癡戀的少年,真實難得。
天意弄人,多麼登對般配的一對,卻陰陽相隔,前途渺茫。
矮冬瓜頗有同情心,眼淚婆娑,一直沒有吭聲,出了神經病院才冒一句道:“要是塗春蘭沒有死,我跟她會不會有結果?”
生死由天命,誰知道呢!我沒有答覆他的話,不是冷血,而是覺得隨便怎麼答覆都無意義。
死者已矣,作惡者還逍遙法外。我想這件事跟賣鬼魂有點類似,要是我們沒有解開13號院殺人之謎,那麼凡註明也會成爲一具沒有靈魂的傀儡。
他的靈魂正在被附體邪神一點點吞噬掉,長此下去,邪神會佔據他的軀體。人還是凡註明,但是性情卻會發生天翻地覆的大變動。或許在以後,他會依賴殺人度日,嗜血成癮。
回到家裡,這幾天下來實在是太累了。坐了一會,感覺眼皮太沉,就那麼倚靠在沙發上睡着了。
剛剛打一個盹身前齊刷刷站了幾個人,他們滿臉是血,衝我一拳砸來,我的耳朵嗡嗡作響,他怒目而視,目呲欲裂吼道:“你答應的事,怎麼可以忘記?”
耳朵還在嗡嗡作響,忍住疼痛,使勁的回想;卻怎麼也想不起這幾個人是誰,想不起我就納悶的問道:“你們是誰?我答應了你們什麼!”
其中一個抱住嬰兒的女人,嗚咽哭泣對怒吼的男人說道:“老公,看來我們的冤屈是沒有誰能幫我們了,人世間黑暗,就是到了陰間也是如此,我們奔走求告無門了。”
“等等,你們是?”
“大師,我們就是那冤死的五口之家。”抱嬰兒的婦女倒頭就拜,抽泣着對我說道。
“啊哦!我想起來了,在煤礦附近看見你們?”
“嗯。”女人從地上起來,一手抱着嬰兒,一手還得顧着另外兩個孩子。
“行,你們把事情的起因都告訴我看看,如果能幫你們,我會盡力的。”
男人聽說我能幫,一張鬼臉才稍微改變了一下,恢復常態,遞給我一個沉甸甸黑乎乎還溼漉漉的玩意道:“我們也沒有什麼好答謝的,就拿這個算是酬勞。”
鬼沒有惡意贈送的東西不能拒絕,我勉強收下,示意女人把所發生的事捱打講出來。
這苦命的五口之家,當家人就徐子良,女人姓付,是付家溝的。
他們經歷了大鍋飯,砸鍋賣鐵去了食堂把肚子撐得圓鼓鼓的。可是好景不長,大鍋飯沒有持續多久,三年自然災害餓死了不少人。
吃大鍋飯食堂結束,百姓的日子才一天天好轉。國家有了新政策,允許小農經濟,家家戶戶都開始算計多種多播,多生子女可多得糧食跟掙來公分票。
就這樣,在付家溝的女人跟徐子良結婚了。
徐子良的母親在多年前餓死了,現在的老父親新取了一個寡居多年比他年輕十幾歲帶了一個拖油瓶女兒的女人結婚。
父親的父輩們都是大富大貴過來的,他們家是地主成分,雖然經過好幾次的運動大清洗,俗話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現如今還有兩處大瓦房,就這麼比,在村裡也是數一數二的殷實戶。
那個心甘情願嫁給他老頭子的女人,也就是看上這一點。
在那個時候,多做多得,所以沒有捱餓。說捱餓的,一般都是些好吃懶做的懶漢,老父親年輕時抽大煙,懶散慣了,又加上後來實行吃大鍋飯,養成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懶惰陋習。
看看隨時變動捉摸不定的歲月,他心裡有的是小九九打算;暗自嘲笑兒子蠢貨一個,一天到晚就是幹活,到頭來還是得把所有交付出來。
可是接下來,他沒有看見兒子把辛苦所得的成果交付給國家,還成功的有了存糧。結婚後,他們一口氣生了三孩子,大的已經在上學,小的呀呀學語中。
一心巴望着能有一個新的轉機,能跟他的父輩們那樣成爲一方惡霸,恢復以往的地主聲望的他,徹底絕望了。因爲長期懶散,沒有幹活,家裡的存糧早就坐吃山空了,現在家裡有了這頓,沒有下頓,後妻更是指桑罵槐,罵自己瞎眼,千挑萬選的怎麼就嫁給他種懶惰老不死。
就連那個拖油瓶也看自己不順眼。
老頭子越想越生氣,在一個雷雨交加的夜晚,跳進自己家的水井自殺了。
老爹自殺後還沒有到一年,後母再婚,新來的丈夫替代了徐子良老爹的位置,堂而皇之的出入家裡。
起初倆口子,對後母的再婚也無所謂。可是在後來,有人傳聞,徐子良的老爹不是自殺的,是後母推下水井的。
