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楊行密戰勝孫儒後,率領衆將回到揚州,他向朝廷上表請田頵守宣州,安仁義守潤州至八月,朝廷以楊行密爲淮南節度使、同平章事,以田頵知宣州留後,安仁義爲潤州刺史。
楊行密在揚州的統制體制終於確定了下來,而這一次楊行密是將朝廷之中所有的人都算計進去了,包括段明玉也在給他說好話,謀求節度使一職,佈局不可謂不大,揚州距離長安路途遙遠,軍情延長個一年也不是問題,在自己將要獲得大勝的時候請援,梟雄氣質,可見一斑。
楊行密手中有兩員大將,張顥,徐溫,這個時候,這二人都是有才能的人,在段明玉哪個時代,楊行密死後,其子年幼,這二人一手控制了江淮的命脈,最後這張顥,徐溫二人展開了角逐,徐溫戰勝了張顥,取楊行密幼子而代之,並改性爲李,建立了歷史上赫赫有名的南唐政權,南唐後主李煜就是徐溫的後代。
但是楊行密沒有死,這二人就不敢亂來,此刻的三人正圍坐在爐火面前,楊行密道:“二位兄弟,現在江淮已經盡收我手,二位認爲,下一步,某該當如何行事?”
張顥道:“節帥,而今你已經官至人臣的頂峰,但是依舊是臣子,無法大張旗鼓的擴充實力,現在節帥的當務之急就是獲得王位,名正則言順。屆時,我江淮必當實力大增,部下的凝聚力想必也更高了。”
徐溫沉思了片刻道:“不錯,張兄言之有理,微臣也以爲此乃上策。”
楊行密看了張顥和徐溫一眼道:“二位這個計策好是好的,本帥一但獲得王位,很多事情就可以大張旗鼓的辦了,不過稱王一事非同小可,應當派一位大臣上京請封,在用大量錢財打通門路,如此,則大事可成。”
張顥和徐溫面面相覷,最後齊齊拱手道:“微臣願往。”
“好了,好了,本帥能得二位實乃大幸,此事就交給張顥你來辦,擇日進京,望爾不負衆望。”楊行密站了起來,大手一揮,二人便緩緩的退了下去。
長安剛剛下了一場大雪,銀裝素裹。滿城粉白。大殿上白銅盆兒炭火燒得正旺,熱氣四溢,溫暖如春。七王爺與一衆近臣圍火盆而坐,一邊吃着火鍋,一邊談論國事。
此刻正侃侃而談的是七王爺。自段明玉進京之後,晉位中書侍平章事,位列副宰相,他最懂得揣摩七王爺的心思,每每所言,都能搔到李傑的癢處,如今已正式取代前任,成了七王爺最貼心的代言人。
七王爺說的忘形,額頭冒汗,便將外袍脫下,一個內侍立即舉步上前接過,七王爺含笑一謝,回首繼續說道:“如今江淮孫儒興兵作亂,本來料想楊行密要想剿亂平叛,實非一時半日之功。江淮剛剛整合,要收拾那裡的民心,平靖地方,使其真心歸順我長安,也需一段時日。在這種情形下,如果我們修政理、撫百姓、練強兵,待一切準備停當,再從容控制江淮,則更加妥當,屈指算來,如果等到這一天,最快也需三四年光景。然而……”
“然而未曾想到,楊行密竟然將我等輕易的擺了一道,竟然謊報軍情,騙得節度使之位,如今更是將大將張顥派到京師,大言不慚的要求封楊行密爲淮南王,免江淮三年賦稅,其狼子野心,實在是路人皆知。”段明玉皺了皺眉頭,果然還是小瞧了古人啊。
七王爺接過話碴兒,將手中一張牛皮書信抖了抖,沉聲說道:“本**剛得到消息,江淮使臣張顥已經花費重金準備打通田令孜的門路了,田令孜早已得知了陛下的態度,竟然忍痛將張顥拒之門外了,看來長安和江淮必有一戰啊。”
段明玉道:“不錯,不過王爺,須知江淮十數萬大軍,又比我軍擅習水戰,如果動用的兵馬少了。那我唐軍很難取勝。尤其是戰事一旦據延久了,恐會生出許多變故。亦將我大唐民生拖得糜爛不堪,如此反覆,一個不慎,難免重蹈隋煬帝伐高麗的覆轍。”
數日之後,金鑾殿上李儇三日未曾上朝了,今日,他卻把腰桿兒一挺,沉聲說道:“朕權衡遲攻與早攻的利弊,覺得還是一鼓作氣,早早拿下江淮更爲妥當,聯已決定,明年三月,兵發江淮,諸位愛卿有何建議?”
接任京兆尹的七王爺擔任說道:“陛下,我大唐伐僞齊國時,契丹便曾出兵阻撓,因契丹鞭長莫及,且與黃巢素無往來,其國內又生紛爭,所以不曾南下,今江淮已成我大唐一統天下之障礙,如果契丹內部紛爭不致激化。又或耶律阿保機能及時把兵權掌握於手中,那麼出兵襲我後方,擾我平江淮之戰是大有可能的。因此,臣以爲,對契丹仍是不可不防,須遣幽州劉仁恭守住北地,嚴陣以時,對楊行密的戰事,務必速戰速決,據斬斷他人妄想之心。”
李儇聽得是一頭霧水,但是知道問題肯定很嚴重,急忙端正了身子笑道:“皇弟此言正合聯意,北國雖正內亂,卻也不能不妨。”
又有翰林學士上前道:“啓奏陛下,時至今日,我大唐迄今尚未江南水圖、兵力部署等重要情報傳來。如果要伐楊行密,是不能缺了長江水圖和江南各處兵力佈防的情報的,否則恐需付出十倍努力,是否該令探子加緊蒐集這方面的情報?”
李儇得意笑罷,目光一閃,忽地膘見護國公段明玉正輕鎖雙眉,低頭沉思不語,不禁笑問道:“段愛卿在想甚麼?”
段明玉目光閃爍,想的入神,李儇連喚兩聲他都不曾聽到,一旁七王爺見狀,也是有些疑惑的望了他一下,並且輕輕拐了他一把,段明玉這才驚醒,霍地擡起頭來。
李儇又笑道:“段愛卿在想些什麼,竟是這般的入神,朕可是喚了你三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