解除這種藥物的弊端!”拓跋宇見機立即將此事當作蘇若晨的小辮子一般,緊緊揪住,“否則……”
看拓跋宇淡然而神氣的表情,似乎一切盡在拓跋宇意料之中,頗有一絲威脅的意味。難道拓跋宇早已知曉此藥尚有弊端而未向衆人公佈,只等蘇若晨自投羅網麼?又或者拓跋宇的氣定神閒乃刻意裝出來欺騙蘇若晨的,其實拓跋宇本身亦正絞盡腦汁探尋此事的根源,而此時拓跋宇乃將蘇若晨當作混沌中那一線希望?
他人的心思難猜,蘇若晨此時亦懶得搜腸刮肚地去挖空心思揣摩他人的花花腸子。
“否則怎樣?”蘇若晨面上波瀾不驚,毫無膽怯之色,其底氣、氣場完全不輸拓跋宇。
既然已然反客爲主,蘇若晨便已做好十足的準備,並不懼怕拓跋宇刁難自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