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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有財的蠻橫只能對比他弱的人用,這文書氣勢十足,身邊還有一位鱗甲鯊衛的軍官,他當然不敢放肆,只是很委屈的小聲問道:“我是來練武變強的,又不是去幫人的..”
話還沒說完,那文書突然擡高了聲音說道:“讓你幫人不去幫,整天窩在預備隊大營裡欺負人就願意嗎?”
跟在那文書身邊的鱗甲鯊衛軍官向前邁出一步,冷冷的看着韓有財,韓有財整個人已經愣住了,臉色煞白,他不知道自己在二十四號屋橫行霸道的事情外人怎麼知道,這大營里根本沒有人管啊!
看到那鱗衆隊副森然的目光,韓有財終於反應了過來,連忙點頭答應,就要離開的時候,那鱗衆隊副冷聲開口說道:“不要想着投機取巧,鱗甲鯊衛不收無能無品的廢物!”
韓有財身一顫,連忙點頭,慌慌張張的離開了食堂大屋,這個考驗現在已經開始,從找到那個寡婦,到接下來的所有事,都要自己完成。
除了周進之外的其餘八人都面面相覷,這考驗完全和他們事先想的不一樣,不光是他們,整個食堂大屋中的各張桌上都是差不多的表情,想必其他的地方也遇到了同樣的考驗。
但周進懂了,那韓有財在同伴之間橫行霸道,欺凌弱小,這樣的人沒有規矩,不聽號令,如果他能完成這個考驗,說明他本質上不壞,值得培養訓練,如果不能,說這個人根上已經爛掉,不值得吸納。
這還真是個好法,只不過周進想的更細緻,他直接想到,這預備隊大營管理的這麼鬆散,爲什麼鱗甲鯊衛能這麼清楚的知道韓有財的作爲,儘管纔來這大營一夜多一點,周進立刻做出了判斷,每個屋都有鱗甲鯊衛的密探在裡面,將每個人的言行都記錄下來,然後上面根據每個人的表現來定下考驗的方式。
周進通過昨晚同住那些年輕人的表現已經知道了誰是密探,就是那個于吉,自己教訓了韓有財三人之後,其他人都痛快解氣,而這個于吉太平靜鎮定。
對這個考驗的法,周進並不反感,反而覺得很有趣,很有效。
那個鹽幫的黃南邦接到的考驗是去碼頭上做苦力,還要替十幾個來自漁村的苦力把工錢討回來,並且有個前提,不能動用鹽幫的力量,黃南邦也苦着臉離開。而那個莽撞的成黑,則被安排到兵器作坊分揀兵器,這都是根據他們的品行作爲設置。
周進很想知道自己的考驗是什麼,也對其他人的考驗很感興趣,那文書正要念下去的時候,他身邊的那位隊副卻開口說道:“有人叫我,你等我回來。”
那文書點點頭,周進看到鱗衆隊副向着食堂大門處走去,剛纔聽到一聲喊,沒想到是喊這個隊副的。
大門那裡站着一位瘦高的武者,和先前那些武者不同,這位武者身上穿着的是藍色軟甲,胸口處繡着一條藍色的鯊魚。
“鯊士!”“怎麼還有鯊士過來?”大屋中有很多人低聲疑問驚呼。
鱗衆、甲隊、鯊士、衛將,在鱗甲鯊衛這四層架構中,鯊士一共才五十人,都是嚴選出的精英,屬於高階存在,從預備隊中選拔人員的事情,他們根本不需要過問,鱗衆和甲隊的軍官就夠了。
屋中的竊竊私語周進聽到不少,都是說這鯊士的了不得,能進入這一級的武者一定有很高的境界,在一次次比武中戰勝強手,或者在戰鬥中立下功勳,這才能到這個位置,能成爲鯊士,就算到不了衛將這個層次,離開鱗甲鯊衛之後也大有前途,很多勢力都會爭着招攬。
議論歸議論,這食堂大屋中的年輕人沒有考慮那麼多,大家都是以看英雄傳奇的態度去看那鯊士,各個興奮異常。
那鯊士把周進這一桌的鱗衆隊副叫過去,低聲說了幾句,然後轉身離開,臨走前,這鯊士掃視了整個大屋一圈,卻在周進的臉上停了下,正和周進目光對上,這一刻周進突然覺得這鯊士的長相有點熟悉。
被這鯊士的眼光盯住,周進感覺臉皮都有些異樣,不知道是不是對方的力量影響,那鯊士轉身離開,周進突然反應過來,爲什麼覺得這鯊士長相熟悉,這鯊士和那劉光遠長得很像。
兩個人都是瘦高,眼睛都不大,只不過這個鯊士的眼神有若實質,好像能穿透人心,周進想起那劉光遠在路上的吹噓,說他有個侄最近剛升到“鯊士”,當時還以爲他在吹牛,沒曾想居然是真的。
那鱗衆隊副沉着臉走了回來,走回這一桌後卻把那文書叫到一邊,低聲說了幾句,周進側耳傾聽,想要聽聽他們說什麼,卻沒想到一個字都聽不清楚,那鱗衆隊副應該用了什麼功法在說話。
不過周進注意到,交談的時候,兩個人有意無意的朝自己看過來,周進馬上想到,這肯定和那鯊士的吩咐有關,那劉光遠果然要報復,就是不知道用什麼手段報復自己!
