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雷崖的通往崖頂的山路出乎意料的寬敞,依稀能夠分辨破損的石階和殘缺的石柱,呈片狀的陶瓷和銘文石碑在草叢中若隱若現,隱約可見魔法及鬥氣轟擊過的痕跡。
只是猩紅色的血跡從白色的石階上流淌下來,血腥味隨着冷風灌入鼻腔,這一片原本神秘與滄桑的寂靜環境中立刻多了幾許令人戰慄的寒意。
當羅瀾轉過一個位於懸崖口的彎道,出現在面前的是一大片屍體。本章節由=書門戶會會手打上傳更多驚喜請登陸
他們,全部都是在山崖腳下所接觸過的血騎士,羅瀾的目光在這些屍體上轉了一圈,心中立刻反應出了數字,一共二十三具,但是他並不排除其他血騎士能夠倖存,因爲旁邊是懸空的崖壁,把人投入那片深淵中反而是最易解決的手段。、
只是這些血騎士所呈現出的傷勢讓他感到奇怪,頭顱都是從內部爆開的,而且從隊形上來看,幾乎沒有反應的時間,前面是實力較高的幾個隊長,不過看起來也沒有逃過被屠殺的命運,喉嚨口被齊整的切開,放大的瞳孔裡充滿了憤怒和驚恐。
血液還是熱的,說明這個危.險度極高的人並沒有離開多久。
前方突然傳來一聲慘叫,羅瀾面.無表情地看過去,一個尚且能夠行動的血騎士跌跌撞撞地向前跑動着,伸出手似乎想向他求助,纔剛剛張嘴,整個頭顱卻轟的一下炸開,剩下無頭的屍體直到走了兩步後才倒在地上。
羅瀾眉毛微挑,向一處高巖看.出,發現又是一個帶着面具的人,而且是仍然是金色的面具,冷冷一哂,道:“你們假面團的人看來都喜歡居高臨下的看着別人。”
面具人沉默了一會兒,他伸手將自己的面具輕輕.摘下,lou出一張白皙清秀的臉龐,這是一個大約十五六歲的少年,只不過神情過於陰冷,看着羅瀾的目光也極爲不善,他身穿寬大的衣袍,把自己整個身體都罩在其中。
“你就是那個把我哥哥馬克西姆弄成殘廢的人?艾.薇兒果然沒能擋住你,這樣也好,我特地在這裡等你,正是希望親手爲我哥哥報仇!”他狠狠一瞪羅瀾,道:“我要把你的四肢碾碎,再穿上孔洞懸掛起來,你的身體不會消亡,只會成爲乾屍一直保存下去,靈魂永遠禁錮其中,有朝一日我心情好或許纔會考慮讓你迴歸地獄。”
他用陰毒狠辣的態度說出自己的目的,用如同.詛咒般語言發泄着心裡的怨毒和仇視。
羅瀾看了他一眼,嘴角慢慢勾起一絲嘲弄的弧度。
“我討厭你的眼.神!”少年毫不掩飾自己的內心,他突然一甩手,一團肉眼可見的氣波向羅瀾衝了過來。
轟!
地面上的泥沙被氣團衝擊的飛濺起來,出現一個淺淺的坑洞,但是站在那裡的羅瀾卻連動也沒動,只是一身白金色的主教衣袍被震得鼓盪不息。
少年一怔,“沒擊中?”他撇了撇嘴,又一次揮出了手。
可是結果卻讓少年瞪大了眼睛,失聲道:“不可能!怎麼可能偏了?”
第二次攻擊,羅瀾仍舊神情平靜站在原地未動。
少年的眉頭緊緊皺起,他盯着羅瀾看了一會兒,目光下移,他發現地面上的淺坑比原來擴大了一點,神情突然一動,恍然道:“是這樣,速度麼?你以爲能騙過我麼?”
