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低着頭做什麼？
黃葉開始緩緩飄落，整個上海染了秋的氣息，悽悽地。
日漸長大的肚皮，讓她幾乎撐不住重量，辛苦地靠在窗邊，手描繪着貼在窗上黃葉的形狀。
“妹子，不可以這樣踩，葉子是漂亮的東西，你踩了它就不漂亮了……”
卓韻玲想起他說話時的表情，緩緩地笑了。他會摸她的頭，告訴她什麼是對的，什麼是錯的，有事時他一定張開雙臂把她保護在羽翼下。可她卻連他叫什麼名字都不記得了。
叩叩叩。
她回神，任由外面叫着：“韻玲。”
每次吵架了，他就識趣地叫名字，不再媳婦兒短媳婦兒長的。
“開門啊，我有東西給你看。”
卓韻玲吸了一口氣，緩緩地去開門，一看到他就警告：“想教訓我就走吧，會嚇壞寶寶的。”
她肯開門他已覺得是最大的恩賜了，去他個鬧彆扭，申諾躋身進來，“我爲什麼要教訓你，那件事，我已經說媽了……”
看她噘着嘴巴，他無奈地貼在門板上，“我跟她說，她再說你一句，我馬上帶你和兒子回美國。”
卓韻玲皺眉，“你這樣說還不落人把柄嗎？待會兒那些三姑六婆又說我仗着老公作威作福了。”
申諾這回蹲了下來，耳朵貼向她肚皮，輕輕道：
“兒子，你媽辛苦了，你出來，和我一起好好孝順她……”
她鼻頭很沒用地就發酸了，“你還知道我辛苦了……”她辭了工作，長時間在家顧着孩子，因爲申諾不在，多多少少都會受到申媽的冷眼。一開始還忍氣吞聲，後來索性頂了倆句，這一頂可不得了了，長時間來僵着的關係一觸即發。
申諾扶着妻子到牀邊坐下，抽出一沓文件。
“你不是一向想找回哥哥嗎？我查了，他脖子上的項鍊出現在上海一家小古董店裡。我估計，他可能人現在就在上海。相信不久，就可以找到他了。”
卓韻玲搶過文件，翻了翻，就看到照片上熟悉的項鍊樣板。
欣喜若狂地看着他，“真的？老公，真的？”
男人柔情地卷着她的發，“肯好好叫我了嗎？”
她投進他的懷抱，緊緊地圈着他。
“我那天說話重了……”
申諾扶額，“我後悔了，要我媳婦兒找着了哥哥不就有靠山了，那我們以後吵架她不改投她哥哥去？”
“你敢惹我？”
“不敢啊。我現在不就妻奴一個嗎？”
“亂說話，給你媽聽了不又……”
“管他的，我樂意。”
“我覺得啊，你挺賴皮的。”
“呵呵。”
彭羽喵一邊咬着薯片一邊走在回家的路上，風颳得很大，她差點睜不開眼。
街邊的小吃檔很熱鬧，她掃了一圈，喃喃對電話說：“是真的，她變了好多，都不再吼人了。”
聽到那邊程一菲低低的笑聲，她扔掉薯片，站到街邊嚴肅地說：“我沒騙你。我覺得她陷進去了。”
陷進某人的陷阱。否則怎麼會傻逼地問她淮海路的朱家西餅店怎麼去？
“誰啊？”
她剛要解釋，發現雙手上全沾着番茄汁，三步拼成兩步地到附近的垃圾桶邊丟了。
“我跟你說噢，紀安言她……”
沒說完，整個人栽進了一堵大牆，手上的番茄汁灑了一身。仔細看，那是藍色條紋的襯衫，因爲她的疏忽，模糊了幾個白色鈕釦邊上的範圍。
“我……”
那個人原是沒有說話，見她頭低得如此田地，幾聲低笑從胸口溢出：“你低着頭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