沒多久那兩人已經說完,文書捧着本回到桌邊,清清嗓繼續說道:“張鐵凱,你去城西北的聚寶比武場,不管你參加什麼比賽,一定要贏下三場,不能作弊!”
周進倒是明白這個考驗,那張鐵凱膽小,被韓有財三人壓迫,如果他能比武得勝,就能證明他自己的武勇。
聚寶比武場這個名字卻第一次聽說,不過相鄰桌上的議論很快回答了他這個問題,“那小去聚寶比武場,看着很弱,咱們記得去下注!”那兩人是北域藍港本地的口音,周進聽到這個就明白了,這聚寶比武場應該是比鬥下注的賭場。
“周進”周進連忙站起,終於喊到了自己的名字,那文書聲音有點乾澀,看着本說道:“周進,你去城東的萬獸坑報上你的名字,聽他們的安排比賽,拿五十分就算完成考驗!”
“萬獸坑!”這個名詞一說出來,剛纔興奮議論聚寶比武場的人驚呼一聲,然後能聽到倒吸冷氣的聲音。
周進注意到的細節不止這些,他發現爲“萬獸坑”這個名目驚呼的人都是預備營中的本地人,而說到“五十分”的時候,附近的那些鱗衆和甲隊的軍官都轉過頭看過來,眼神中充滿了驚疑神色,
周進站起之後,儘管文書手中本對他來說是上下顛倒,而且角度不好,可週進依舊能看清楚上面的內容,這是他從前的絕技之一,周進發現現在這本兩頁上根本沒有關於他的安排。
也就是說,這文書說的考驗,根本沒有記錄在這個本上,肯定是剛纔那個鯊士的安排,果然那劉光遠要來報復。
聽身邊人的驚呼,這“萬獸坑”肯定是個很可怕的地方,看來這“五十分”更加麻煩,周進腦海中對這個地方沒有一點印象,當時和雲天縱過境,只顧得忙碌正事,根本沒心思遊玩,對這一套根本沒有了解。
那文書說完之後嚥了口口水,看着周進沒什麼反應,因爲心虛也不敢催促,倒是那鱗衆隊副沉聲說道:“周進,如果你拒絕考驗,就等於放棄加入鱗甲鯊衛,你確定要拒絕嗎?”
這鱗衆隊副漠無表情,心中卻在感嘆,這黑石城來的小到底得罪了什麼人,到底結下了什麼血海深仇,居然安排他去“萬獸坑”考驗,居然要拿五十分才行。
不僅二十四號桌的人,就連相鄰幾張桌的人都盯着周進,這周進要進入”“萬獸坑”考驗的事情,已經快速的傳開。
而那些鱗甲鯊衛的軍將們此刻也沒有佈置任務,都在看着周進,他們驚訝的是那“拿滿五十分”。
稍微知道那“萬獸坑”底細的人,都知道那裡的可怕,而這些鱗甲鯊衛的軍官更知道“拿滿五十分”意味着什麼,就在大家以爲周進要拒絕的時候,周進微笑着說道:“我願意接受考驗!”
周圍有一陣驚呼響起,那文書則鬆了口氣的摸樣,連忙開口說道:“拿着你的牌去‘萬獸坑’,看到你的牌後,那邊會給你安排比賽!”
周進抱拳謝過,大步走出了食堂,走過其他桌的時候,卻聽到有人低聲議論:“這孩命不好,居然得罪了劉正雲,那小心太毒了!”
鱗甲鯊衛的軍官們都很沉穩,說了這句話之後,或惋惜或漠然的看了周進一眼,各自繼續自己的安排,但食堂大屋中的議論聲卻沒有停止。
“萬獸坑那地方就是個死人坑,鱗甲鯊衛居然派新丁去接受考驗?”
“我聽說只有懲戒隊的人才去那邊..”
“你看他高高興興的樣,肯定什麼都不知道,等去了那邊,哭都哭不出來!”
