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深看了對方一眼,一個模樣清秀的初三女生站在櫃檯前,清澈溫柔的正凝望着我;一瞥間隙,我從她眼神中看到一絲兒熟悉也久遠的神采,這絲兒熟悉的神采曾經在楊靈兒眼裡看見過。
小女生還在等待我給她拿出藍燈籠,我急忙抱歉道:“小妹妹,對不起,我們這裡沒有賣藍燈籠……”
女孩伸手蔥白纖長的手指,從櫃檯上擡起略顯窘迫、稍稍有些緊張的撩了一下額頭的秀髮;眼裡那一剎的溫柔,瞬間轉換成滿滿的期待,好像在努力剋制某一種情緒,頗爲急迫的問道:“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
我看向女孩笑盈盈的星眸,猶如碧湖清泉,清涼、舒適;心下一暖,是覺得眼前這張面孔似曾相識,卻老也想不起她是誰。
矮冬瓜手裡拿一疊冥幣,笑嘻嘻的凝望了一眼女孩,衝我說道:“她就是你在幼稚園救出來其中一位小孩子的姐姐。”
正處於荷爾蒙旺盛期的矮冬瓜,見女的眼睛就發直,現在有我在,也是如此;他公然把我擠開,想跟這位套近乎“嗨,你不知道李沐風就是一傻子,他……”
“滾,我低吼。”
“唉!”矮冬瓜嘆息一聲,掉頭離開,去幫九叔拿貨架上的大捆草紙;離開時衝我壞笑一下道:“說話,多說話。”
“你妹妹現在好嗎?”我一邊整理櫃檯裡面的存貨,一邊隨意問道。
“好。你很討厭我嗎?”一初中生,正是情竇初開不知天高地厚的年齡段,我也是從初中生那段走過來的。所以看女孩的眼睛就知道,她這是喜歡上我了,也許想要在同學們面前炫耀一下,滿足虛榮心罷了。
“沒。”
“那,你爲什麼沒有問我的名字?”女孩貌似有些委屈的樣子扁扁嘴道。
我擡頭正眼看她:“那,你叫什麼名字?”
“劉雅麗。”
“嗯。不錯的名字,人如其名。”
劉雅麗在原地轉了一圈,自信滿滿的一笑問道:“我漂亮嗎?”
“漂亮。”
劉雅麗退後一步,躬身好像從地上提起什麼東西來;果然,她含笑看着我,把放在腳下的禮物雙手提起來,端端正正放在櫃檯上。
“你這是幹什麼?”我大惑不解看着用精美包裝的紙盒子,疑問道。
“這是我媽媽親自託人買來的,要感謝你救了我妹妹。”劉雅麗恬靜的笑臉,幾乎讓我錯覺以爲她就是楊靈兒;我失神的看着她“你怎麼了?”脆生生的詢問,打斷了我的思念情愫,我訕訕一笑,搖搖頭拒絕接受她的禮物。
我推出去,她推進來,如此反覆好幾次,搞得我是滿頭大汗不知道怎麼辦纔好。就在我正跟劉雅麗僵持不下的時候,矮冬瓜及時來解了圍。
“劉雅麗我給你倒杯水。”
劉雅麗正口渴呢,一笑露出倆酒窩道:“謝謝。”脆生生的聲音,真好聽。矮冬瓜心裡一喜,屁顛屁顛的跑去倒水。
有了矮冬瓜的介入,我趁機開溜去了後面。
這頭劉雅麗探頭從後面細細打量這個,已經擴建得就像小型超市的喪葬店;現在更名爲:百事安樂店。
百事安樂店只要世間有的,這裡都有得賣;汽車、金元寶、男女式唐裝到現今流行的精品名牌,手錶、收錄機、各式各樣的燈籠,最後她把視線定格在那些身穿五顏六色衣服的車馬人身上。
劉雅麗驀然看到一隻車馬人對她眨眼睛……心裡咯噔一下,汗毛直豎!急忙挪開視線,不敢再看車馬人。
矮冬瓜端來水,看劉雅麗臉色慘白,驚訝問道:“你不舒服?”
劉雅麗嘴脣顫動,想說什麼,又搖頭,點頭、眼神慌亂,繼而乾脆低着頭,手指纏着衣角,看上去十分拘謹,又略顯侷促不安。
矮冬瓜嗨嗨一笑道:“你怕看這些東西?”
趙心低垂頭,連連後退,眼裡充滿驚恐,水也沒有喝掉頭就走。
我從後面過來,劉雅麗留下一抹背影給我,一輛車阻擋了我的視線,我收回視線看矮冬瓜問道:“她怎麼走了?”
“不知道,她好像看見什麼可怕的東西,臉色都變了。”
“哦。”我扭頭看鋪子裡擺放的那些玩意,白森森的,要是不注意看到,的確有點嚇人。
孫阿姨來找田翠花,我指了指後面廚房。
矮冬瓜最近神經兮兮的,愣是說孫阿姨貌似在跟田翠花談事,這事是爲我談的。
這樣,他就很想去聽一下她們倆談論的是不是我要看對象的事。
結果他去一聽,說的卻是那座破廟的事。
孫阿姨在跟田翠花說廟子的前身好像是什麼假洋教士來修建的。
而現在蘑菇屯來了幾個假洋教士,據說要重新開那座不倫不類的破廟。
破廟不能開,就因爲破廟前出現鬼戲臺的傳聞跟我親眼所見的事實,我曾經去仔細看過。
破廟正門方位屬於三煞;三煞是由劫煞、災煞、歲煞三者組成的。
三煞位,也就是和每年之三合五行局相沖的方位;我掐指一算,今年的三煞位宜靜不宜動,更要忌修造動土、立柱上樑、進人口等。
聽見沉重拖沓地面的聲音,不用猜也是張鐵嘴來了,他一定是聽到關於破廟要重新開張的事,纔來找我商量的。
矮冬瓜大叫:“九叔幫忙。”
張鐵嘴收回視線看向矮冬瓜,丫的在攀爬梯子取貨,梯子不堪重負搖搖晃晃的。
他剎住走向我的腳,扭身在慢悠悠的走向梯子。
梯子搖晃得更厲害,矮冬瓜不能抽出手來扶住梯子,眼看就要從梯子上跌落下來。
“你個憨包,丟東西。”我仰頭對矮冬瓜大喝道。
矮冬瓜嘻嘻一笑“對啊!我怎麼就沒有把東西丟了,保護好自己不要從梯子上掉下來?”
張鐵嘴扁扁嘴,背起手老於世故的神態,邁動羅圈腿走幾步,鄙夷道:“憨貨。”
矮冬瓜丟了那些紙質物品,紙質物品輕飄飄的‘砰’落地,他對九叔吐舌頭,扮鬼臉道:“喏~喏!”
“孫阿姨還在跟田翠花嘮嗑,倆個老孃們的話題好像從教堂轉移到,亂墳崗幼稚園事件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