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袍人念出咒語的時候恰恰是羅瀾心神鬆懈的那一刻,這無關乎實力,只要是有血有肉的人都會在聚集精力發動一次強猛攻擊後所產生必然的反應。
吟唱的聲音並不大,但是卻帶來了非凡的效果,地面上由屍體流淌出來的血液如甦醒一般掙扎蠕動,再如噴泉般無聲地竄起,就如一條蟄伏已久的毒蛇,終於在此刻吐出了毒信,如果只是這樣簡單的法術羅瀾根本不會放在眼裡,但是當地上幾乎大部分的血液都產生了這樣的異變時,他的表情頓時變得凝重了。
無數條的血泉在空中竄動,交匯,穿插,互相之間的碰撞居然發出金屬一般的交鳴聲,那是由血液凝結而成的鎖鏈,它們並不攻擊,而是將羅瀾和亡靈侍從們周圍的活動空間封鎖起來,將他們限制了在只能移動兩三步的範圍內。
黑暗魔法血鏈術!
其實長袍人選擇的時機已經晚了一些,如果他再能把握準確一點,那麼這個魔法應該在羅瀾雙腳還未着地前發動,如此才能使得魔法的效果擴展到最大。但是他並不在乎,因爲這個法術並不是用來的攻擊的,而只是用來困住對方,事實上,他即便想提前發動也無法做到,因爲既沒有合適的時機,地面上也沒有足夠多的血液。
不錯,先前的野蠻人的死亡全都是爲了這個血腥魔法做鋪墊!
在行動前聽說對付的是一個主教級別的人物時,長袍人已經足夠小心謹慎,但即時是這樣他也本以爲發動這個魔法一次獻祭五十名野蠻人地生命已經綽綽有餘。可是當真正看到羅瀾時,那股只有真正經歷過死亡磨礪的強者氣息讓他產生了本能的畏懼,所以保守地選擇了穩妥的處理方法,直到又有不下十名聖騎士的鮮血浸入土地,有了十足地把握之後。他纔敢於出手。
瘦小亡靈面看着周圍的密密麻麻幾乎封鎖了光線的血鎖鏈,他暴喝一聲,手中的武器朝着那些血鎖鏈揮劈下去,但令人吃驚的是,無論是鋸齒刀還是釘錘都毫無阻攔的從鎖鏈上一穿而過,彷彿那只是存在於視覺中的幻像,反而由於用力過猛導致自身往前衝了一步,可當身體接觸到那血鏈時,卻又被硬生生地反彈了回來。
長袍人“咦”了一聲,任何物理攻擊對血鏈術都是無效的。但這個法術可怕的地方並不在於此,而是血肉之軀只要被纏繞上一點便會如同遇上蛛絲般被牢牢地吸附住,從而導致無法動彈,但眼下的情形卻顛覆了他地認知,他當然不知道這些侍從本身就是源於黑暗的亡靈生物,而且身上又不存在血肉,對活人產生的效果自然不可能在他們身上起作用。
然而此時更令長袍人心驚肉跳的一幕也在上演。
一道璀璨的光華從羅瀾手中驟然亮起,並以極快的速度凝聚成一把光刃,再重重揮砍出去。一條血鎖鏈頓時不堪重負。黑暗元素髮出分崩瓦解的呻吟聲,隨之被還原成一灘濃黑的鮮血,散落在地。但是他卻皺起了眉頭,因爲就在他斬開這段血鎖鏈的同時,又有一根在魔法催動下凝聚成形,重新橫在了面前。
羅瀾立刻意識到顯然,這並不是一個能夠簡單摧毀地魔法,目地只是爲了將自己困住,如果不及時從這裡脫出,那麼對方接下來將施展的一定是能將自己置於死地的魔法!
必須出去!
“轟”的一聲。羅瀾全身上下猛然升騰起耀眼的神聖光芒,如同火焰一般熊熊燃燒。
長袍人隱藏在兜帽下的面孔變了變,他勉強穩定了下心神,繼續早已安排好的第二步,從懷中取出一張羊皮卷軸,並對準着前方一把撕開。
頓時,一股黑暗之力以潮水般的姿態洶涌而出。然後空間古怪地震動了一下。似乎什麼東西都變得無比緩慢粘稠,還殘存在屍體中的血液被強行抽離。血色的光芒從羅瀾等人腳底升起,形成一個龐大地圓罩將他們瀾全部籠在其中,原本厚實的血液如被濾去了污濁的雜質,透明如琥珀般的質地竟散發出豔麗的悽美,盪漾在已如水紋般的空氣中,於散落的暮光之下緩緩流淌,
這是一個比血鏈術更爲強大禁錮法術:血牢!
長袍人呼哧呼哧喘着氣,他體內地法力在打開卷軸地同時就在飛速往外傾瀉,但是他不敢停,雖然因爲視線被隔絕而看不到對方,但是他能感覺到那裡面仍然有着涌動的生命,這說明血牢術還沒能成功束縛對手。
“怎麼樣了?”