知道那“萬獸坑”底細的本地人都在小聲議論,周進得到幾個信息,那個劉光遠的鯊士侄叫做劉正雲,那“萬獸坑”死人不少。
去那萬獸坑,估計午飯晚飯甚至住宿都不能回這預備隊大營了,周進回去拿了些散碎金銀,鎖上箱後出門離開。
路上都是預備隊的年輕人,大家臉上神色各異,有的驚喜,有的喪氣,還有的滿臉迷惘,從他們的表情上應該能推斷出各自得到了什麼考驗任務。
在路上也有幾個人知道周進要去往“萬獸坑”,紛紛看着周進小聲議論,滿臉的同情,周進也沒理會。
沒走幾步,周進看到了在同屋的那個于吉,也就是被他懷疑爲鱗甲鯊衛密探的那個人,不管是不是密探都和自己關係不大,看到個熟人正好問問路,周進快步靠近,笑着打了個招呼,開口問道:“於兄弟,這萬獸坑要怎麼走,那裡到底怎麼回事,兄弟我第一次來,什麼都不知道。”
于吉看着周進,張張嘴想說什麼卻忍住了,到最後搖頭嘆氣,惋惜的說道:“你怎麼這麼倒黴,居然被安排去那裡。”
估計這于吉也知道周進被人報復,不過不方便說,但指路和介紹下那邊的情況卻沒有關係。
原來這“萬獸坑”和那聚寶比武場差不多的,也是觀看比武,然後在勝負上下注賭博的地方,只不過聚寶比武場是武者之間的比武,而“萬獸坑”則是武者和野獸之間的戰鬥。
尋常的狼豺虎豹根本不是武者對手,這樣的一邊倒,當然不會吸引人的興趣,萬獸坑的野獸都是重金蒐羅來的異獸怪物,這些異獸怪物鋼筋鐵骨、速度如電、力大無窮,實力並不次於高強的武者,而且野獸無心,兇暴嗜血,和他們對戰,武者往往會吃很大的虧。
經常有武者在萬獸坑比武的時候,被那些怪物打成重傷殘疾,甚至被撕碎吃掉的情況都時有發生,雖然說血腥殘忍,可喜歡看的人當真不少,賭徒也喜歡在這樣的賭局中下重注,這萬獸坑已經成了北域藍港的名勝之一,連南域的富豪都有特意坐船過來看的。
于吉說完之後,遲疑了下又開口說道:“周兄弟,鱗甲鯊衛再好也比不上性命重要,這考驗太兇險了,你還是放棄回去吧!”
“多謝於兄弟的好意,我已經來到藍港,沒有回去的道理,我去參加這個考驗了..”周進笑着說道。
“‘萬獸坑’倒還好,拿滿五十分..”于吉打斷了周進的話,可這于吉也欲言又止,看來有些話他心有顧忌,不敢說出來。
“多謝了,再會!”對方能說出這些,已經是人情,周進笑着謝過,轉身離開。
周進當然不會放棄,他能不能加入鱗甲鯊衛,除了追查那“尊主”,得到“天雷殺生斬”這些根本原因之外,還因爲能不能加入,已經關係到他的父親,五城聯盟盟主周陽的威信,而且還關係到北域藍港和五城聯盟盟約的穩固,如果他因爲這考驗兇險扭頭離開,會引起一系列不必要的麻煩。
他不是沒有想過去申訴揭發,說有人故意安排兇險的考驗針對自己,但周進很快否定了這個念頭,他大概能推測到,針對預備隊員的這些考驗,恐怕就是鱗甲鯊衛的高階人員商議出來的,鯊士的決定權非常大,那劉正雲這麼安排,肯定不怕他去揭發。
周進也想得很明白,就算自己去申訴,就算鱗甲鯊衛認爲自己有道理,恐怕還會堅持這個考驗,因爲這個規矩不能打破,如果人人都能申訴,那麼還談什麼考驗,這個規矩就變得無效了,鱗甲鯊衛能一直保持他的戰鬥力和吸引力,想來有他的道理,退一萬步想,如果真的網開一面,周進避開了這個考驗進入鱗甲鯊衛,恐怕也會被人當做膽小鬼。
在一個武者的團隊中被認爲膽小怯懦,恐怕就徹底沒有了出頭的可能,就不要說能成爲統領,得到“天雷殺生斬”,膽小的人恐怕沒資格提出比武!
想通了這些,周進坦然接受了這考驗,瞭解了那萬獸坑的規矩之後,他已經很自信,真正可怕的是人,野獸算什麼!
