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秀祭煉着葉蕭交給她的那件中品靈器,心情甚是歡喜,這件靈器以異獸皮骨煉製,狀似大傘,法力催動之後,可以發出七彩毫光,護住周身上下,傘面急速旋轉,又可激射出九支傘骨傷敵,不僅好看,而且還十分實用,尤其適合女修士。
愛不釋手的阿秀,也不去管葉蕭在做着什麼,一心想看看這件名爲羅天傘的靈器,究竟有多大的威力,全力施展之下,傘面登時漲爲丈許方圓,七彩毫光猶如實質,將她護的密不透風,正在得意,忽感傘面一沉,彷彿被重物擊中,心中頓時一驚,難道是有敵來襲?
“怎麼回事?”呼喝聲中,葉蕭也已趕到,擡眼望去,卻原來是一塊大冰塊突然掉下,已被羅天傘外放的毫光擊碎,露出了一柄綠油油的奇狀大尺,葉蕭隨手撿起,發現上面竟有微弱的靈力,隨着上面那些古怪的紋理流轉,只是似乎被禁制了一樣,無法散發出來。
“咦?青龍木?好東西,好東西!”火鳥忽然怪叫起來,顯得十分興奮:“這是青蛟化龍時棲身的青龍木,本身蘊含着極爲精純的木元,是煉製木系法寶的上佳材料,又融合了青蛟化龍時溢出的一絲精血,水木相生,更是難得……”
“不對!不對!這是怎麼回事?”說着說着,火鳥又莫名其妙地大搖其頭,葉蕭被它逗得心頭癢癢,正要逼問,忽聽頭頂連續傳來如滾雷般的巨響,呼嘯聲中,似有無數重物砸了下來,腳下的冰山,也驟然裂開一道道寬大的縫隙,開始向下塌陷。
葉蕭大驚失色,祭出自己防禦力最強的降魔鍾,連同阿秀一起罩住,心念電轉,便順着冰山裂開的巨大縫隙,向下遁去,無論如何,也比現在就被砸成肉醬來得痛快。
呼吸之間,兩人便已遁下數十丈深,大塊大塊的巨冰,緊隨其後翻卷下來,被降魔鍾所散發出的黃光擋下,沒有能夠傷人,這讓葉蕭的心情稍稍穩了一些,將目光投向下面,更是心神大定。
在這座巨大的冰山之下,竟是一個深不見底的水潭,水色幽碧,緩緩向着某個方向流動,根據葉蕭判斷,地下應該是一條暗河,轉念間兩人便落入水中,葉蕭祭出避水珠,儘量地向下潛去。
身後冰塊不斷落下,消融,發出咕咕聲響,讓水面猛然上漲,Lang花飛濺,暗流也驟然洶涌起來,葉蕭並不與之對抗,和阿秀躲在避水珠內,留意着前方的情形,順其自然漂流起來,這條暗河十分寬廣,也十分幽深,一直沒有碰到什麼暗礁之類的異常狀況。
不知道過了多久之後,水勢漸漸平緩起來,葉蕭操控着避水珠,慢慢向上浮去,放出神念,感應到水面上似乎一片空曠,這條暗河似乎正流經一座山腹,冒出頭一看,果然如此,兩邊看不出什麼區別,於是隨意地挑選了一個方向游去。
上岸之後,阿秀立刻盤膝調息起來,葉蕭卻沒有什麼大事,只是略微消耗了一些法力罷了,左右無事,便拿出一顆玲瓏石走動起來,打量着這裡的情形。
這座深埋地下的山腹,約有幾百丈大小,高也有數丈,被寬達十丈的暗河從中分成了兩半,岸邊盡是青灰色的岩石,潮溼無比,生滿青苔,呼吸起來略嫌憋悶,空氣似乎有些悶熱,將手探進河水,有些溫燙,奇怪的是其中還夾雜着一絲絲的涼意。
“小子!別閒誑了!還是想想辦法,不要暴殄天物!”火鳥忽然聒噪起來。
“什麼?”
葉蕭一愣,卻聽火鳥又繼續說道:“那座冰山,那根冰柱,可是由無數萬年以上的寒冰凝成,就這麼隨水飄走,豈不可惜?”
