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同類 201束縛
“小姐小心一些。,:。”小黛扶着千秋的手臂,小心翼鷺.幫着千秋上了馬車,千秋回頭,見着阮胥飛笑着點了點頭,冬日的午後並無陽光,李元來得快,千秋前後也不曾仔細見着這莊子是如何一副模樣。
李元將馬車的簾子放下,道;“小姐可準備妥當了?”
“走。”
李元回身同阮胥飛躬身一禮,便坐上了馬車上路了。馬車裡小黛將一隻暖手的爐子給千秋,道;“夫人可急壞了,也不見着曹侍衛,還好一早小郡王來人通知了小姐的行蹤。”她目光閃爍,這話並不是全部,只是不知道接下去的話是否該說出
千秋心中黯然,曹謹是誓死保護着她的,既然不曾出現·恐怕是已經遭了毒手,她要直接上門去晉國公府?
“李元。”千秋道了一聲,“明日替我送帖子給晉國公府。”
李元一怔,不由問道;“小姐的腳傷還沒有痊癒啊。”
小黛也是一臉擔憂地看着自家小姐,可不是一個多災多難的人嗎?千秋對於晉國公司馬誠疑惑最多,也好藉此打探一下公主的情況。怎麼說明着拜帖進去,若是她有什麼事情晉國公府逃不了關係。
便是後日,盧縝回京的日子,原本珍珠公主可是歡歡喜喜的,但是因爲千秋失蹤一夜,珍珠公主一夜沒睡,等見到了千秋才鬆了一口氣,就算是千秋再安慰她,也不禁讓珍珠公主紅了眼睛,道;“要是你出了仟麼事情,該怎麼辦呢?”
不過這事情是瞞着府裡頭人的,千秋回府也是靜悄悄的,並不爲外人道也。
李元將千秋要去拜訪晉國公府的事情同珍珠公主一說,珍珠公主反對道;“這怎麼行,不是說腳上扭傷了嗎更何況晉國公府那等地方有什麼好去的。”
珍珠公主牽着千秋的手,對於千秋在府外的經營一道不過問,但是對於她的安全狀況怎麼說也不能不管不顧。晉國公府是什麼樣的地方,她或許以前不知道,但是之後盧縝可是專門告訴過她的。
李元見着兩人似是有分歧,他本人也是站在珍珠公主這一邊的卻是聽千秋堅持道;“奶奶,這件事情你要依我,你可以和我一道去。”
珍珠公主一愣,心道這倒是也可以,如果她跟着一道去,就算有什麼事情,司馬誠對於她多少會有一些顧忌?
千秋心中也是這麼想的,不過珍珠公主始終覺得千秋腳上的扭傷還不曾痊癒,這急急忙忙出門不好不弱等後天盧縝回來再做決定。
千秋沉默了一會兒,他是擔心曹謹安危。不過這事情他同阮胥飛說了,讓他幫着追查曹謹的事情,這邊她去晉國公府倒是也不會有什麼幫助。
面對珍珠公主的堅持,千秋也只能妥協她腳上的傷其實也並不嚴重,只是傷筋動骨的,想要將養的時間比較長罷了。
兩日後盧縝按時歸來,府上衆人歡歡喜喜,便只等着過年了。千秋因爲腳上的扭傷沒有去府外迎接,在大廳裡面等着。一家人說了幾句話,盧縝回房換了一件衣服,也差不多是傳晚膳的時候了。
兩小兒一邊一個坐在盧縝身邊尤其是盧音稀更喜歡黏着父親,一頓飯吃了比往日裡花費的時間還要多了兩倍。
千秋尋着時間將公主抓她的事情同盧縝一說盧縝之前也是聽過李元說了梗概的,大事並不知道其中內情,現在聽說千秋居然直接將公主傷成了那副櫛子,不禁有些憂慮,不過還是讓千秋寬心,道;“我聽說她似是去了別莊養心了,如果有事的話早在第一天就會出事了。,,
千秋也是這麼想的,心道若是早知道如此,當初下手應該更狠一點纔是。
盧縝見千秋目中寒光,心道這孫女兒半年不見,周身氣勢大變,難道是因爲之前避暑之事和這次的事情的影響?
以前千秋就算是氣憤也不會想着直接動手殺人,剛纔千秋一剎那之間確實讓人感受到了一絲殺氣。
“別人都想要你的命了,總不能將命雙手奉上。”千秋說道,盧縝回味着這句話,點了點頭,道;“我自然是希望你能如此的,你姥爺和我都是做將軍在戰場上殺敵的,做盧家的兒女,也要有這等血氣纔是。”
“爺爺,你可知道無顏?”
千秋剛問出口,便見盧縝面色一變,原本他溫文的面色突然一沉,道;“你從哪裡知道的?”
