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對於沒什麼根底的文天年,鄭家和張家更願意和周家打交道,同爲五城聯盟的世家,彼此有很多聯繫,總不會完全被壓制。
想法是這個想法,鄭家和張家也知道現在周陽有不次於文天年的強大,更不要說他身邊孟家老祖孟旭和邱家家主邱正剛,甚至還有那幾個黑石城的年輕人也都很強,此刻周陽手下的力量已經完全超過了文天年,所以鄭家和張家態度很謙恭客氣。
黑石城主周陽倒沒有盛氣凌人,他態度很客氣,周陽這樣的做派,倒是讓玉土城兩大世家安心不少。
鄭家和張家的人再和周陽談話的同時,也在觀察着周陽身後的周進,從前大家都知道黑石城周家少主周進是個廢物,而弟子明昭少年天才,這段時間,突然一切都被扭轉,周進做下了種種不可思議的功績,而明昭銷聲匿跡。
對於周進所作的一切,黑石城中衆人尚且不信,玉土城的人更加懷疑,可在孟家老祖的慶典上,周進擊傷了強橫的烏金彪,這可是實實在在的武力,看到孟家老祖孟旭之後,又從側面證明,周進治好孟家老祖孟旭舊病的消息可能是真的。
這幾樣,讓鄭家和張家的人對周進格外重視,更不必說,張義強曾經給孟家老祖看過病,當時他覺得這傷病沒有任何辦法治好,眼前的事實讓他心中更加的震撼。
深夜突襲,凌晨結束戰鬥,生死搏殺的時間很短就過去,可誅殺了強大的盟主文天年,盟主在玉土城的勢力被連根拔起,每個人都興奮異常,大家感覺不到絲毫的睡意,都非常清醒。
天已經亮了,玉土城內的世家開始給黑石城的隊伍準備早飯,鄭家家主鄭敬鋼還撐得住,而張家的張義強已經疲憊不堪,連孟欣欣都開始打哈欠,大家的疲憊都開始翻上來。
正在這時候,一名周家的族人武者匆匆跑進了大廳,跑進來壓低聲音稟報說道:“家主,褐壤城城主張盛到了,他在志強長老陪伴下過來,身邊只帶了四名護衛。”
聽到這個,大家猛地警醒過來,衆人紛紛看向坐在首席的周陽。
“父親,讓那張胖子直接進來,看到一切都已經成爲定局,那張盛不會反抗,會直接臣服!”周進在周陽耳邊建議說道。
這一幕被在場的很多人收入眼中,城主周陽聽完後沒怎麼考慮,直接點點頭,開口說道:“讓張盛直接進來。”
大家都一愣,鄭家家主鄭敬鋼連忙勸說道:“周城主,還是做些佈置的好,免得進來後,有什麼不必要的爭鬥。”
“不必,本座有把握!”周陽淡然說道,他這句話一出口,鄭家家主立刻不敢多說。
周陽之所以有把握,是因爲他對自己的兒子有信心,周進既然這麼說,那就肯定不會出錯。
沒過多久,褐壤城主張盛已經被帶來了這邊,張盛被人稱爲張胖子,此刻他滿臉都是油汗,在陽光下閃閃發亮,一進玉土城張盛就發現了不對,可想要回頭已經不可能了。
進入盟主府邸之後,褐壤城主張盛看到了戰鬥的痕跡,看到了破損的庭院,看到了陌生的武者護衛,更聞到了還沒有消散的血腥氣,他知道事情不好,可昨夜見到盟主令牌之後,他沒什麼懷疑就帶人趕來玉土城,身邊這幾名護衛根本不是什麼強橫武者,沒有任何保護的作用。
到了眼下這個局面,想要反抗都不可能,只得乖乖的跟着去那議事大廳。
看到端坐在正中首位的黑石城主周陽,看到分列兩旁的黑石城高層和玉土城高層,張盛什麼都明白了,想到昨天從黑石城回返,盟主文天年還惡狠狠的說道要對付黑石城周家,卻沒想到一夜之間,一切都變了。
他知道玉土城被黑石城控制,看這個局面,盟主文天年以及他手下的力量肯定完全覆滅了,大局已定,自己做什麼都無法翻盤。
看着坐在當中的黑石城主周陽,褐壤城主好像看見了一座巨山,但在這巨山邊上,總有一人讓他無法忽略,儘管那個年輕人低着頭,看起來很低調的樣子,那個人就是周家少主周進,昨天盟主文天年還說周家周進不能小看,張盛還覺得大驚小怪,今天看過去,果然不假!
張胖子渾身顫抖的走進大廳,還沒等他說話,卻聽到周進朗聲說道:“文天年勾結黑血黃沙馬賊,想要出賣五城,這陰謀被黑石城發現,現在文天年和黨羽烏金彪等人都在頑抗中斃命,張城主,你身爲文天年的親信,他的陰謀你有沒有參與?”
