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1 奢侈與愧疚
柳嵐生下了一個皇。【葉*】【*】//.//這使得朝野內外一下沸騰起來。順帝表現得十分高興,陳魚準備得物事也很得體,如今後位從缺,由德妃和賢妃共同協理後宮事物。德妃是順帝太時候的人,生下了公主,知道自己姿色已經老去,自己順順當當的,順帝也不會虧待自己,便顯得與世無爭,很多事情都笑着讓陳魚做決定。
然而很多時候太后纔是做主的那個人,不管是德妃還是賢妃,都不會越過太后去。太后自然很高興自己的兒媳婦們都以她爲尊,不過她如今一門心事卻是在後、宮之外,便很少理會這些個事情。
御書房內,順帝正在讓小滿準備幫柳嵐晉位的事情,而阮胥飛正好因爲幫着千秋送禮,而來面見順帝。
“陛下喜得龍,實乃社稷之幸。”
順帝雖然是笑着的,阮胥飛卻是看他的笑容裡缺少了一些什麼。這高興太過適當,反而顯得有些刻意。阮胥飛對人心的把握向來準確,但是面對帝王也不敢造次,若是順帝不說,他倒是也不願意沾染。
從軍機政事切入,不知不覺間便說到了國庫上面,然後又說到了禮部爲永安侯葉坤操辦的婚事,再後來話題繞回來了柳嵐身上。
這邊小滿早已拿着聖旨傳旨去了,從貴人的位晉位爲昭儀,並不怎麼隆重,只讓內務府去操持一下服裝用度便好,而晉位爲四妃之位卻是不同了。
順帝忽然覺得這御書房有些小了,小時候來這裡的時候總覺得大得有些可怕,站在中間仰望坐在上面的英帝的時候,總帶着幾分小心翼翼,而如今坐在上面看別人的時候,便能很深刻地理解別人看他的眼神了。
順帝將帝冠拿了,讓阮胥飛愣了愣,不知道順帝是什麼意思。 ~順帝卻也只是一笑,道:“胥飛,我們兄弟說說心裡話。”
阮胥飛心中狐疑,心道看來是這位陛下的感情出現了一些問題。然而不管是作爲兄弟還是作爲大臣。恐怕都無法介入皇帝的感情問題吧?別說是皇帝了,就算是普通人,這本來就是剪不斷理還亂的問題。
阮胥飛又想起千秋憤憤地說的那句“所以說男人呵”,不禁心底有些好笑,順帝已經那邊說道:“朕想要冊立皇后,你有何看法?”
阮胥飛聽着“皇后”兩字,便是精神一凜。..剛纔他寫的詔書乃是給柳嵐晉位爲昭儀的。那麼這皇后人選斷然不會是柳嵐,看如今四妃位上的三個人,只有一個人最有資格,除卻陳魚無人。
阮胥飛沉默了一會兒,道:“陛下,臣弟……有些不太好說。”
順帝撲哧一笑,剛纔氣氛卻是有點僵硬,站起身來。與阮胥飛坐在一道,道:“朕都說了是說說心裡話,你但說無妨。”
“臣弟暫且問一句。陛下是因爲讓柳貴人晉位了所以想到要讓賢妃封后,還是因爲想讓賢妃……”阮胥飛注視着順帝,順帝嘴角微微上揚,拍了拍阮胥飛的肩膀,道:“不愧是你啊,除了你不知道還有誰會問朕這句話了。”
順帝嘆了一口氣,剛纔阮胥飛所問之話乍一聽都差不多,其實卻是有很大的不同之處。阮胥飛微微一笑,道:“臣弟一直記得陛下當日在東宮廢墟里對臣弟說的那些話,千秋一直都覺得有些……有些不解。”阮胥飛腦海中剛纔卻是出現了千秋說得陳魚做了順帝的女人有些不值。然而這話就算是兄弟間說話也太過僵硬了些,便另外換了一個詞。( ·~ )順帝倒是沒有怎麼注意,只問阮胥飛這話是什麼意思。
阮胥飛委婉地表達了順帝女人太多,而千秋這個妻管嚴表示陳魚本來可以嫁給有情人獨佔一個男,然而卻是做了別人的替代品,在新的替代品出現的時候就被拋棄了。
順帝面上出現尷尬之色。微怒道:“胥飛,你這媳婦也太大膽了一些。”作爲男人,微微表現了一下對於千秋的不滿,仔細一想,卻也有幾分道理。阮胥飛卻是在心中偷笑,不知不覺竟是樹立了千秋妻管嚴的形象。順帝心中對千秋並不是真的生氣,只是覺得阮胥飛也太過寵愛千秋了一些,便也攛掇地說道:“她倒是提醒了朕該多給你添幾個侍妾纔是。”
阮胥飛忙連連擺手道:“陛下就不要瞎操心了。”
順帝面上掛不住,於是之得冷哼一聲,片刻之後卻是大笑起來。