羅瀾微微lou出訝色,他不是沒有動,而是以極快的速度躲避之後又重新回到了原地,這纔會形成看起來沒有動的錯覺,對方能在這麼一會兒的時間內發現問題所在,倒也不能小看。
少年的眼神漸漸變得冷靜下來,認真說道:“你能打敗我哥哥,看來不是僥倖,注意了,從現在起,你是我哈麥的真正對手,我會拿出所有的本領與你較量的。”
“我沒有太多的時間陪你,”羅瀾淡淡說着,手腕上開始閃爍出一道白色的光芒。
哈麥一驚,這個人能擊敗自己的兄長,就說明一般的防禦對他不起作用,所以他寧可拉遠一點距離,也不願意將自己置身在對方的可攻距離下,只要局勢不對,第一時間他就會逃跑,現在證明,這個決定是正確的,對方那奇快無比的速度一旦近身,自己根本反應不過來,不過現在……
他臉上浮起不符合年齡的冷笑,從袖子裡拿出一根植物的莖管,湊在嘴邊用力一吹,一個又一個彩色氣泡從氣管裡噴涌出來,霎時間就佈滿了他的四周,但是他並未就此收手,而是仍在鼓起兩腮不停的吹着,只是片刻的時間,整個山路上都漂浮着這種密密麻麻的氣泡。
這樣的情景令羅瀾覺得有些眼熟,他心中微微一動,當初與赫達米克這個氣系法師對決時,那密佈四周的電光雷彈與眼前的情景驚人的相似。
哈麥伸出手一指羅瀾,大聲道:“你輸了!”
羅瀾只是報以玩味的一笑。
“哼!你以爲我在說大話麼?”哈麥伸出一根手指輕輕一點某個氣泡
砰!
一聲巨響,那個氣泡瞬間爆炸開來,這造成的氣旋將滿場的氣泡攪得瘋狂舞動起來。
羅瀾不得不在其中閃避起來,哈麥興奮地看着這個仇敵的身影在其中穿梭,一邊使勁跺着腳,一邊大聲喊:“爆爆爆爆爆……”
爆炸聲在山崖上不停炸響,砂石和草根到處飛舞,混合而成的巨大氣團如同旋起了一場風暴,一時間,幾乎將崖頂那隆隆的怒雷聲遮掩下去。
只是令哈麥失望的是,羅瀾不但沒有想象中的狼狽,反而在閃避中逐漸接近了他,他心中不由緊張起來,慌手慌腳的再次將管子放到嘴邊,拼命吹出來一大串氣泡,滿布在身前,只希望能嚇阻對方前進的腳步。
羅瀾嘴角飄起一絲嘲弄,他突然張嘴,大聲道:“爆!”
轟!
一聲驚天動地的巨大爆炸聲驟然響起,氣浪和所宣泄出來的力量幾乎將少年所站的這塊岩石xian翻抹平。
“嗯?避開了麼?”
羅瀾向天空中望去,一個似乎隨時可能掉落的身影漂浮在那裡。
少年嘴角溢出一絲鮮血,臉色慘白,眼中充滿了驚疑,大叫道:“不可能,這明明是我製造出來的氣泡,你怎麼可能操控它們?”
“操控它們很難麼?”羅瀾語帶嘲弄地說道:“你是馬克西姆的兄弟?從剛纔的攻擊來看,你也是一個能操縱氣流的天賦者,所不同的是,你沒有你哥哥那種極其微妙的操作手段,所以必須藉助某種道具來幫助你戰鬥,那氣泡裡面的空氣無非是你製造出來的變異氣體,然後再依kao聲音的震盪使其破碎,從而爆發出強大的氣流,”
他撇了一眼哈麥,搖頭道:“如果是馬克西姆他必然會使得這種執行命令的聲音變得獨特一些,讓人難以捉摸,從這點來看,你的戰鬥經驗實在太差,因此我只要稍微照着模仿一下你的聲音,那些氣泡就能反過來攻擊你了。”
“你……不許小瞧我!”