周進說出“黑血黃沙”四個字的時候,褐壤城主張盛已經癱倒在地上,聽到最後的問題,張盛急忙翻身爬起,在那裡連連磕頭,帶着哭腔說道:“小的絕對沒有參與,文盟主,不,文天年這狗賊的作爲,小的一無所知,文天年罪有應得,周盟主替天行道,大快人心啊!”
大廳中衆人都露出了厭惡神色,張盛雖然身爲賬房,可武功並不弱,文天年對他也不薄,給了他一個富庶的大城做城主,但這人沒有絲毫反抗報仇的血性,直接洗清自己的責任,大罵文天年,真是無恥之極。
周進臉上露出了笑容,繼續說道:“張盛,現在給你個將功折罪的機會,你現在就把黑石城主的令牌轉交,寫一封親筆書信,說你不能繼續擔任城主,城主之位由周家長老周志強暫時代理,並安排玉土城和黑石城的武者隊伍去接管城防,你能做到嗎?”
褐壤城主張盛一愣,擡起頭看去,卻正好對上週家家主周陽的目光,只感覺到如山的氣勢壓迫過來,眼角餘光掃到兩側那些孟家邱家的人,各個虎視眈眈,這張盛心膽俱裂,知道自己如果不寫,恐怕就會被粉身碎骨,想到這裡,急忙喊道:“小的願意寫,小的願意交出令牌!”
城主周陽點點頭,對下面的人用了個眼色,立刻有人拿着紙筆到那張盛跟前,褐壤城主張盛乖乖的交出城主令牌信物,然後開始寫信。
有了令牌和信物,就可以調動城內的力量,派出黑石城和玉土城的武者隊伍接管,一來可以牢牢控制褐壤城,二來可以讓玉土城本地的力量薄弱,方便黑石城的人控制。
看到張盛乖乖聽從安排去寫,城主周陽回頭看了眼自己的兒子,一切都讓周進料中算準,本來周陽已經做好了硬碰硬攻打褐壤城的準備,卻沒想到按照周進的計策,簡簡單單派出信使,就能夠拿下了。
到底這個兒子還有多少驚喜等待別人去發掘,周陽心中感慨不已。
而在大廳中的其他人想得更多,周進在大廳中對那張盛所說的話語,大家細細思索之後都能想明白,大家各個心中驚歎,周家周進如此雄才大略,計劃周密到了這樣的地步。
黑石城隊伍奪取玉土城,殺死盟主之後,玉土城的鄭家和張家姿態雖然低,卻沒有徹底臣服,他們知道,如果周陽想要當盟主,想要維持穩定的話,就必須要依靠他們,他們憑藉這個可以換來想要的利益,不僅僅玉土城的人這麼想,黑石城的邱家人也有這樣的念頭,甚至孟家老祖孟旭也在盤算孟家能獲得怎樣的利益。
但他們看到周進對那褐壤城主張盛所說的話,再想想昨夜周進一系列的舉動安排,什麼心思都打消了,因爲他們知道,周進算無遺策,大家的心思計謀肯定會被對方想到,還是老老實實的聽命令就好,大家心裡都有這麼一個想法,五城聯盟的盟主肯定是周陽了。
周進做出這樣的安排,當然不是突發奇想,那褐壤城主張盛是文天年的賬房出身,儘管也是武者,可身爲賬房先生,計算已經成了本能,這樣的人看清形勢之後,絕對不會去冒險拼命,只會乖乖聽話。
張盛交出信物,按照吩咐寫了信,就被帶了下去,他這麼聽話,手上又沒有沾血,性命肯定能夠保住,而且不會受什麼苦。
黑石城和玉土城的武者集合起來,由周家的長老帶領,趕往褐壤城接收城池,此刻大家都鬆了一口氣,現在這個局面下,黑石、玉土、赤巖、褐壤四城都已經納入了控制中,五城聯盟的大局已經穩定,接下來就是細節了。
放鬆下來,疲憊涌上,除了幾位強者之外,其他人都開始輪換休息,這一夜的激戰殺戮只在盟主府邸中進行,對玉土城的其他地方沒什麼大破壞,玉土城內的百姓在開始的驚懼過後恢復了正常的生活。
不過城門還不能打開,玉土城靠近商道,城內有不少外來的行商,局勢沒有確定明朗之前,還不能讓他們離開,免得消息不受控制的擴散。
衆人吃過早飯後,又過了一段時間,黑石城的第二批援兵來到了玉土城,這一次周陽將留守的力量也全部調動過來,整個黑石城只留下孟家的孟大生留守,由孟家家主孟宗元帶隊過來。
日過正午的時候,派往黃沙城的信使回來了,去往黃沙城的人是黑石城孟家和玉土城張家的兩位長老,儘管是假傳命令,但去的時候,兩位長老並不擔心,因爲黃沙城名爲五城之一,卻連其他四城中的大世家都比不上,去那裡的話根本不會有什麼危險。
可回來覆命的時候,這兩位長老的臉上卻都有驚懼的神色,黃沙城主也沒有跟着他們回來。
“城主,我們還沒進黃沙城的時候,發現黃沙城頭飄揚着黑血黃沙旗,城外有黑血黃沙的馬賊巡邏,黃沙城不知道是被佔領了還是投降,屬下不敢貿然進入,急忙回來覆命!”
