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卡米萊的夜晚,星空照撫白天的傷痛,喧囂塵上的爭鬥和殺伐已經歸於寂籟,只有翻卷不已的海潮在一波波的侵襲着岸上的礁石,繼續永不休止的躁動。
通往高等級競技場的通道內,瓦杜博小隊第一次享受到沒有鎖鏈和囚籠的寂夜。
天明之後,那扇鐵柵欄後的閘門將對他們正式開啓。
揉着手上長久以來被鐐銬磨出的白痕和厚厚老繭,瓦杜博沉默不語,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人影閃動,拉塞爾拿着一瓶不知道從哪裡搞來的果酒晃悠悠地坐到他的身邊,仰脖飲了一口,道:“隊長,還在想那支地獄小隊的事?”他臉上微紅,不知道是酒的緣故還是因爲情緒高漲。
瓦杜博看了他一眼,道:“這瓶交換來的果酒我都看你都喝了半年多了,怎麼還沒有喝完?”
拉塞爾嘿嘿一笑,道:“每次只喝上那麼幾口,不敢多喝,可想到明天就有好酒喝了,剩下的半瓶索性都喝了。”他晃了晃,遞給瓦杜博道:“隊長要麼?”
瓦杜博將他的手輕輕推開,眼裡似是有什麼一閃而過,道:“你知道的,我從不喝酒,從不!”
拉塞爾一怔,似是想到了什麼,他點了點頭,默默地拿起酒瓶再灌了一口。
瓦杜博突然開口道:“拉塞爾,你認爲‘面具’這個人怎麼樣?”
拉塞爾想了想,道:“很神秘,實力也不弱。”他撇了眼自己的隊長,體味着對方問自己這句話的用意,他又加了一句話,道:“今天在競技場上,他應該還沒有用出全部的實力。”
“原來你也看出來了。”瓦杜博露出深思的神情,道:“我覺得他的來歷並不簡單,甚至可能還有什麼很深的目的,當然這只是我的直覺。”
“哦,隊長的直覺可一直很準啊。”拉塞爾晃了晃腦袋,道:“隊長懷疑他在隱藏着什麼?”他又如音樂家般揮動了下手,在空中劃了幾個圈,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秘密,就連斯迪克,我們不也是看不透他麼?”
“並不是這樣,”瓦杜博搖頭道:“你們不願告訴我的事情,我從不去打聽,但是你不覺得奇怪麼,面具來的時候那些禁罰執事似乎對他很客氣。”
拉塞爾懶洋洋的表情一下收住,他皺了皺眉頭,似乎在努力搜索那天的記憶,最後訝然道:“還真是這樣。”接着他又一臉無所謂,聳肩道:“我們這些做奴隸還有什麼能讓那些穿藍袍的傢伙值得注意麼?隊長是不是多想了?”
瓦杜博不再說話,他望向通道的另一側,深遠的距離感將他的視線一下引導入了黑暗中。
拉塞爾其實很敬佩自己的隊長,瓦杜博不僅是一名優秀的戰士,而且他的確真心實意的關照小隊中的每一個人,他每一分擔心,每一分憂慮,無不是在爲整個小隊考慮,在今天以前,他們爲了生存,在今天之後,他們除了生存,還要考慮更多。
拉塞爾將剩下的酒一口痛飲乾淨,抹了抹嘴,似是寬慰似是肯定道:“至少是他幫我們贏了最後一場。”
通道里的不眠者並非是他們兩個。
在另一側的遠處,羅瀾正拿着那封並未來得及給出去的羊皮信。
就在片刻前從衣兜中的突然傳來的一陣波動使他注意到了這其中的異樣。
羊皮捲上面的魔法契印居然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羅瀾左右看了幾眼,又閉目傾聽了一會兒,直到確定周圍空無一人時,這才緩緩將那張皮卷打開,他的神經不由被牽動了起來,面具人在這上面究竟說了些什麼呢?
他纔看了幾眼,心中立刻便爲那上面驚人的話語而大大震動了一下。
他稍稍定了定神,一字一句仔細地看了下去,當他讀到最後一個字時,還未來得及有所反應,皮卷最後一行字尾的一個魔法印記突然閃動了一下,整張皮卷頓時在他手中化成了撲撲而其的飛灰。
黑色的小點慢慢飄散在空氣裡,證實着他們原本的存在。
羅瀾垂下頭沉思了起來,難以想象,這封信並不是給什麼莫卡森隊長的,而是……給自己的。
在皮卷中,除了明確寫明瞭面具人的身份外,還纖細介紹了自由共助會的背景及一些人員的來歷。
但僅僅是這些還不足以讓羅瀾震驚。
據面具人自己的描述,他擁有一種奇異的能力,能夠在一個人身上看到模糊的景象,這裡麪包括了這個人過去和未來的某些生活片段。
而也正是因爲這個原因,面具人才知道自己的生命已經並不長久了,他在字裡行間裡露出了無比的憤怒和無奈,他反覆提到了“他們”這個稱呼。
似乎是“他們”將他引上了這一條不歸之路,並且走上這條路的人並不止他一個人,他還重重強調,他已經看到了,只有羅瀾才能終結這一切,並阻止“他們”!
面具人爲了取信羅瀾,證明他所說得一切並非虛構,他甚至在皮卷中預言了羅瀾加入瓦杜博小隊後所遭遇的人以及一些的戰鬥經過,過程之詳細,簡直讓羅瀾以爲他就在一旁仔細觀戰。
羅瀾敢確定,這封信從未離開過自己的身體,所以想篡改其中的內容是不可能的,因此,面具人的說法是可信的。
可是其中對所提到的“他們”卻語焉不詳,只從簡略的內容上判斷,好像這羣人正在策劃一個天大的陰謀,而包括面具人在內的一些人似乎既是執行者也成爲了犧牲品。
按照羅瀾的本意,他本不願意去招惹那羣潛藏在暗處,看起來實力非常強大的“他們”,但是面具人最後一句話卻讓他不得不重新思考起來,判斷這件事的可行性。
皮捲上是這麼說得:“相信我,只有這麼做你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他們’就在你要走的道路上。”
最後署名是:霍瑟芬•蒂爾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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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過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