少年一下漲紅了臉,似乎被戳中了軟肋,他握緊了拳頭,整個身體在顫抖着,儘管很憤怒,但他卻仍然剋制自己的理智,他些心有餘悸地看了一眼手指,那裡原本佩戴的一隻晶石戒指,此刻正漸漸變成灰白色的粉末隨着氣流慢慢消散在空中,如果不是這隻兄長送給自己的戒指,恐怕自己也難逃厄運,努力呼吸了幾次,他的眼神再次凌厲起來。
哦?這個時候還不逃麼?這說明對方還有後手沒有使用出來,而且還是有可能對方認爲致自己於死地的手段。
羅瀾眼睛裡lou出一分殺意,本來因爲對方能夠在空中飛翔,想要殺死這樣的對手很麻煩。
不過也只是麻煩而已。
膝蓋微微向下一彎,羅瀾整個人身體似乎正揹負着重物一般慢慢下壓,整個人處在一種放鬆與緊繃相融合的狀態中,教袍也一下撐開,似乎有股龐大的氣流正在醞釀,然而他的眼睛卻直視着對方出一股森冷的寒意,那種感覺,就如同叢林中的獵手盯上了獵物。
這極度危險的氣息讓哈麥心頭凜然,他不自覺向後飄退,然而那種感覺不但沒有消散,反而愈來愈濃烈了,彷彿他已經被那雙目光牢牢鎖定。
現在就逃麼?
腦袋裡陡然生出這個念頭,可是轉瞬間就被他否定了,自己不是說過要爲兄長報仇麼?不!不能逃!還有那個方法,無論如何也要試一試,自己畢竟還佔着空中優勢……
年輕的少年很快被感情代替了理智,原先想好不對就撤的戰術被他丟到了腦後,一咬牙,他將一根透明的軟管塞入了嘴裡,再拉開自己的袖管,兩隻手向前伸出,十根手指同時對準着羅瀾,同時深深吸了一口氣,他用力之大使得自己頭顱都向後仰去,等到了極限時,他用力一吹,帶動着身體往前微微一傾。
“嗤嗤嗤……”
數支氣箭從他的十指上刺了出來,那破空的尖嘯聲令耳膜爲之一痛。
轟!
一聲更大的巨響從地面上發出,羅瀾整個人居然高高彈起,向着哈麥衝了過來,手中的劍狀光芒耀眼奪目,與此同時,數面光明元素構成的盾牌擋在了他的面前,一連串仿似鑿擊的碰撞後,它們一面面的碎裂,再一面面的出現。
空中,點點破碎的光屑環繞在高速移動的羅瀾身周圍,拉出了一道璀璨的金色軌跡。
哈麥面色大變,眼看羅瀾就要衝過來,他慌忙之下連忙向一旁閃去,幾乎剛剛做出動作,羅瀾便與他擦肩而過。
哼!你速度再快也沒有我在空中來的靈活!這裡我的天空!
“現在,死吧!”
哈麥用盡全身力氣吸了一口氣,手臂向上擡起,但是那一瞬間他在看到了羅瀾眼神中帶着憐憫和嘲弄,還未來得及弄明白那是什麼意思,他便駭然看見對方在空中居然輕輕一踏,整個人以腳尖爲中心在空中一旋身,一抹亮光在眼前如流星般一閃而逝。
“嗤!”
哈麥愣住了,片刻後似乎想起了什麼,張大了嘴捂住自己的喉嚨,他努力呼吸,卻沒有一絲空氣進入胸膛,反而身體內的溫暖正隨着鮮血從指縫中不停滲出,身體開始劇烈的顫抖,在無聲的掙扎了一會兒之後,他最後不甘地看了羅瀾一眼,帶着一絲迷惘向地面墜落而去。
羅瀾如羽毛一般緩緩從空中飄落,他看了看自己的手,自語道:“氣之天賦,好像很好用呢。”
幾步走到哈麥的身邊,這名少年早在落到地面時便已死去。
羅瀾對剛纔對方所發出的氣箭很感興趣,不知道哈麥究竟是如何做到的,居然能直接刺穿自己的盾牌。
按照剛纔對戰的情形來看,哈麥對氣之天賦的掌控絕對達不到這個程度,即便是與自己交過手的馬克西姆也做不到,否則這種手段足以成爲大多數法職者的夢靨。
蹲下身,羅瀾將對方的袖管拉開,解下手套,秘密便一下暴lou在了他的眼前。
哈麥的手套背面連接着幾根細細的金屬管,用手指捏了捏,感覺非常有韌性,它們一直延伸到臂彎處,而更後面則接着一根透明的軟管,材料像是用某種植物的分泌液,另一端連接到了哈麥的嘴巴附近。
原來是這樣。
羅瀾點了點頭,他本身就是盜賊出身,一眼就看出了這其中的端倪,眼睛裡不禁流lou出一絲對哈麥的讚賞。
由於哈麥受年齡或者某方面的侷限,氣系天賦並不十分出衆,所以他用特製的金屬細管扣在手背上,需要攻擊敵手時,先將氣體吸入體內,再吐到軟管中,原本龐大的氣體在高速衝過金屬管道再被噴出來,變異氣體經過這一瞬間的擠壓,便能形成堪比箭矢的銳利殺傷。
這樣的攻擊不但能夠持續不斷,而且防不勝防,因爲金屬的韌性明顯是可以通過手指和手臂的彎曲來進行方向上的調整的。
羅瀾眼睛微微一眯,在之前只看到那二十多具血騎士的屍體時,他便有了懷疑,缺少的那些屍體不是沒有原因的,那恐怕是因爲他們身上的傷勢就是這種攻擊造成的,所以哈麥一定把他們都拋下了懸崖,通過這種方式掩蓋以防止被自己發現。
而那名被爆開頭顱的血騎士,想必是氣箭停留在他的體內無法衝出才造成了那種後果。
可怖的攻擊方式!
