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全國大賽的時間越來越近, 冰帝網球部裡的氣氛也愈加緊張,每個人都緊繃着神經,不敢有絲毫的鬆懈。
那些正選更是分秒必爭, 在球場上奮力刻苦地練習, 他們如此堅持, 一則是爲了洗清前恥, 二則是怕自己的位置被人取代。
依然每天堅持來網球部的我, 不再單純是爲了練習,更多的是在等待那個機會降臨,那個讓我踏上全國大賽舞臺的時機。
跡部景吾, 到時候你會正視我麼?
心裡懷着這一絲期待,雙目緊盯着從牆上反彈回來的小球, 兩手握拍, 待它靠近時, 又一次將其揮打出去,如此重複着。
“千乘夜!”一聲陌生的叫喚忽而從我身後傳來。
驚奇間, 我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帶着疑惑回頭看向聲音的源頭。
一個身着白色襯衫,墨綠色運動褲的男生站在不遠處向我招手,回憶片刻後,都找不到關於這個人的信息, 想必又是個和我一樣, 埋沒在衆多球員裡不起眼的一個吧。
儘管不認識, 我還是踅身走過去, 我不怕他敢冒死地再來一次欺負事件, 現在就算沒有忍足侑士,我也有足夠的能力讓他閉嘴。
“有事麼?”不帶感情淡淡地問。
“我負責來告訴你, 今天輪到你值日,活動結束後別忘了。”同樣是平淡沒有情愫的語氣,簡單地交代了之後也冷淡地離開了。
我亦未希冀過他的停留,因爲我從不指望能在這個類似異星球的冰帝裡交到朋友,尤其是在充滿彼此敵意的網球部裡。
又是我值日了啊,最近一直專注於網球,時間卻在不經意間流走了,上次的片段還依稀在目,不知那個大好人鳳長太郎是否還記得那個約定呢。
看看手錶,活動也是時候結束了。簡單地收拾了下自己的東西,前往那個只屬於正選的球場。
正選的球場我光明正大進入的次數不多,屈指一數也不過十次,我承認這與跡部景吾當初的那句話有關,‘A場地只能是正選進去’這話已變成了無形的屏障,除非我能成爲正選,才能將它打破,否則它或許會阻礙我一輩子。
悄聲走進,儘管知道在其他場地的訓練都算是廢寢忘食,全力以赴了,可在這裡是更勝一籌,激烈程度是外面遠不能及的。
“小夜夜!”
誇張的大叫隨着那個人誇張的出現一齊降臨。
“你是來找我的嗎?”忍足侑士兩隻眼閃着期許的光芒,一刻不動地盯着我。
“今天我值日。”無視那兩隻狼眼,我悠悠地說。
“值日?”忍足侑士驚奇地重複,是對像我這麼閒散的人也會來做值日感到奇怪麼?
“千乘君!”遠遠就聽到我的話鳳長太郎的,忙離開球場,跑向我。“千乘君,上次不是說好了
這次我只由我負責嗎?”
微疊着眉頭,鳳長太郎略帶愧疚地看着我。原來他也還記得啊,真不愧是個好人啊。
“我知道,所以做完一半我就走。”
“欸?”一時無法理解我的意思,他驚愕睜着圓眼,半張着嘴接不上話。樣子煞是可愛。
“小夜夜,你真是太可愛了。”又是一聲狼叫,忍足侑士張開雙手,一個縱身欲向我撲來。
不似上次那般沒有防備,這次我反應及時地一個側身,閃開了他的襲擊,使他撲了個空。
“小夜夜你好冷淡啊。”忍足侑士哀怨地望着我。
對你這種人不冷淡就會得寸進尺,我斜睨着他。
“侑士!我不要你這麼靠近他!”