千秋將那晚上見着那陰陽臉的男子的事情一說,盧縝不禁瞠目,喃喃道;“還真的是他會做的事情。”
千秋見盧縝這幅模樣,看來那陰陽臉的男人大有來頭,便問是否和大光明王有關。盧縝不禁訝異道;“我好像從來沒有和你說過這些,你是怎麼知道的?”
千秋思索一陣,說道;“其實這也不過是我的推測而已,那晚上我聽見司馬誠似是問他戶部尚書屠霄士的死是不是大光明王指使的,我便以爲他可能是大光明王的人,但是他之後又說不是。”
盧縝瞧着千秋現在平靜地訴說着,但是他可以想象得出當時千秋的心境,要知道無顏可不是一個一般人。
“總之他很危險。”既然他親口對司馬誠說了對於千秋很有興趣的話,那千秋就有些危險了。
盧縝考慮着這件事情,越想越覺得不妙,道;“如果說大光明王在西北有閻羅之名的話,那麼無顏就是黑暗中的惡鬼。”
“什麼意思?”
那人給她非常不舒服的感覺,雖然報給他的名字不是真實的,不過那隻不過是時間上的問題。
“那個人神出鬼沒,暗殺過不少人,十多年前,也曾爲陛下所用,殺掉過穆赫一族的首領。卻又叛逃,對陛下出手過·總之,是一個反覆無常的危險的人到現在依舊被陛下追殺中,這十多年誰也不知道他在哪裡,沒有想到竟是現在會出現。”
這人竟然是一個殺手?但是殺手不都是隱身於黑暗之中的人嗎,哪裡有他如此張柱的,且他和司馬誠關係似乎不一般。
盧縝卻是隻說到了這裡,說曹謹的事情交給他了不過對於千秋想去晉國公府的事情並沒有反對,只是讓千秋凡是小心爲上。
待千秋腳傷痊癒,卻是接到了宮中的宴請帖子,這帖子落款者讓千秋有些吃驚,竟然會是玉瓊公主。
前一陣時間,玉瓊公主同陛下慪氣,以絕食要挾,大病了一陣,這會兒病一好整個人似是轉性了。
千秋接到帖子也確實有些意外,怎麼說她和玉瓊公主的關係都不見好,這帖子怎麼看都是別有用心啊。
千秋先是回絕了玉瓊公主的好意,但是玉瓊公主卻是讓宮中人過來傳話,說是務必請元昌縣主前往如此一來,千秋卻是處在了一個不得不去的位子。
第三場冬雪過後,整個奉昌城銀裝素裹,似是極難見到一絲綠意,早晨下人們好不容易掃開了一些,到了午間似是又紛紛揚揚地●ˉ起了白雪,又將掃開的部分淹沒了。
換完衣服之後,坐了馬車進入宮門便熟門熟路地往福壽宮臨近的瓊華宮而去早先年玉瓊公主是住在那宮殿之中的,不過兩年前便搬到了那處宮殿自成一隅。千秋雖然撐着傘·但是傘面上也積起了薄雪,這與其說是來賞雪的,不如說是來吹雪的。
千秋一路往瓊華宮而去,留下一串長長的腳印,只聽一聲馬嘶,便見馬成起揚的模樣,一身濃紫色大衣的少年目光一瞥,道;“你還真是來了呢。”
千秋上前道;“一段日子不見了,世子。”
葉惜京一躍從馬上下來,因爲騎馬而來,不曾戴傘,雖然大衣上有帽子,眉頭依舊沾了不少雪花,便見兩條漂亮的美貌變成了霜白色。葉惜京一彎腰,便站在了千秋的身邊,不等千秋說什麼,便接過了千秋手中的傘,倒是讓千秋身後跟着的小太監一愣。
葉惜京目光朝着那小太監一瞥,便是將馬鞭交給了小太監,道;“你來。”
那小太監立刻回過神來,過去牽馬,不過那馬匹似是很不喜歡小太監觸碰,直到葉惜京說了些話,馬才稍稍安定有些,小太監不禁擦了一把冷汗。這敢騎馬進入宮內的人本來就不多,更何況是這位世子爺,是一位非常不好伺候的人啊。
千秋一掃,卻不見一直跟在葉惜京身邊的勞方,對於他搶走了自己的傘這一點微微有些不滿,說道;“既然世子是騎馬過來的,何必還要同我擠一頂傘呢?”
