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夏侯狂根本不會去問,但這麼說出來,卻可以讓話語更加可信,果然,他這句話說完,夏侯狂頓時大怒,一跺腳,夏侯家門前的青石板被踩踏的粉碎,連帶着石板下面也出現了深坑。
“混賬東西,他好大的膽子!”夏侯狂怒罵說道。
謝寶樹看到火候差不多,連忙趁熱打鐵的說道:“周進那小子從小地方來到咱們藍港,一心想着揚名,他用陰謀奪了霸哥的位置後,今天就在到處說,說尹三姑之所以用他,是因爲他比霸哥強太多,如果雙方比武,他可以輕易的宰了霸哥。”
“什麼?”夏侯狂咬牙問出了這兩個字,謝寶樹點頭說道:“他就是這麼說的,周進這小子就是因爲霸哥在閉關不能出來,所以才肆無忌憚的亂說,我今天聽到之後差點氣炸了,想來告訴霸哥,可霸哥卻在閉關..”
夏侯狂一把揪住謝寶樹的衣領,直接把人拽到自己跟前,壓低了聲音問道:“那雜碎現在在哪裡?”
“狂哥,還是等霸哥出關..”謝寶樹欲擒故縱的說道,夏侯狂雙眼已經赤紅,抓着謝寶樹一陣晃。
“..是在鱗甲鯊衛預備隊大營裡,狂哥,你別衝動!”謝寶樹急忙說道,他十分熟悉夏侯狂的性格,知道對方會做出什麼反應,而且他剛纔說的那些話裡有很多模糊的地方,到時候可以直接把責任推個乾淨,但謝寶樹知道衝動之下的夏侯狂根本不會細細分析,而且不會找人確認。
和謝寶樹預料的一樣,夏侯狂把人向下一扔,扭頭朝着藍港城內的方向走去。
謝寶樹從地上爬起,擡手喊了句“二哥,你別衝動啊!”夏侯狂根本不理會他的招呼,順手將一名路人從馬上拽下來,驅動馬匹狂奔起來,暴怒之中的夏侯狂自然看不到,他身後的謝寶樹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對於周進來講,謝寶樹不過跳樑小醜,打了也就打了,根本沒有放在心上,他一路上走得很輕鬆,北域藍港比黑石城不知道繁華多少倍,看看沿途的熱鬧景象也很自在。
等走到預備隊前面那條大路的時候,路上已經沒有別的行人,而是預備隊的成員。
今天早飯之前,還沒幾個人認識周進,可聽到那個去萬獸坑接受考驗,還要拿滿五十分的事情之後,周進已經在這個預備隊出名了。
看着周進向回走,大家都非常的驚訝,都在竊竊私語。
“這小子怎麼回來了?”
“難不成他通過了那個考驗?”
“胡扯,那可是去萬獸坑,而且要拿足足五十分,懲戒隊每次都六七個人過去打,一次也才能拿兩三分,他怎麼可能。”
“沒完成,他居然還有膽子回來?”
“..你看你看,這小子早晨穿着這一身衣服出去,現在這衣服都什麼變化,連灰塵都沒有沾上多少..”
周進這一天的激戰不少,可週進現在力量和從前完全不同,更多的時候氣勁迸發,隔空攻擊抵禦,敵人很難近身,所以和那骨刺巨狼還有四臂鐵背猿激戰之後,身上還真沒怎麼髒,至於那尹晴雪和謝寶樹,最多讓周進身上沾點灰而已。
奈何周進這些事,只有親眼見到才知道真相,而預備隊這些人整天都在忙着完成考驗,誰也不會有時間去萬獸坑看比賽,所以人人都在議論。
“聽你這麼一說還真是,萬獸坑那比賽我可看過好多次,裡面的武者就算贏了也渾身破爛,難不成..”
“難不成這小子過去看了,看到那麼血腥殘酷後,壓根就沒敢下去動手,直接灰溜溜的回來了!”
“有可能,他一個小地方出來的鄉下小子,那裡知道萬獸坑是什麼地方,肯定信心滿滿的去,一去就害怕了!”
“你們看,這小子裝的很鎮定,是不是以爲自己可以矇混過關,他肯定不知道,鱗甲鯊衛的這些考驗都有人盯着,根本沒辦法作假。”
議論聲不住的飄入周進耳中,沒人覺得周進能拿到五十分,能在萬獸坑完成考驗,有人說他怕了才跑回來,想要矇混過去,這個說法一出,立刻人人贊同。
路上這些預備隊員看着周進的眼神都充滿了恥笑和輕蔑,也有少數的人臉上掛着同情“唉,從家裡出來參加這鱗甲鯊衛,家人一定報了很大的期望,但期望歸期望,也不能爲這個送了性命,真不容易啊!”