走出半里路,路上已經看不到什麼預備隊員了,大家有不同的考驗任務,去往各自的目標。
周進向着北域藍港東邊走去,于吉倒是把路線說的很清楚,沒走幾步,周進就注意到身後有人盯梢,假作回頭,那人慌忙停下扭頭,這跟蹤的手段拙劣異常,周進立刻猜到,這人應該是劉家叔侄派來盯梢的,如果鱗甲鯊衛派來的,肯定沒那麼容易被發現。
一路走來,周進放鬆自己的心情,感受着北域藍港的繁華,從前跟隨雲天縱闖蕩世間,整日裡謀劃算計,很多身邊的事情都忽略了。
北域藍港佔地廣大,繁華無比,從預備隊大營走向城東,路程並不近,不過走走看看也不枯燥,周進根本沒感覺走了很長時間。
遠遠看到“萬獸坑”之後,周進嚇了一跳,沒想到這“萬獸坑”居然在北域藍港最繁華的的區域裡,在這周圍道路寬闊,兩側的店鋪裝潢豪華,路上車馬行人都顯得富貴,“萬獸坑”居然在這寸土寸金的地方。
而且這“萬獸坑”是極爲巨大的建築,看起來不比鱗甲鯊衛的大營小多少,而且他的城牆居然比那大營還要高,通體都是石塊壘砌,更顯得壯觀,而且這城牆外面有各種猛獸異獸的浮雕,也有武者強者的畫像,很符合“萬獸坑”的性質。
雖然外面很華美,可實際上這“萬獸坑”防禦很堅固,這樣也是必須,裡面蓄養猛獸異獸,如果防護不好,從裡面衝出來,在這樣的人煙衆多區域,容易釀成大禍。
周進走到“萬獸坑”的大門口,萬獸坑的大門看起來和城門沒什麼區別,也都堅固異常,在邊上還有小門以供進出,看到周進在門前張望,立刻有武者看守上前來說道:“比武和鬥獸都要下午開始,你要下注去右邊,那裡是賬房的門市!”
“在下是鱗甲鯊衛預備隊的周進,來貴處接受考驗!”周進客氣的自我介紹。
那武者聽到周進的話後一愣,轉頭和同伴說道:“居然是鱗甲鯊衛預備隊的,來我們這裡考驗,有四五年不見了吧?”
邊上三個人也走過來好奇的看着周進,一個人大大咧咧的說道:“六年沒有了,上次來了兩個,不是被熊虎給撕碎吃了嗎?”
安排自己來這邊,果然沒有安好心,周進心中冷笑,同時他也注意到,那個跟蹤他來的人離開了,看來是確定自己來到這邊接受考驗後任務完成,周進還能想到,如果自己沒有來這裡,對方肯定會有後招。
周進拿出自己的牌遞過去,一個看守接過牌來看了幾眼,開口說道:“跟我進來吧!”
這看守領着周進從小門進入了“萬獸坑”中,剛來的時候還有些疑惑,心想這明明是一座小城,怎麼叫做坑,一進去就知道爲什麼了,進入那小門後,就看到向下的臺階,這“萬獸坑”在底下還有不止兩層。
“上面是客人們觀戰的地方,那些畜生怪物就養在下面,辦公休息的地方也在下面!”那看守非常熱心,邊走邊開口解釋。
一進那小門,周進就聞到一股腥臊的氣味,隱隱還有血腥氣,應該是那些猛獸異獸的味道,下到第一層沒有繼續向下,看守領着周進到了一個小屋,屋裡似乎是看守們的臨時住處,有牀鋪傢俱,那看守讓周進坐在那裡後,自己出去稟報了。
周進沒有被那難聞的味道影響,他坐在那裡思考,怎樣才能找到那“尊主”,從那天的話中能知道,那“尊主”經常和鱗甲鯊衛的統領見面,要不然會經常看到“天雷殺生斬”,看來還是要一步步成爲鱗甲鯊衛的統領,然後才能找到那“尊主”,也多虧鱗甲鯊衛有比武最強者成爲統領的規矩,不然的話,還真無處下手。
還沒想太久,那看守就已經轉了回來,他身後還跟着一個管事摸樣的胖,穿着綢布長袍,一臉和氣,這胖一進門就拱手抱拳,笑嘻嘻的說道:“在下萬獸坑管事魯盛金,這位就是過來接受考驗的周進周公吧!”
“正是周進!”周進站起來答應,那管事魯盛金的笑容更濃,讚賞說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這裡不是待客的地方,請周公隨我來!”
這態度還真是客氣,但觀察仔細的周進卻注意到那看守的表情不太對,充滿了惋惜的神色。
但在這個場合,周進也不方便發問,只對那看守點點頭,跟着那魯管事向外走去,傳過過道上了樓梯,朝着萬獸坑的地上建築而去,上樓梯的時候,周進聽到那看守嘆了口氣,低聲說了句“作孽啊..”,如果沒有周進這樣的好耳力,還真聽不到。
不過接下來那看守的話語就被一聲吼叫打斷,這吼叫聲音巨大無比,包含着凶煞之意,連牆壁都在顫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