羅瀾想了想,將哈麥連接着軟管的衣袍和扣着金屬細管的手套取了下來,然後拖下自己外袍,將其穿戴到了自己的身上,獲得了氣之天賦後,他對氣的控制也很粗糙,因爲這是需要長期鍛鍊的天賦,技巧上的掌握不是一朝一夕能夠成功的,而這個戰術正適合此刻的他。
主教手套上雖然封禁着一個威力不弱的法術,但是與此比起來,這個更能出其不意,也更符合他的攻擊方式!
滿意地握了握拳,羅瀾一縱身,繼續向崖頂馳去。
怒雷崖崖頂。
四名帶着金色面具的男子看着面前的神殿,走在最前面一名男子驚歎一聲,“這就是怒雷崖上的遺蹟麼?很壯觀呀,哎呀……”他叫了一聲,突然往旁邊一跳,一道鬥氣刃芒從臉頰擦過,面具無聲無息的裂開,掉落在地,lou出一張懶洋洋的臉龐,只是臉頰上現在割出一道血口,幾滴血珠正流淌而下。
一身火紅色鎧甲的梅薇絲冷着臉從大殿中走出,手中的龍槍散發着火一般的光亮。
“槍騎士?”男子上上下下打量了梅薇絲一眼,嘖嘖兩聲,“修士長梅薇絲?”
“膽大妄爲的傢伙,你們竟敢來這裡,難道不怕觸怒神殿的主人麼?”
梅薇絲冷冷掃了這四個男子一眼,眉頭微微一皺,在這些人身上他感到了強大的氣息,甚至絲毫不弱於她以往所見過的那些強大對手,如果一個還好辦,可是現在一下出現四個……
“嘿嘿,錯了錯了,”男子嬉皮笑臉搖了搖頭,道:“我們挑這個時間上來,正是不想招惹惹你的導師,我們到這裡來,是爲了你啊。”
梅薇絲的神情沒有太大的變動。
“請把你的血交給我吧,”男子拿出一隻皮袋,用商量的語氣說道:“不要多,能裝滿它就可以了。”
梅薇絲沒有開口,冷哼一聲,一抖手,長槍旋出一道半圓,一面刀鋒狀的氣刃霎時撕破空氣,向着對方旋轉着衝了過去。
男子笑了笑,伸出手指一點,火紅色的鬥氣在空中如被一隻看不見的手在揉捏着,撕扯着,在飛舞的過程中越來越稀薄,等到了這個人面前時,居然完全不見了,臨了他還衝着梅薇絲擠了下眼睛,一臉的壞笑。
“不要玩了,快點解決,我們的時間不多,如果那個人出來就麻煩了。”另三個人中一名紫袍人語氣淡淡的發話了。
“怕什麼,不是還有團長你在麼,我也很想看看究竟是神殿主人的實力強,還是團長您的實力更強一點。”男子笑嘻嘻地說着,隨後轉過頭,衝着梅薇絲嚷了一句,“喂,你真的不打算給麼?”
梅薇絲冷冷看着他,沒有說話。
“看來是不同意了,”男子撓了撓頭,然後兩隻眼睛死死盯住梅薇絲,聲音一下變得冰冷無比,道:“那麼,我只好自己來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