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炎炎烈日,暑氣蒸騰是夏季最大的特點,縱使有偶爾的涼風掠過,也不能驅散延綿不斷的炎熱。

在酷暑下我愈顯得慵懶,如用部裡指導員的話來形容,我的揮拍就像在驅趕蚊子,毫無意義。

換成是以前,我定會被其他成員以破壞網球部的風氣爲名義而對我實施羣體語言攻擊,冷嘲熱諷。

幸運的是自那天起,一切都改變了。現在就算我是練習遲到,部裡負責登記的人員也會視若無睹,更甚者,即使我站在一旁發呆,悠閒地欣賞藍天亦無人問津。呵,這就是成爲跡部景吾情人的優待啊。

我不反對這樣的優待,反之,我還相當滿意。過去雖說可以不在乎,但畢竟遭人白眼,看人臉色也不算是件好受的事,更何況這樣的生活是難得一求的。

不過在學校裡,午休時刻依舊是我的最愛,任其他的時間再怎麼空暇,也不及在天台上眺望天空白雲,細細地感受涼風,獨享靜謐閒適自得。

待到期盼已久的鈴聲響起,我便舉步生風似的走出教室,橫過走廊,步向樓梯。

“你就是千乘夜?”

我剛準備與旁邊一個雙手交叉放在胸前,倚在樓梯的手扶上的女生錯身而過時,她忽然開口叫住我。

聽到問話我疑惑地止住腳步,側身和她對望。

“我是。”我迷惑地端詳着她,幾番搜索後,大腦還是沒有任何關於她的信息。

“我有話要和你說,跟我來!”對於僅是簡單的一句,也沒有多大的魄力的語氣,事後我怎麼也

想不明白,當時爲何我就會乖乖地跟着她下樓,思來想去,唯有想到也許是好奇心作祟的緣故。

一路上她都沒有回頭看我,或許是我的腳步聲在告知她,我一直在尾隨她。人跡逐漸的稀少,直至她轉入一個小樹林中才停下來。

有時覺得夏天的樹林也很可愛,鬱鬱蔥蔥的翠葉綠枝,縱橫交錯,遮去了陽光的赤炎,清涼的微風在林間穿梭,使在樹下度時的人們如同置身於另一個舒適的空間。

當我環顧的視線與她的雙瞳相對時,我才意識到自己竟將喚我出來的人給遺忘了。

“你在和跡部君交往?”一聲強勢的質問,附帶着美瞳的睥睨。

這個問題突然讓我想起這個女生的面孔,原來我見過她,她就是跡部景吾上一任的情人,而如今我取代了她的位置,是不甘,所以來尋釁麼?

“嗯。”儘管她是明知故問,我還是很禮貌地回答。

“你別太得意忘形了。別以爲跡部君真的會喜歡你,他不過是覺得新鮮而已,不用多久,你也會被拋棄,而且時間絕對不會比我長!”

一連串的氣話沒有停歇地自她口中吐出,絲毫不給我插嘴的機會。說完還不忘瞪我一眼,才甩手而去。

不愧是名門閨秀,連指着人罵都這麼有氣勢,這麼有修養,尖銳的言辭足以傷人至深,卻沒有一個髒字。

被拋棄這種事不用她說我也很清楚,只是,哪怕是瞬間的美夢也好,在還沒醒來之前,我希望能一直沉醉下去。本來就沒多少回憶,但願以後真的分開了,我還能想起曾經擁有的幸福時光。

撫摸了下胸口,確定沒那麼疼痛了,才按着原路慢步往回走。

不記得是誰說的,如果想忘記一些事情的時候,心裡就不斷地念着‘快點忘記’,然後就可以淡忘。過去我對這個荒謬的說法感到可笑,但現在,我一直在用這種方法催眠自己。反覆幾遍之後,得出的結論就是,那真的是在騙人。原本想拔去的刺反而沒入得更深。

“千乘君!”

剛要拐入教學樓門口時,伴隨着叫喊,又一個男生跳出來,擋在了我的前面。

驚愕之際我急忙收腳,纔不至於和他相撞。

“你是……?”大腦還處於混亂中的我,實在是不想再去思考這人是誰,突然的出現又有什麼目

的。

“千乘君,你一定要堅持下去啊,至少也要一個月以上。拜託了!”誠懇地請求,並誇張地兩手合併,朝我拜了下,再擡頭,哀求地看了我一眼,才踅身而去。一連貫的動作加起來也不過一分鐘。

我站在原地,眨着雙眼,半天沒弄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最後還是在上課鈴的催促下,我才快步走回教室。

昔日,我也曾期待能有一兩個朋友,即便只是普通能閒聊的同學也好,至少偶爾的嬉笑,也能在空白的記憶力添上幾筆色彩。

然而,現在我更想遠離人羣。自從我與跡部景吾的關係公開後,關注我的人日益增多,那些人仗着自己的目光是免費的便毫不吝嗇地投到我身上,甚至有些怨恨的眼神幾欲把我刺穿。

我不禁哀嘆過去自己不懂珍惜但透明人的生活,最起碼那時我還是自由自在,悠然自得。

沉思間,不覺又是下課時間了,按照往日的步驟,我有條不紊地收拾着書包,繼而再去找跡部景吾。

就在我塞進最後一本書的時候,一堵‘高牆’闖入了我的視覺,隨後是那木訥的聲音從頭而降。

“今天去學生會辦公室。”

身爲跡部景吾的尾隨者,很盡職地將話簡潔有力地傳達給同班同學的我。與他同班同學的事是昨天在教室門口碰見他時才知道的。當時我很佩服自己,居然可以把這麼有存在感的人忽視那麼久。

“爲什麼?”我不解地仰頭,希冀能從他那呆滯的眼瞳中找到理由。

可惜我的想法還是太天真了,如果會用眼睛傳遞信息,那他就不是冰帝的樺地了。

看着他走回自己的座位背起袋子,離開教室的背影,我無奈地嘆了口氣,現在的人都喜歡把話說到一半麼?

對於帝王絕對的命令,我沒有違抗,提起書包,也跟隨衆人出去了。

不知是否因爲中午的對話,進入樹林時,我下意識地放慢了速度,還隱隱約約感覺到身上的某處在刺痛。真後悔去嘗試那個方法,讓那個回憶更加深刻。

“……你真的說了?”一個意外的聲音從一棵的樹後面傳來,打算了我的思緒。

樹幹不算壯,也足夠遮擋一個身影了。

“嗯,今天中午說了。”這個聲音有點熟悉好像在哪聽過。

中午?對了,我忽然記起,是中午那個莫名其妙的人的聲音啊。

“你別傻啦,你對他說有什麼用。人家跡部要拋棄他,他死纏爛打也是徒勞。”又一個人嗤笑着說。

“也有道理……,啊啊,早知道我賭15天就好了,要是他堅持不到一個月以上,我該怎麼辦?”從語調中可以聽出,說話人已經煩惱到快抓狂了。

“15天,哼哼,我看能堅持10天就不錯了。這次只能怪你運氣不好,看走眼了。”第一個人數落着說。

“是啊,人家飯阪集團的千金都只是交往了8天,就那傢伙,什麼資本也沒有。我都懷疑跡部是不是沒睡醒,選錯人了。”

“哈哈,有道理,等睡醒了就會懊惱至極了。”

“唉,這次要好好存零用錢才能還清了。”

三個聲音漸漸遠去,我依然呆呆地站在原地。呵,真不應該去偷聽,這個懲罰還挺重的啊。

自嘲了一番後,良久,我才緩慢地移着雙腳,朝目的地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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