原因是後母跟現在這位早就有勾搭,因此,徐子良就開始了走訪跟暗地裡的調查,一定要查出老爹的死亡真相。
在經過調查之後,徐子良還真的查出一點蛛絲馬跡。
原來後母跟現在這位是鄰居,素來養成小偷小摸陋習的他,好吃懶做;以至於已過而立之年的他還是家無隔夜糧,身無禦寒衣。要不是現在跟後母結婚,迄今爲止還可能是單身一人。
這麼說來後母跟這位鄰居早就有來往,只是沒有棲身之所,想到了嫁給年過半百的徐子良老爹。
徐子良把查出來的線索記在孩子用的作業本上。
不懂事的孩子看了,記住在心裡,一看見後奶奶就跑。
後奶奶不明就裡,孩子就把徐子良記在本子上的話說了出來,說後奶奶是殺害爺爺的兇手。
因此,後母跟他的丈夫還攆上門來要打徐子良這個不孝子。
後母脾性暴躁,牙尖嘴利的,罵徐子良道:“老孃在你爹牀前轉三圈,也是你娘。現在我接了他來,他就是你爹,你的孩子竟然胡說八道,就該打。”
在事情沒有真正查出來之前,徐子良只好忍氣吞聲,逼孩子跪地給後母認錯。孩子認錯,還得搭上一口袋糧食作爲精神損失費。
原本以爲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可沒想到的是,就在第三天的晚上,徐子良一家圍坐在飯桌上吃紅薯粉肉丸子。吃着吃着,大女兒說肉丸子有味道,不好吃。
徐子良說受苦過來的人,小時候老爹不管他死活,他沒少挨凍受餓。現如今日子一天天好起來,大女兒嫌嘴,說這樣不好吃,那樣不好吃,就生氣,摔筷子罵道:“吃,別挑三揀四的。”
就這樣,一家子把一鐵鍋肉丸子吃完。到了第二天,大女兒正在上體育課,一頭栽倒在地就沒有起來,七竅流血死亡。
接着嬰兒娃哇哇大哭,七竅流血死亡。
那個時候交通不好,距離縣城很遠,就是有赤腳醫生,也是勉強湊合來看看,查不出一個所以然來。事還沒完,到了晚上,另外一個孩子也開始出現嘔吐,肚子疼痛的現象,接着七竅流血死亡。
接着就是徐子良的妻子,跟他。他們兩口子是死亡在牀上的,死後,村人們衆說紛紜,說他們家遭到詛咒了,家裡所有的糧食都被後母跟她的丈夫把搬回家去據爲己有。
在哪個動盪的歲月,因爲曾經餓死了很多人,沒有誰在乎多死幾口子。
徐子良全家死亡的慘案就這麼不了了之。這許多年過去了,他們不甘心,一度徘徊在人世間想要尋求真相。
仔細算來,徐子良的後母已經是七八十歲高齡的老人,不知道現在情況怎麼樣?我接下這個替鬼伸冤的案子,就馬不停蹄地趕去跟北林市毗鄰的新鄉市。
去了新鄉市東興鎮的付家溝訪查,沒想到一問就着。關於徐子良全家死亡的事,在那鬼歲月中還是傳得沸沸揚揚,各種猜測疑問,可就是沒有誰敢於站出來替他說句話。
在那鬼地方,山高皇帝遠的,沒有誰把這件事捅出去,就連新鄉市的執法部門都不知道在他們所管轄的區域曾經有這種噁心事件發生。
細想一下,徐子良的後母還是一個有手段的女人,在發生這件事之後,她不定花費了多少錢來堵着人的嘴。在那個時候,一塊錢當成黃金用,她只需要花上十幾塊錢就可以把本村人搞定。
不談別的,就徐子良老爹留下的那些個古董傢俱,也值不少錢,她焉能沒有錢買活人的口?
這次來新鄉市,我不是一個人來的,還帶了閻芳介紹來的同事小崔。
必須得帶上身穿老虎皮的小崔,要不然我一個人去自找麻煩,誰知道現在的徐子良後母家裡是怎麼個樣子?
我們在當地人的指點下,順利的找到徐子良的老家。
話說,這裡距離煤礦好遠的,他是怎麼去了煤礦找到的我!好奇怪。
我跟小崔來到一處,看一眼就賞心悅目園林式的農家小院前,農家小院掩映在叢山峻嶺中。看着眼前這一切,我想起一首歌;歌詞中有一句就是紅磚綠瓦牆。
現如今的農村跟1965年根本不能比。
就在我們站在那張望時,從門口傳來汪汪的狗叫聲。
小崔怕狗,聽見狗叫,急忙往我身後躲。
狗叫之後,走出來一位兩鬢斑白的婦女,她的身邊跟着一個扎羊角辮的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