周進根本不在乎風言風語,當年闖蕩天下的時候,聽過多少比這個還要過份的惡毒言語,甚至從前那個周進在黑石城的時候,聽到的恥笑和諷刺都要比這個厲害。
一路上倒是沒有看到黑石城出來的那幾個人,周進走到預備隊大營的門前,出示了那塊寫着“二十四”的鐵牌,門前的護衛直接放行,不過門前這幾個武者也知道周進去萬獸坑拿滿五十分的考驗,看到他回來,各個都很驚訝。
等周進走入營地,能聽到後面的議論:
“這孩子完了”!
“得罪人了,要不然怎麼能去萬獸坑。”
“不敢打也好,進不了鱗甲鯊衛也就是失望,這失望總比丟了性命好!”
周進搖頭笑了笑,一路上居然沒有人覺得自己能完成考驗,人人都在懷疑自己不戰而逃,真是有趣,周進所在的二十四號屋在預備隊大營的中心位置,他這一路走來,越來越多的預備隊員看到他,去萬獸坑參加考驗的那個周進不戰而逃的消息很快傳遍了整個預備隊大營。
回到二十四號大屋,屋子裡已經回來了幾個人,鱗甲鯊衛安插的那位密探于吉安靜的坐在牀上,韓有財和黃南邦還有另外三人都已經回來了。
韓有財坐在椅子上,唾沫橫飛的吹噓自己的經歷:“老子去了寡婦那裡,先給那老寡婦打了個招呼,然後去藍港外面的山上砍柴,老子拿着刀砍,五百斤柴火很快砍完,僱了大車拉回來,然後把她家漏雨的房子補上,到了魚市的時候,正好碰到那幾個無賴敲詐,老子一拳一個,你們沒看到啊,老子走的時候,那老寡婦感激..”
說到這裡,卻看到周進走進來,韓有財立刻閉嘴不說,有點緊張的看着周進,坐在牀上的于吉則是滿臉驚愕的看着周進,不過這表情很快就變成了惋惜和理解,輕輕搖搖頭。
倒是那胖子黃南邦上下打量了幾眼周進,臉上露出得意陰險的笑容,湊在韓有財耳邊低聲說了幾句。
韓有財聽了幾句,臉上的緊張表情消失,反倒露出得意的笑容,挑釁的看着周進,那黃南邦一說完,韓有財就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指着周進說道:“你小子不是有能耐嗎?不是能打嗎?怎麼跟個喪家之犬一樣的回來了,你個廢物,以後老子就..”這次話又沒有說完,周進突然出現在韓有財的面前,擡手一耳光抽了過去,韓有財擡起胳膊就要擋,可週進的動作迅捷無比,他那裡抵擋得住,聽到一聲脆響,一巴掌重重打在臉上。
周進不想殺人,可也不想這種人蹬鼻子上臉的噁心,這耳光用了巧勁,韓有財整個人騰空而起,身子在半空中不受控制的打轉,直接摔倒了門外,重重落在地上,半天爬不起來。
一邊的胖子黃南邦立刻呆在那裡,他以爲周進倒黴心裡高興,卻忘了對方比他強太多,周進沒有多說話,只是說道:“滾出去,不要在這裡煩人。”
話音淡淡,黃胖子聽說之後身子一顫,急忙跑出去攙扶那韓有財。
一個人突然騰雲駕霧的飛出來,好多回營的預備隊員都被驚動,已經聚攏了不少人過來看熱鬧。
韓有財被黃南邦扶起來之後,摔得行動都很不利索,這麼多人過來圍觀,韓有財覺得自己丟臉的很,在大庭廣衆之下,雙方又拉開了距離,韓有財以爲考驗失敗的周進不敢再動手,他指着門內大罵說道:“你個慫貨囂張什麼,你在萬獸坑打都不敢打,灰溜溜逃回來的膽小鬼,你馬上就要被開除了,你小子馬上就是個笑話。”
外面圍過來的人這才知道這韓有財是被周進打出來的,周進不敢接受考驗,從萬獸坑跑回來的猜測消息已經傳遍了整個預備隊大營,在大家心裡,這樣的失敗角色應該夾着尾巴做人,誰也沒有想到他居然這麼囂張跋扈,剛猛到這個地步!,
韓有財的破口大罵傳入屋中,屋中其餘的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周進,想要從周進的表情中看出羞愧憤怒的神色,卻沒想到周進神色淡然,沒有任何在意的摸樣。
周進只把韓有財和黃南邦看成小丑,這兩個人靠着猜測就以爲自己失敗,而且還不顧自己的強大實力,貿然挑釁,這樣的傻瓜小丑,教訓一次也就是了,沒必要再費精神。
