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葬場的消息是,老趙老闆屍身已經縫合好,在準備進入熔爐中。矮冬瓜去枯井看了,井口沒有什麼異樣,井底也沒有異常情況。
不是貓靈作祟,那麼又是什麼東西?
警察們焦頭爛額中,我也是無厘頭。不知道是誰,忽然提到劉彪,我驀然想起,才驚叫一聲道:“糟糕,忙貓靈的事,把他給忘記了。”
當下我也不管警察們信與不信,就衝他們說兇手在劉家喪葬店。
劉家喪葬店喪事不斷,兒子死了,小姨子又出事,劉家父母一夜白了頭。劉彪老婆失去往昔的風采,憔悴蒼老,忙活了妹妹的喪事,又準備忙活丈夫下葬。
一口沉甸甸的棺材,在送葬師斷瓦大喝一聲之後,吹吹打打送出門。恰在這時,我跟警察趕到。披麻戴孝的,端遺像的,還有擡棺材都愣住,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了。
我度步走到劉彪的棺材前,審視的眼看向他老婆,再看向送葬的親友團,又瞥看一眼那位尖嘴猴腮的送葬師。他面熟,但是想不起在什麼地方看見過。
他也在看我,面上不悅,眼中滿滿的是恨意道:“請問有何指教?”
我苦笑一下,搖頭道:“不敢,只是麻煩你找人拿來四塊磚頭,把棺材放下,有執法人員要檢查。”
送葬師面色一變,厲聲道:“不可以,你這樣是要遭報應的。”
我冷哼一聲,低聲道:“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你就是劉彪的舅舅周半仙。”
“難得,你還惦記山人的名諱,敢問李老闆有什麼吩咐?”在怖寒鎮都是行家,明裡帶笑,暗地裡恨不得你倒黴一輩子,八輩子,無論有仇沒仇,因爲都是吃這一行飯的。
所謂的明爭暗鬥,在怖寒鎮這塊小地方尤爲突出。在怖寒鎮,懂得起的,一般不會直呼對方是老闆這個詞,一般都很隨和的喊老師,先生,要麼直呼其名。就像一些地方習俗,不喜歡直呼全名那種。
看得出,他的話尖酸刻薄,分明充滿敵意。
但是當着那麼多人,還有警察在他不好發作,無奈之下只好喊人拿來四塊大磚把棺材墊上。有人要問,爲什麼要找來四塊磚頭來墊棺材?
這裡有一個講究跟說法,但凡出殯的棺材都不能隨便掉在地上,或者擱置在地上接觸地面。地屬陰,棺材要麼深埋於地下,要麼用東西墊底,一旦擱錯方位,就容易出大事。
我說的出大事,一般都指屍變,更或者是不吉利,即使沒有發生屍變,喪家在埋葬逝者之後,也會倒黴走厄運。
當下棺材開啓,沒有人敢靠近,除了警察在送葬師的指點下從吉方位靠近查看外,其餘閒雜人等是不能隨便靠近的。當然,我是例外。
話說,不看則已,一看嚇得查看的警察面色劇變,強制鎮定,掏出手帕捂嘴急急後退。如果是普通人,但凡看一眼,在劉彪的屍體側面那顆血淋淋的頭,瞪大的眼珠子,跟那永遠也合不攏的嘴巴定會嚇得魂不附體。
血淋淋的頭,正是趙奎的。
人頭找到,送葬師成爲嫌疑人,三言兩語支支吾吾,牛頭不對馬嘴,更是讓警察起疑。逮捕了周半仙,我掐指一算,因爲剛纔的耽擱,耽誤了下葬的吉時,立馬說服劉彪父母跟他妻子,讓把劉彪屍身送去火葬場火化掉。
不到半月的功夫,因爲貓靈事件接連死了幾個人。劉家現在的當家人也是覺得我的建議挺好,以免有夜長夢多,即刻就把劉彪屍身送去火葬場排號。
劉彪的舅舅周半仙,擅長巫術,好像去過雲貴等地,頗懂苗疆巫術。
聽說親侄兒出事,在外地的他,急急忙忙趕回來。聽人說是因爲棺材鋪出怪事,加上跟趙奎起衝突,劉彪才慘死的,他暗自發誓要替侄兒討回公道,因此,他利用趙奎老爹出事的緣由,用巫術控制劉彪,讓他去撕裂熟睡中的趙奎頭顱。
兇手被抓,本不是貓靈所爲,卻還是給它戴上小肚雞腸之名。由此我還特意禱告貓靈,大人不記小人過,但願它在畜道世界裡安息等待下一個輪迴。
貓靈事件告一段落,我帶着妻兒去了一趟北林市。
北林市變化真大,我抱着小李陽坐在車窗口。心裡說魯小丫真會選地方,結婚的新居竟然在北林市,不知道是冷子亮的主意,還是她的主意。
不經意間,小傢伙忽然一口咬住我扶住在他下巴上的手指頭,哎喲!一聲驚叫,靈兒急問怎麼了。我把指頭遞給她看,她驚訝,沒原因爲我被咬出血感到心痛,而是爲了兒子長出來的牙齒感到驚喜得流淚。
我去,突然心裡感覺酸溜溜的,看靈兒對李陽又是親,又是愛的,我吃醋了。去北林的還有矮冬瓜跟高靜,他們聽靈兒說李陽咬我,就打趣道:“你們就不懂了吧!他這是示威。我要吃肉肉……”
“哈哈~”我自己都不知道是手指鑽心的疼痛流出眼淚,還是因爲矮冬瓜跟高靜的話,把我逗得流眼淚的。看我抹眼淚,靈兒這才注意到我,悄聲問道:“真的很疼嗎?”