小太監剛想要說他手中有傘呢,葉惜京的目光就冷不丁地過來,似乎再說,你敢過來插話你就試試看,保證讓你不得好死的模樣。
千秋自然看見了葉惜京的對小太監的目光,也只能裝作看不見了。不過想要要進入瓊華宮見那位寶貝公主,和葉惜京一道也不錯,至少不是和阮胥飛一起的話,少了玉瓊公主幾分嫉妒,雖然那沒有多少用處,一個人看不順眼,你就算做再多解釋也沒有什麼用。
更何況,千秋可不是一個喜歡向別人妥協讓步的人,更不喜歡對人沒玩沒了地解釋。
不過這樣子和葉惜京近距離地站在一起,千秋才察覺出他真的長大很多呢,以前要麼是遠遠地見着,要麼是坐在馬背上,要麼就是緊急情況下沒有閒情逸致考慮這些東西。說來當初他和她差不多高,不過少年人在青眷期長得就是特別快,一下子就將她甩的遠遠的了呢。
“走近一些。”葉惜京皺了皺眉,由他撐傘,卻是見着千秋不知不覺地半個身子到了傘外,不禁說道。
“不合規矩。”千秋淡然地說了一聲,雖然聽來完全不像是小姑娘家害羞的模樣。
葉惜京不由嘴角抽搐了一下,道;“你看起來怎麼也不像是會顧忌這些的人。”
“那我也不是放浪形骸的人。”千秋說是這麼說,到底還是離葉惜京近了一些,以爲半個肩膀都覆上了白雪。
葉惜京似是笑了一下,說是“似是”乃是因爲他面色一直都冷冷的,也看不出嘴角有扯動的模樣,只是一瞬間千秋忽然覺得葉惜京似是目光柔和了許多。他將傘傾斜了一些,便是自己出了半個身子,又將千秋完全籠在了傘下。
千秋想說一句“何必呢”只是見着目光澄澈地葉惜京看着雪地,一下子堵在了口中。
“下雪真好。”葉惜京沒來由地說了一句,側眸對千秋道。千秋近距離地看着少年的臉,並不似宗政明珠那邊風華絕代,卻有一種積雪的澄澈寧靜,尤其是那一雙眸子不可思議地,雖然並不是同阮胥飛那般溫和,卻不覺得寒冷,即便他的目光一直不曾變過,寧靜而泊。
千秋忽而覺得有些熟悉,但是想了一遍周圍人都不曾有這樣的,瞬間一怔,微微一笑。
葉惜京道;“你笑什麼?”
“世子,你像雪。”如同雪一樣冷卻也像雪一樣寧靜。
葉惜京微愣,不解地看千秋,道;“什麼意思?”
“一句玩笑之言而已,不必在意。”前去一語帶過,問道
“這次玉瓊公主也邀請了你嗎,這賞雪會是個什麼東西?我還真感受不來這等風雅之物。”
“我不知道,我只是知道你來了過來。”葉惜京平靜地說道,只是平靜的面容下,目光卻有些熾熱,握着傘的手也不由一緊。
千秋轉移視線,道;“那還真是榮幸。”
葉惜京不禁咧了咧嘴角自嘲一笑,道;“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不管我說什麼我做什麼你還是一副無我無關,不屑一顧的模樣。從很久以前開始就是如此我總覺得你和那些人不同,可是我也說不上來你的不同在於何處,直到那一天,你點着蓮花燈讓它順水而下的時候,我稍微能夠明白一些了。”
千秋腳步一頓,葉惜京也在同時停下來,天地間白雪飛揚,離瓊華宮還有一段距離,入目皆是白色,千秋的耳畔卻是不斷迴盪着葉惜京剛纔的話語。
“蓮花燈?”千秋擡眸。
“那是小事而已,我只是想說,你總是拒絕我的好意呢,讓我覺得無比挫敗,感覺就像是繼續做仟麼都沒有用處,因爲會讓你覺得爲難。”他垂下眼眸,千秋倏忽間覺得葉惜京依舊是當年那個冷冷淡淡的孩子,孤獨而桀驁,拒絕別人走近,卻唯獨靠近她,她一直想要知道爲什麼當初爲了會擋在她的面前,爲什麼不曾逃離,這麼說來,只是因爲當年她也曾給人這等感覺嗎?