“於兄弟,今天去萬獸坑聽到一件事,說北海龍女二十天後要派出代表去比武,而且這場比武上上下下都很看重,這到底是什麼比武,要和誰打?”周進開口問道。
屋中的于吉是鱗甲鯊衛安插的眼線,這個人是北域藍港的土著,肯定消息靈通,對掌故之類的也明白很多,正好詢問下那比武的細節,在萬獸坑那時候當然要乾脆利索的答應,不過面對戰鬥,一定要知己知彼,這樣纔能有勝算把握。
于吉一愣,沒想到周進還有心思問這個,從周進回來于吉就在觀察他,看到這個黑石城來的年輕人神色淡然,還以爲故作鎮定,可聽到這個問題之後,又感覺這鎮定不是裝出來的,于吉沉吟了下,決定還是開口回答。
“那比武是藍港錦標,現在藍港的十名長老地位平等,並沒有高下先後的分別,而一開始的時候,十長老有座次高低的區別,首席長老權力最大,爲了決定誰排在首席,就開了這個比武,奪得第一錦標的那個長老就是首席長老,自從十長老地位平等之後,這個比武就失去意義了,但這比武一直保留下來,每年北域藍港的十長老都會參加,只是長老們不再參加,或者派出家中子弟,或者選出代表來。”于吉知道的很詳細。
這屋中先回來的幾個也都是北域藍港本地人,有人補充說道:“這比賽打完後排定名次,第一名的就被稱爲首席,雖然沒有權力卻是難得的榮譽,長老們對這個都很看重,而且這些年默認要二十五歲以下的年輕人蔘加,有的長老家裡沒有適齡的年輕人,就選派別家的出色子弟,年輕武者如果能參加這個比賽,那是莫大的榮耀!”
周進提出的問題,其他幾個人卻聊出了興趣,還沒等周進說話,又有人插嘴說道:“尹三姑今年選定的是夏侯家的大兒子夏侯霸,本以爲吳君侯的侄兒肯定奪魁,這次懸嘍!”
“那夏侯霸就是個怪物,不是有人說笑話,把夏侯霸放在萬獸坑裡,萬獸坑那裡肯定安安靜靜,野獸畜生都會被他嚇壞了!”
屋中哈哈大笑,周進聽得很仔細,夏侯霸這個名字他從沒聽過,但能被北海龍女尹蓮華選中,這人肯定極爲出色,周進更注意的是那個吳君侯。
“逍遙散仙”吳君侯是北域聞名的強者,也是北域藍港的十長老之一,吳君侯的成長是個傳奇,雖然不能和雲天縱的人生比較,但也極有特色。
吳君侯小時候,他的家族已經敗落,甚至連家傳武學都已經不完整了,而且吳君侯父母雙亡,在家族裡受盡歧視,不僅得不到完整的訓練,連家產都被人奪去大半。
不甘於如此的吳君侯將剩下的家產交給哥哥,自己渡海去南域求學,沒想到在海的那一邊得到高人傳授,武道突飛猛進,學成回到北域藍港後中興家業,三天內掃平了北域藍港東邊的十六夥盜賊,獨自一人擊殺了這些盜賊背後的邪派強者。
名聲大震之後,吳君侯又輕鬆打敗了族人,成爲吳家的族長,因爲他曾經去南域學武,在那裡有深厚的關係,所以壟斷了幾項大宗貨物的貿易,沒多久就暴富起來。
實力強勁,又有財富支撐,吳君侯用了五年的時間,就成爲了十長老會中的一員,正式成爲北域藍港的統治者。
而且吳君侯訓練教導得法,吳家的子弟都迅速變強,吳家的實力迅速膨脹,很快吳君侯就成爲了北域藍港十長老會中最強的那個人,真正意義上的第一長老。
更讓周進對他重視的是雲天縱的評價,當時兩人來到北域藍港,雲天縱將這裡的強者都看了一遍,“這個人沒什麼破綻”,能得到雲天縱這樣的評價,這個人肯定不凡。
屋中議論的高興,周進在那裡苦苦思索,外面的韓有財卻越罵越沒有力氣,儘管大家以爲周進是從萬獸坑不戰而逃,可也有不少人知道周進剛來的那一天就教訓了韓有財,這等打不過就罵的膽小鬼實在讓人瞧不起。
圍觀的人開始還在議論周進,到後來就開始議論韓有財,基本上全是恥笑和鄙夷,韓有財越來越火大,等聽到屋中哈哈大笑的聲音傳出來,他終於忍不住了。
韓有財還以爲這笑聲是恥笑自己,他想進去教訓發笑的人,卻不敢再出現在周進面前,在他身邊的黃胖子連忙低聲說道:“老大,咱們去告他,讓人把他攆出去!”
聽到黃南邦的這個說法,韓有財眼睛一亮,指着屋子大罵說道:“姓周的,別以爲自己可以繼續猖狂,老子這就告狀去,到時候把你攆出這大營,讓你灰溜溜的滾回老家去!”