葉蕭這才恍然大悟,萬年以上的寒冰,寒氣凝而不散,凡人即使用火爐來烘烤,也不會那麼容易化去,只有神通廣大的修士,才能煉化其中的寒氣,以之煉丹、煉器、或者是拿來修煉,確實擔得“天物”二字。
想通之後,葉蕭立刻忙碌起來,看到阿秀調息完畢,也招呼過來一併幹活,葉蕭祭出青光鏡,阿秀也聊勝於無地祭出羅天傘,兩人聯手,在河中灑下一張大網,打撈起不時飄過的萬年寒冰。
“這塊青龍木被人煉製成了靈寶,並沒有封印獸魂,然而裡面卻分明殘留着一些陰魂之氣,甚至連青龍木本身的靈氣,都被壓制住了,真是奇怪!”飄過的萬年寒冰逐漸稀少,葉蕭閒來無事,又打聽起了青龍木的事情,得到了上面的回答。
“靈寶?那就是結丹期修士之物了,真是可惜!”葉蕭聽後嘆道。
就像開光期修士無法驅動靈器一樣,築基期修士,也無法使用靈寶,本來聽到青龍木具有種種神妙,葉蕭十分雀躍,沒想到這塊青龍木卻已經被煉製成靈寶,能看不能用,當然感覺十分鬱悶了。
“要不本鳥幫幫你,將這件靈寶煉製成靈器?唔,青龍木這種材料,也勉強值得本鳥出手了!真是不知好歹!哼!”火鳥十分明白葉蕭的心思,怪笑一聲,調侃幾句,狠狠地罵道。
無論多麼好的材料,從成品中得到的,品質都會降低不少,這種典型的敗家子,葉蕭自然是不會做的。
“我又不是傻子!”葉蕭嘟囔一句,心情卻迅速變得平和下來,無意間暗合了修行者不爭,不爲的淡薄心境,體內法力的運轉,都似乎歡快了許多,頓時明白了火鳥嬉笑怒罵的背後用意,不由暗暗感激。
“咦?青龍木上面的陰魂之氣,怎麼忽然躁動起來了?!”正在此時,火鳥又驚乍起來,青龍木雖然在葉蕭的儲物袋內,不過火鳥本就是精魂之體,對於陰魂的感應十分敏銳,一點也瞞不過去。
“阿狗!”猛然間阿秀又是一聲驚呼,葉蕭豁然回頭,只見阿秀如石雕木塑,呆立河中,面頰上清淚長流,懷中緊緊地抱着一塊人形冰雕,面目栩栩如生,雙眼緊閉,分明就是焦溝模樣,身上的冰塊足有尺餘厚。
“阿狗!”葉蕭脫口悲呼,再也顧不得河水中飄過的萬年寒冰,驅使青光鏡放出一道青光,將阿秀連帶那座疑似焦溝的冰雕一起捲上了岸,細細端詳一番之後,終於確定,這就是焦溝的屍體,絕望地癱倒在了一旁,阿秀更是泣不成聲。
“人還沒死,你們哭個什麼勁?”
火鳥忽然懶洋洋地說了一句話,如同驚雷,將葉蕭自地上炸了起來,忘卻了跟火鳥的交流是以神念溝通,脫口狂吼道:“阿狗沒死?怎麼救?!怎麼救?!你快說該怎麼救?!”
阿秀被葉蕭嚇了一跳,看到葉蕭呆立不動,面色呆滯,只當他是傷心過度,受了刺激,欲待寬慰,自己同樣悲不能勝,登時又嚶嚶地哭了起來,沒有發現葉蕭的臉色,忽然間急促地變幻起來。
數息之後,葉蕭忽然沉聲道:“阿秀,阿狗確實沒死!甚至有可能因禍得福,修爲激增,不過要救活非常不易,甚至需要你冒生命危險!”
阿秀止住哭泣,目露喜色,不問緣由,只是道:“葉公子,我該怎麼做?”
“不管出現什麼情況,都不要驚訝!等到時機成熟,你盡全力催動這柄大尺即可!”葉蕭點點頭,忽然又輕鬆無比地笑了笑:“阿秀,你就不能跟阿狗一樣,叫我大哥嗎?”
阿秀一愣,咬了咬嘴脣,紅腫的眼眶再次泛起水色:“好的,葉大哥!”
葉蕭不再說話,拿出青木尺交給阿秀,然後又喚出陰玉蠶,一人一蟲,分坐焦溝所化的冰雕兩側,葉蕭盤膝坐下,伸掌抵住焦溝雙足,以神念吩咐了陰玉蠶幾句,就在掌心逼出了一縷元離命火。
淡青色的元離命火,被葉蕭扯成一根極長的細絲,將焦溝繞了起來,沿着腳面緩緩向上,到了頭頂之後又轉而向下,所過之處,寒氣升騰,如此這般,周而復始,每一遍都能讓焦溝身上的冰層薄上一份。
如此謹慎細微地以神念操控元離命火,即使以葉蕭之能,額頭也很快滲出了細汗,阿秀不敢打擾,只能心急如焚地在一旁等待着葉蕭的指示。
很久之後,焦溝身上,只剩薄薄的一層冰晶,再被元離命火燒上一遍就會全部溶解,葉蕭渾身都已被緊張的汗水滲透,面色卻更加凝重,一點也不敢放鬆,催使元離命火向上燒去,同時微微點頭,分出一縷神念,陰玉蠶應命大口一張,噴出一團黑氣,緊隨其後,沿着焦溝的雙足向身上蔓延起來。
看到葉蕭點頭,阿秀趕緊將全身法力,涓滴不剩地逼進了青木尺中,青木尺猛然一震,竟然微微跳動起來,彷彿具有靈性,阿秀只覺得一股寒意,透過自己的手掌傳進體內,即便以她的冰系靈根,又修煉着冰系**,也不由打了個激靈,趕緊屏棄雜念,穩守靈臺,進入渾然忘我之境,竟是打定主意,就算自己被凍死,也不能耽誤了喚醒焦溝。
青色的元離命火在前,陰玉蠶所吐出的黑氣在後,如同兩道光圈,連續不停地在焦溝身上閃過,驀然間焦溝身體一震,天靈上冒出了一縷淡淡的白色霧氣,與此同時,青木尺也發生了同樣的情況,只不過冒出的霧氣要更淡更稀少。
這兩團白霧似乎同源,閃電般合在一處,向着渾然忘我的阿秀撲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