耐託蒙德看着那層血色圓罩,陰沉着臉問了句。剛纔羅瀾地那一擊的確給他留下了太過深刻的印象,雖然他早就有了防備,但如果不是自己坐下的馬匹很湊巧地往挪動了一步,那第一個躺下的肯定就是自己,他從未想過剛纔自己距離死神居然如此之近,此時想起也是一陣後怕,就如深夜中的噩夢一樣驚人慾起。
長袍人似乎異常吃力,他感覺體內連精神和生命也在一點一滴的流逝,顯然他也未想到敵人如此強大,勉強吐出幾個字道;“還差一點點,我需要更多的鮮血。”
耐託蒙德是知道他的意思的,那需要自己再斬殺幾個下屬用於獻祭,增大這個黑暗魔法的效果。但是他卻沒有馬上做出什麼佈置,而是淡淡道:“我知道了。”
這不是珍惜下屬的生命,而是在他看到這個魔法的確如同傳說中那麼威力強大時,心中頓時產生了深深的戒懼,既然能困住這位教牧,那從道理上來說就一定能困住自己。他知道這個法術一旦施展就斷然沒有停下來的可能,這是黑暗法術的特性決定的,威力越大便越是如此,既然這樣,而且這個人和自己也只是短暫的利益合作關係,那麼他很樂意看到這個時間再稍微延長那麼一點,讓雙方的實力損失得再大一點,那到時候再動手就萬無一失了。
似乎等待了片刻還不見耐託蒙德有所反應,長袍人顫抖似地晃了晃身體,又一次開口了:“你,你別忘了,最後一擊還需要由我來完成,我現在只是壓制,他的實力還是很強大的,”他停了一下,喘了口氣道:“難道你忘了剛纔的那一擊麼?”
耐託蒙德的眼角劇烈地跳動了一下,對方在提醒他意外隨時可能發生,但是這個意外究竟是巧合還是人爲製造的那就不好說了。
冷冷哼了一聲,耐託蒙德舉起了手,就在他即將下決心的時候,遠處卻傳來了馬蹄聲。
耐託蒙德先是本能的一驚,隨後放鬆了下來,只是一匹馬,當然不可能是這位教牧大人的援軍,而且他事先調查過了,聖堂劍士和牧師正在北瑟冷交戰,營地中剩下的人幾乎都是奴隸,沒有什麼人會來了,可是當他隨意一瞥,臉上卻露出了訝色。
“是她?”
疑惑地皺了皺眉頭,耐託蒙德眼中光芒一閃,道:“攔住她!”
“耐託蒙德團長,”馬上的女子一臉嫵媚,勾魂攝魄的眼神略微流轉,左右上前的兩名騎士便產生了一絲猶豫,但她也沒有再上前,而勒馬立定在原地,從馬鞍上捧起一個包裹,笑吟吟道:“我拿到了。”
耐託蒙德立刻意識到對方說得是什麼,心中一陣急跳,竭力維持自己聲音的正常,沉聲道:“放她過來。”
他異樣的情緒還是讓下屬感覺到了,雖然在奇怪究竟是什麼東西讓團長在這樣緊張的情形下還如此激動,但是卻不敢不遵從命令,立刻分開了一條道路,不過仍是保持着高度的警惕。
女子輕輕馳馬過來,走得很慢很謹慎,在距離耐託蒙德還有兩米左右的時,後者突然道:“就站在那裡。”
女子依言停下,她舉起了包裹晃了晃,道:“這可花費了我不少心思呢,你不知道要接近這位蘭蒂斯頓教牧有多難,”她的手在上面拍了拍,又往前一遞,微笑道:“主教教袍和徽記都在裡面。”
耐託蒙德強忍住心頭的興奮,兩隻手垂在身側一動不動,雖然對方的神態舉止都沒有什麼不妥,而且這也是的確是自己曾委託她做得事情,但是經歷了羅瀾那一擊,他已不再那麼肯定沒有什麼意外會發生,於是緩緩道:“你打開看看。”
女子笑了笑,她慢慢將包裹打開,動作賞心悅目,隨後抖出了一件華貴的長袍。
耐託蒙德只看一眼,便知道這是真正的主教教袍!但是他還是站在原地沒有上前,神情也沒有顯露出來什麼焦急。
儘管掩飾的很好,可是他眼中那一閃即逝的渴望還是讓那女子捕捉到了,於是她輕輕笑了笑,道:““對了,還有教冠,唔,這是主教神杖。”她輕柔地將神杖舉起來搖了一下,杖身頂端鑲嵌幾塊晶瑩的魔晶石在餘暉下折射出夢幻般的色彩,耐託蒙德的目光頓時被吸引了過去,身體不由自主地向前傾去。
可就在這個時候,女子的手腕卻輕輕一顫,耐託蒙德頓時感覺不妙,但是已經來不及了,陡然間,一道白色的眩光突然自魔杖上閃現,瞬間籠罩了四百米之內所有物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