說完之後扭頭就走,邊上看熱鬧的一干人都覺得無趣,有人不屑的說道:“這不就是小孩子打不過回去叫家長嗎?”
一幫人鬨堂大笑,這些預備隊員裡,有不少韓有財都惹不起,他也不敢回頭,只是加快腳步離開。
這等小丑的叫囂,周進根本沒在意,他專心聽着屋中幾個人的議論,從裡面總結出有意義的消息。
尹蓮華的大兒子很強,可年紀已經過了三十,二兒子專心經商,小女兒實力偏弱,所以選了夏侯霸,夏侯家雖然算不得北域藍港的第一等豪門,但武者實力一直很強大。
北域藍港有好事的閒人評出最強的十個年輕人,夏侯霸就是其中之一,還有傳聞說,北海龍女想借着這次比武爲女兒挑選夫婿,夏侯霸就是他最中意的人選。
周進聽到這個消息之後忍不住心裡苦笑,那夏侯霸知道被自己替換了,一定會很恨自己,揚名得美的機會都沒了,誰都會心有怨氣。
而那吳君侯的侄兒吳天豪更加不凡,他是吳家唯一得到吳君侯真傳的子弟,這吳天豪還有個綽號叫“逍遙小散仙”,大家都以爲他是吳君侯的繼承人,甚至還有人覺得吳天豪是北域藍港年輕武者中最強的!
不管被自己取代的,還是將要面對的,都是強者,周進心中很慎重,他知道這裡和黑石城,和五城聯盟不同,這裡比那裡高出不止一個檔次,這裡的強者也不能等閒視之。
“這兩個人都沒加入鱗甲鯊衛嗎?”周進又問出了問題,夏侯霸和吳天豪年紀都不大,但聽起來似乎都不在鱗甲鯊衛中,要不然也不會自由比武。
“你太天真了,這鱗甲鯊衛是給外面的,和本地沒辦法的人加入的,他們那種豪門子弟,怎麼會來這裡!”有人不屑的反駁說道,
也有人馬上插話:“也不能這麼講,有的人野心大,也想着進來一步步向上走,當了統領可就是十長..”
話還沒說完,大家都停住了,因爲一個人走入了屋子,這人身上穿着藍色的軟甲,正是鯊士劉正雲!
在劉正雲身後跟着滿臉囂張的韓有財和黃南邦,這兩個人都幸災樂禍的看着周進,他們覺得周進已經完了。
預備隊員什麼都不是,連鱗甲鯊衛中最普通的鱗衆都可以命令他們,在劉正雲這樣的高階成員面前,預備隊員各個都緊張起來,坐在牀上的連忙從牀上站起。
劉正雲滿臉怒色的看着周進,表情嚴肅非常,但周進卻敏銳的注意到,鯊士劉正雲的眼神中有一絲得意。
韓有財和黃南邦先把消息報告給了當值的鱗衆隊副,這位隊副不敢自己自己做主,所以向上報告,正好被鯊士劉正雲聽到。
劉正雲並不是無意間得知,從萬獸坑回來之後,他就對預備隊營地的消息無比關注,劉正雲沒想到周進那麼強,自己做了那麼多佈置都被周進破去,他也有些不知所措。
聽到韓有財他們報上來的消息之後,劉正雲先是一愣,隨即大喜過望,周進沒有拿到足夠的分數就回來,也就是沒完成考驗,這樣的話,自己就可以把周進開除出去。一個不從屬於任何組織的外來人,就是隨時可以捏死的螞蟻,不用擔驚受怕。
打定主意的劉正雲直接朝着二十四號屋趕過來,一進屋就看到周進和幾個預備隊員在那裡談天說地,看起來悠閒得很,一看到周進那輕鬆的表情,劉正雲心中冷笑,心想看你還能得意到什麼時候。
鯊士劉正雲心裡冷笑,表面上卻嚴肅的問道:“周進,你考驗完成了嗎?”
周進坐在那裡搖搖頭,開口說道:“我不會繼續去打了!”
外面圍觀的人都已經湊到了門邊,膽大的直接趴在窗子上,大家都在看着裡面,等着那位倒黴的周進被開除。
等周進說出這句話來,滿場震驚,安靜一片,大家都覺得自己猜對了,不過大家看着周進各個驚訝,心想當逃兵這樣的事情你周進居然說得這麼大方,難道不覺得丟臉嗎?
而且細心的人更看出來,鯊士劉正雲進來之後就站在那裡怒斥,而周進端坐在牀上一動不動,看起來好像鯊士劉正雲的地位遠低於周進。
周進回答出那句話之後,連劉正雲自己都呆住了,他以爲周進會低聲下氣的求饒,卻沒想到對方如此理直氣壯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