“當然。”我學她平時撒嬌的模式,撇撇嘴挺委屈的樣子道。
“瞧你這點出息,你知道我生他的時候有多疼嗎?”
我老老實實答覆道:“不知道。”
靈兒眉頭一挑,眼一瞪,騰出一隻手來揪住我的耳朵厲聲問道:“真不知道?”
我怎麼可能不知道?靈兒在生下小李陽時,我的手上可是被她狠狠咬了一口,至今還留下深褐色的齒痕。我把手遞給她看。衝那吊吊眼角道:“看吧!你咬的是左手,你兒子咬的是右手。”
“噗~”靈兒笑得不行,忍不住又是掩嘴一笑。
高靜跟矮冬瓜聽我跟靈兒的對話,知趣的沒有跟來搭訕,兩人在一旁竊竊私語,討論送禮金的事。坐了幾天幾夜的車,好累,比我蹬車爬山路還累。
下車之後那才叫眼花繚亂,感覺怖寒鎮跟北林市這種大城市沒得比。
一個清新大方,就像懷春的少女,阿娜多姿,風情萬種。一個步履蹣跚,活像牙牙學語的嬰兒,正在正在茁壯成長中。我們先去了一家小餐館,反正來的時候沒有告訴魯小丫,因爲北林市是我們的第二故鄉,沒有必要搞得大張旗鼓的驚動他們。
來小餐館,那是矮冬瓜一下車就嚷嚷餓了。
小餐館的生意不怎麼樣,但是乾淨。這裡稍稍遠離車站,人流量也不是很多,所以才顯得冷清。餐館門口站了一位中年婦女,長得還算過得去吧!
看見我們是拖兒帶母的,就笑嘻嘻的迎接出來,熱情大方的問吃什麼菜等,安頓好我們,她就直奔後廚把菜譜拿過去。
我們坐了一會,中年女人送來一壺茶,挨個倒上,她帶笑的眼總是愛看我們家小李陽。不時咂咂嘴,一個勁的稱讚說孩子長得乖,像爹媽。
餐館生意冷清,她纔有時間逗孩子玩,這會從門口進來一位不修邊幅,頭髮亂糟糟的男人。在看見進來的男人之後,霎時如遭凍結,習慣性的職業微笑瞬間僵住。
沒有說話,無聲的對視幾秒鐘,她掉頭就走,男人輕咳一聲,對她背影笑道:“你氣色不錯嘛?”眼睛裡滿滿是晦暗污濁。
女服務員停住,緩慢轉身看向他道:“你怎麼找來的?”
男人冷笑一聲靠近道:“你用得着這麼驚訝嗎?想我是誰,除非你藏在地下,否則隨便怎麼躲都逃不過我的眼。”男人說着話,手插灰褐色的翻領外套衣兜裡,環視餐館內,好像在尋找什麼。
女服務員苦着臉,低聲道:“事到如今你何苦步步緊逼?”看得出她在極力壓制自己的情緒,眼淚水包住在眼眶裡,又怕被人聽見跟看見,自己跟眼前這個男人什麼特殊的關係那樣頗爲緊張中東張西望道。
男人好像不在意女服務員的態度,掛着一臉嬉皮士的笑意道:“你對別人都可以笑,爲什麼就不能假裝一點笑意給我?”
女服務員氣急,卻不好發作,低聲下氣的樣子道:“沒事你就出去吧!”
男人沒有要離開的意思,而是不緊不慢,而是陰陽怪氣道:“沒有事我來找你幹嘛?來找你的目的,就是想你抽空跟我走一趟,說點私事。”
女服務員好像忍不住了,加重語氣也不算大聲道:“你開什麼玩笑,現在我上班啦。”女服務員說完這句話,好像後悔了,她面帶焦慮貌似害怕對方的糾纏不休,顯得越發的急躁起來。
加上我們都默不作聲的在悄悄關注她。
男人嬉皮士的笑意還掛着,也沒有要顧忌什麼,舔一下嘴脣道:“那,你幾點下班?”
女服務員貌似下了很大的決心鼓起勇氣道:“你別來找我,我根本不想再見到你。”說完,她轉身就走,沒有要回頭的意思。
男人恨然道:“你真無情。”
“是。”
“好,既然你無情,那麼我只好去找女兒談談。”男人說着話,反手搓着後脖頸那油污性的汗漬,稍後看看,滿手都是黑色的污垢。沒有表現出不好意思的神態,隨意在褲腿上蹭了一下。
女服務員好像很在意的是男人口裡提的女兒,她僵直的身子微不可見的一震,急速回頭,眼裡滿滿是惶恐道:“求你,別找她,等我下班給你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