“……其實朕心中又何嘗對賢妃沒有一些愧疚呢?”順帝的面色又有些悵然,左青青是少年心中的初戀,也許是因爲他能夠輕而易舉地得到一樣東西,所以纔對於那樣一份自己努力付出卻無法得到回報的感情難以釋懷,知道她突然死去,這印象就更爲深刻,就像那灼熱的火苗舔舐過胸口,叫人想忘也忘不了。因而,在柳嵐出現的時候,他無法控制自己,從左青青身上無法得到的滿足,能夠從她身上得到。然而,在得到了以後,他卻是明白過來,這感情對他而言已經算不了什麼了,也許就像是已經錯過了年齡的玩具。
於是再看到陳魚笑得有些涼薄的臉上忽然心痛,即便是帝王,也是分得清溫暖與冰冷的人。他或許無法給與她全心全意完整無缺地愛,然而至少在所有的女人之中,他對於她是不同的。
“後位,並不是爲了補償她什麼……”順帝說道,轉而又自我否定,“不,也許朕心中也存在着補償之意,朕以前送青青一個鐲,青青從來沒有戴過,朕發脾氣將那鐲打碎了,等到後來又重新打造了一個,卻是無端端地將鐲戴進上陳魚的腕。朕其實是故意的,朕那時候只是想,青青是不是會生氣,是否會眷念着看朕一眼,卻是沒有想過那孩的感受。”
“陛下若是封了皇后,可要冊立儲君?”阮胥飛出言問道,卻是見順帝搖了搖頭,他還有些猶豫。
畢竟左家和太后爭得太兇,若是封了陳魚爲皇后,倒是能在兩方平衡之下相安無事,然而冊立儲君這樣的事卻有些操之過急。正因爲如今朝野內外都盛傳柳嵐得寵,纔好叫太后放心,這樣一來誰也不會找陳魚的麻煩,而別人以爲順帝也是出於對陳魚生下大皇,又沒有什麼可靠的母族支持,補償一下陳魚,便封她爲後。
想要愛一個人很簡單,有時候卻也很難。
阮胥飛再度陷入了沉默,就像是千秋在說陳魚做順帝的女人真的很不值的時候他也曾覺得陳魚和一羣女人爭寵是不算一個好結果,也等同了不認同作爲單純男人的順帝愛一個人的自覺。可是如今這樣聽順帝寥寥幾句,又有些猶豫着是不是要重新下一個定論纔好。不過他不是主管帝王的感情事業的人,他最多隻負責傾聽,然後在立後離儲這樣的事情上給出合適的意見,大多時候,他始終是一個局外人,是一個旁觀者。
阮胥飛覺得千秋對男人的認知存在着一種消極,他不知道千秋爲何還是那麼小的年紀的時候就有這樣一種想法,有時候卻也無端端覺得很心疼。他到底遇見過什麼樣的事情呢?即便是如今天天在一起,也無法完全搞明白千秋的想法,也無法明白怎麼會有這樣一種女人,從一開始就超出了阮胥飛的認知,以至於越接觸越無法放手。
阮胥飛是支持順帝立後的,陳魚沒有堅固的母族,相對來說也解決了外戚干政的困擾,即便將來寧薛繼承大統,也需要爲此擔憂。
阮胥飛退出書房,卻是見小滿回來了,一頓,低聲問道:“柳貴人……哦,是柳昭儀接到聖旨的時候是何想法?”
小滿目光中閃過一絲深意,掩着脣舌低聲道:“柳貴人反應平淡。”
阮胥飛笑了笑,心道那柳嵐倒是一個聰明人,而且是一個有野心的聰明人,只希望到時候太后不要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纔好。
待阮胥飛此番告訴千秋之後,千秋道:“那樣說來,陛下對於陳魚算是……算是……”她表情有些糾結,怎麼樣都無法將那一具“愛”說得完整。
即便她早已認知了帝王之愛之奢侈,也早已勸過陳魚,但是她無法想象自己若是處在陳魚的位上是怎麼樣的。她看了阮胥飛一眼,嘆了一口氣,還好當沒有遵從陳白鷺的意願忽阮胥飛篡位。
阮胥飛不知道千秋在想什麼,揚了揚眉,道:“你這樣對着我的臉嘆氣,是什麼意思啊?”
千秋翻了個身,她挺着一個大肚可是很累的。阮胥飛沒有從千秋口中得到答案,卻是聽千秋道:“我腿痠麻得厲害。”
於是阮胥飛也只能認命地幫千秋捏了捏小腿,心中暗想着等千秋生下孩時候要怎麼懲罰她。他剛想說關於柳嵐的事情呢,卻是聽到一陣均勻的呼吸聲,枕在他懷裡的妻已然酣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