呵,又來了一個,我居然能引起那麼大的熱鬧。向日嶽人豎着眉,瞪着大眼,圓圓的,確實有點像青蛙的眼睛。
“不許你接近侑士,聽到沒有!”他惡狠狠地指着我大吼,那氣勢彷彿要把我吞下肚。哦,看來青蛙的眼睛視力不好,容易把人混淆。而且似乎上次的恐懼已經過去了啊。
我冷眼地看着眼前的五官都快要扭曲的人,心裡在琢磨着要不要建議他去看眼科。
“嶽人,不要在這裡大呼小叫,快回去練習。”忍足侑士難得換成嚴肅的面孔對着向日嶽人,那神情猶如是一個兄長在教訓對自家的弟弟。想不到這匹狼也還有人性的一面啊。
大概是沒想到忍足侑士會這樣對自己說吧,向日嶽人有點委屈地咬着下脣,雙瞳中盡是不滿。
本來向日嶽人還想說什麼,卻在忍足侑士的眼神下乖乖地噓了聲,不情願地往回走,臨走前還特意丟了個白眼給我。
這種人不給予一次徹底的切膚之痛,是不會學乖的是麼?。
“那千乘君,我先去練習了。”鳳長太郎也可能是有點怕嚴肅的忍足侑士,小心翼翼地對我交代了聲。
“嗯。”
短暫的喧鬧結束後,球場裡繼續着剛纔的風景,每個人都在各做各的事,除了我旁邊這個永遠都是悠閒,不知緊張爲何物的天才,忍足侑士。
閒話我不喜歡說,也不想管他爲什麼留在這裡,我默默地望着場內的人的動作,期待能不能學到一些新的招術。
“小夜夜,我們來比一場怎麼樣?”原本也一直緘默的忍足侑士忽然開口道。
我雖有點驚異,但隨即便趨於平淡,我偏頭直視着他,眼睛裡沒有別的雜質。
“你確定你能打贏我?”
忍足侑士雙眼一現訝異,旋即嘴角就浮上一個優美的弧度。
“喂喂,小夜夜,別忘了你的網球可是我教的啊。”
“那是以前的事。”我敢保證,忍足侑士絕對不是幸村精市的對手。
“這麼有自信啊?”忍足侑士凝望着我,與其說是挑釁,更似在讚許。
“我說的是事實……”
“千乘君,危險!”
我的話還沒落音,遠處就傳來鳳長太郎的大喊,接着就是一個黃色的物體飛進我的視線內。要不是我及時移開身體,或許上次那樣的受傷是不可避免了。
忍足侑士也一陣愕然,片刻後,擰起眉頭,看向球飛來的地方,然後發出低沉的音調,“嶽人!”
我沿着忍足侑士的視線望去,只見向日嶽人雙目冒火地發出犀利的目光射向我。
“千乘君,你沒事吧?”作爲向日嶽人的對手的鳳長太郎擔憂地跑過來詢問。
“沒事。”
“向日前輩,你那樣做太危險了。”鳳長太郎帶着責備地朝向日嶽人喊道。
“喂,把球給我撿過來!”毫不理會別人的話語和眼光,向日嶽人揚起下巴傲視着我。
“嶽人,不要鬧事!”忍足侑士也看不慣地低吼道。
“聽到沒有,給我撿過來!”被怒火衝昏頭的向日嶽人根本聽不進任何一句話,不管那話是出自誰的口中。
“撿球就要有撿球的樣,要不是讓你來撿球,一輩子你都沒資格進來這裡!”
“夠了,嶽人,不要太過分了!”