兩個相似的人而已,因爲是那樣的葉惜京,所以才感覺到了什麼。
他像是一個迷失在雪地裡的孩子,茫然地看着這個世界,不知道要怎麼才能找到同類,獲得認同,也不知道要怎麼樣才能夠填補心中空空蕩蕩的溝壑。
醉酒的時候,他會說背上疼,因爲在清醒的時候,是怎麼也不會說出口的,怎麼也不會讓人看見他軟弱的痛苦的一面,不願意對人打開心扉,不願意對人展示笑容,只是那個時候想要靠近覺得有點像是同類的她,卻被她一手推開,一點餘地也沒有。
她從來不是一個溫柔善良的人,對於傷害了她的人恨不得十倍奉還,對於金錢和權利都有渴求,若是能站在頂端俯視,也不想偏安一隅過普通的生活。
也許曾經她是那等來了避個世間的迷途之人,這麼多年卻早已拋開了束縛,爲盧雨蟬也好,爲自己也好,都在不斷地適應着現在的生活,不斷地讓自己活得更舒服一些。
而葉惜京卻是被留下來的人,她不知道大光明王對他是怎麼樣一副態度,想來見識過當年秋獵事件,也好不到哪裡去,那樣一個冷漠變態的父親,就算是對於自己的親生兒子也不會手軟,最好只是替他擦傷傷藥而已。他還是一如既往地那般孤獨桀驁,想要拉住她,但是已經拉不住了。
因爲她早就不是當初空空如也的她,並不會無時無刻地覺得狐獨,現在的她,和葉惜京是不同的。
“並不是什麼都無所謂,也並不是不屑一顧。”至少,讓她覺得內疚過,讓她感激過。不管是七年前在秋獵的時候和小巷子裡碰上了琅世子一夥人,還是七年之後在雨夜的竹林中被他相救·她對他還是存在着感激之情的。
“你喜歡我嗎?”
直截了當地問,如果說七年之前是因爲覺得同病相憐而靠近她的話,那七年之後出手相救,又是因爲什麼?那個時候殺人遊戲的時候,他是想要阻止她的,就算是對她出手也是。
少年人一怔·面色微紅,睜大了眼睛看着千秋,詫異於她直截了當的這一句話。果然是無所畏懼的人,他從前不曾仔細地考慮過這個問題,只是單純地覺得那個小女孩似乎和他一樣,很有趣呢,在之後便是見她的倔強,知道她的身世和遭遇,和她在一起就覺得能夠放鬆而已。可是當她在巷子裡說讓他離開的時候·他覺得有些心疼,不是應該說“救救我”嗎,因爲是男孩子,如果在這樣的場合下背身逃離的話,一輩子都只會逃離而已。
他想要保護她而已·她是能夠理解他的人,她應該是他的。如果她有鳳凰之骨,他就要成爲君臨天下的帝王。
“她不過是一個女人而已,京兒,你當然要得到她,但是不要太費心了,因爲女人都是喜歡玩欲擒故縱的把戲的人,就算是她也是如此。”他曾經在她不告而別之後的無數個日日夜夜想起父王的這句話·可是心中依舊有着不甘·那個男人並不能主導一切纔是,他不甘心被他說中。
然而就在南承郡王府外‘她嚴詞拒絕他,那個時候,不斷僵持着的信念忽然崩塌,或許父王說道餓話是真的,她也不過如此而已,她會是他的,他不需要花費太多心思。
葉惜京怔怔看着她,她居然敢如此直截了當地問嗎?是在小看他嗎?
“沒有。”
葉惜京緊緊抿着脣,心中忽然有些難受,真的是這樣嗎?明明剛纔不是這樣想的,但是話到了嘴邊卻是這樣,只是想要讓她聽到意料之外的答案而已,好讓她不要這麼自以爲是,他是男人,就像父王說得那樣。
只是見着千秋那張平靜的臉,葉惜京忽然後悔了,他是不是錯失了什麼東西呢?是不是往後再做什麼也換不回來剛剛的一瞬間了呢?
千秋知道他眼神中的慌亂,知道他回答之前的閃避,也同時看穿了,確定了葉惜京的心。他喜歡她,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不管是從什麼狀態開始生長起來的這枚種子,反正到了此刻,他已經變成了喜歡,而讓這樣的葉惜京喜歡上的話,並不是一般的執拗了,少年人的感情,可不是說扔掉就能扔掉的。
“太子也好,二皇子也好,朕不想讓你和他們中的任何一人沾邊。”
“朕想要讓你接近葉惜京。”
“不准他離開京城,你能夠做到嗎?,,
“朕只能答應你,兩年之內,不會賜婚”
千秋一手擡手抓住傘柄,想要將傘拿回來,葉惜京卻是緊緊抓着不肯放手,千秋道;“就要到了,既然無意於我,就不要產生不必要的流言纔好,那樣真的會讓我很爲難的。”
千秋用力,傘不動,再用力,傘還是不動。葉惜京的手牢牢地抓着傘,沉聲道;“那你呢?你又是怎麼看我的,明明是一個狠心的人,一次又一次。”
她抓着傘的那隻手,被葉惜京的另一隻手緊緊抓住,看着她的眼睛說道;“你呢?”
“我一開始就說了,並不是無動於衷的。”
千秋的話一出口,心緩緩下沉,只是對於他,這個時候不抓住的話,就錯失了一個太好的時機了。
即便以後,他怨恨她也沒有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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