諒是平日裡欺負慣人的忍足侑士如今也受不了這些謾罵。
我依然沒有動,冰冷的眼神鎖在他身上,而大腦在思索着那些話的代價。
“什麼事這麼吵?”富有磁性沉穩的嗓音插入了僵硬的氣氛中,被吵雜聲驚擾的跡部景吾正踱步
走來。
“長太郎,發生什麼事了?”一直是跡部景吾對手的宍戶亮也跟隨了過來。
“宍戶前輩……”鳳長太郎爲難地看了下情況,混亂的場面讓他也無法用簡單的三言兩語解釋清楚。
來了正好,我還在煩惱該去哪裡找公證人呢。轉身去把剛纔掉落的球撿起來,捏在手中,既而向跡部景吾走去。
“我記得冰帝網球部有條規則,只要打敗了正選就可以取而代之,是不是?”走到跡部景吾面前,我極力抑制着自己的情緒,平淡地問。
“你要幹什麼?”跡部景吾不明所以地看着我。
“告訴我,是不是?”耐心也漸漸地失去,聲音開始不能控制地變冷了。
“的確……”許是不太適應這樣的我,跡部景吾有點不自然地回答。
得到肯定的迴應就夠了。我又一次邁開步伐,雙目盯着向日嶽人一秒都沒有離開過。越過鳳長太郎時,奪過他手上的球拍,留下一句,“球拍借我。”便繼續往前走。
原本球場活躍的氣氛被低沉壓抑的冷空氣取代,夏季末依舊炎熱的氣溫如今也被寒冷的氣息驅散,我不否認那是我發出的低氣壓。
我立在向日嶽人跟前,也許是被剛纔呵斥過,他的氣勢已經降去一半,所以,當對上我冰冷的雙眼時,他不禁一瑟。
“有沒有資格進入這裡,我今天就告訴你。過來!”我冷冷地說,瞥了他一眼後,徑自步入了球場。
向日嶽人一愕,呆呆地留在原地,沒有動靜,顯然是一時間不能消化我的話。
“那個,千乘君,還是算了吧。”鳳長太郎感覺出我的反常,怕發生什麼大事,便怯怯勸阻道。
“過來!”現在誰的話也沒用,敢惹怒我,就要有承受代價的覺悟!
“我……”大概也覺察到了我的怒氣,向日嶽人變得有點不知所措。
“怎麼?怕了?剛纔的氣勢去哪了?”
上次已經警告過一次了,他居然好了傷疤忘了痛。如果今天再放過他,那他永遠都不會知道什麼是收斂。
“夠了,都到此爲止……”可能是跡部景吾稍微瞭解了事情的緣由,立即開口阻止,可惜一切都已經太遲,我的大腦已經不再受理智的控制了。
“來就來,我纔不怕你!”
或許也是受不了我囂張的態度,向日嶽人被我挑釁成功,又燃起剛纔的怒火,走到了對面的場地。
經過轉拍,最後決定由我先發球。
走到屬於我的位置,微彎腰,手裡的還是剛纔的那個球,稍稍使勁,將它丟到地上,然後準確地接住,同樣的動作,往返了幾次,這是大部分選手習慣的動作,我也不例外。
跡部景吾,既然你這麼愛網球,那我就如你所願,與你同站在一個世界。我要你看看這段日子我訓練的成果,我也要告訴你,會打網球的不只是越前龍馬,也不單是冰帝的這羣所謂的正選。
握住球,左手慢慢上揚,接着一使勁,球被拋了出去,右手即刻舉起,第一個發球準確無誤地落在了對方的場內。
我的球速只能算是正常,因爲沒有體能基礎的我是不可能發出像鳳長太郎那樣的高速球。所以當向日嶽人很容易就接到我的發球時,伴隨着球,一個譏笑飛向了我。
要笑就趁現在笑個夠吧,等到恐懼降臨時,你就不會再記得那種笑的感覺了。
球在場內的兩邊飛來飛去,彷彿會一直持續下去,沒有盡頭。不過,如果僅此而已的話,我今天也不會站在這裡了。
首先,是觸感。
球還是繼續飛着,不過,漸漸地,路線開始混亂,向日嶽人的控球變得不再精確,最後以他的球出界結束了第一分。
再來就是聽覺。
他依然揮着拍子,但是臉上的表情逐漸變得驚恐,臉色也煞白。然而他的改變,只會使我心中的興奮感愈加強烈。
最後就是視覺。
向日嶽人!這就是你惹怒我的代價,好好地接受懲罰吧!
等着離自己越來越近的球,手早已擡起做好準備,只要一到點就行,只要……
剎那間,猛然出現一個球拍擋在了我的前面,擊中了本應我接的球,並使那個球落在了別的場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