這話說出之後,連穩重的周陽都神色一變,其他人更是震動,黃沙城的設立,就是爲了防範黑血黃沙騎,所以那裡才從一個小哨所發展成了一座城,可現在,那裡卻被黑血黃沙馬賊佔領了,五城聯盟的核心地帶直接暴露在黑血黃沙馬賊的威脅之下,讓這些五城聯盟的世家怎麼不驚動。
周進在那裡沉吟一會,開口說道:“看來昨天逃走的黃沙第六鬼,在逃回無量沙海之後,直接佔領了那黃沙城。”
夜裡的激鬥,黑血黃沙騎的黃沙第六鬼孤身騎馬遁走,他人借馬力,速度極快,肯定會先行翻山進入沙漠,而且這黃沙第六鬼看到黑石城的力量攻入盟主府邸,知道文天年的局面已經崩壞,不管雙方曾有過什麼樣的約定協議都不會實現,趁亂奪取黃沙城纔是最有利的選擇。
“黑血黃沙,那夥馬賊?”玉土城兩大世家的幾個人都發出驚呼,昨夜的戰況並沒有跟他們說明全部細節,聽到這個名字都嚇了一跳。
等知道了昨夜黑石城隊伍的遭遇之後,玉土城鄭家和張家都勃然大怒,連聲罵道:“這混賬真的勾結馬賊,死有餘辜!”
平靜下來,大家依舊心慌,儘管這個場合應該由地位最高的周陽安定人心,但黑石城主周陽轉頭看了看周進,開口說道:“小進,我看你胸有成竹,你來給大家說說!”
周陽已經完全信任周進,他甚至不介意這樣會損害他的威信,議事大廳中衆人都驚訝的看過來,心想周家到底誰在主持,怎麼周家少主看起來更像家主的樣子。
周進同樣很驚訝,隨後心中涌上感激,在這樣的場合,在這樣的大事上對自己這麼信任,即便是父子關係極爲難得,從前只有雲天縱給過自己這樣的信任。
“是,父親!”周進恭敬的答應了一聲,向前走了步,對議事大廳上的衆人點頭致意,然後朗聲解釋說道:“五城聯盟本來只有四城,黑石、玉土、赤巖、褐壤都在山脈東邊,互相支援聯繫,渾然一體,黃沙城是後來爲了警備無盡沙海的馬賊設立,在山脈西邊,遊離於其他四城之外。”
議事大廳的衆人彼此交換眼神,鄭家三公子鄭斗羅揚聲說道:“周兄,遊離在外,那也是五城的一份子,馬賊佔了黃沙城,咱們其他四城難道就能安然無恙?”
雖然在說道理,可話語中的挑釁之意,誰都能聽得明白,大家的眼光重新轉向周進,周進笑着點頭說道:“在幾年內,肯定能夠安然無恙。”
誰也沒有想到周進居然這樣肯定的回答,那鄭斗羅的臉色頓時變得難看,還以爲對方針鋒相對的回擊,周進沒和他鬥氣的心思,只是笑着解釋說道:“黑血黃沙馬賊爲什麼一直沒有攻打五城聯盟,難道是因爲黃沙城毗鄰無盡沙海,給他們造成威脅了嗎?不是,是因爲馬賊有清醒的判斷,他們知道攻打五城聯盟,他們會勝利,但會爲這勝利付出慘重的代價!”
議事大廳漸漸安靜,大家聽着周進極有條理的分析,心中都在驚歎,怪不得黑石城主周陽這樣的英雄豪傑都讓周進來說,果然不凡!
“黃沙城的實力僅僅是山脈東邊四城任一一城的零頭,黃沙城在山脈西邊,其餘四城支援很困難,可在山脈東邊的四城,彼此連接支援,互爲一體,馬賊如果想來進攻,翻閱山脈要耗費力氣,然後所面對的就是四城一體的防禦,這樣的實力對比,有無黃沙城有什麼區別,從前雙方能夠保持平衡,現在雙方也能夠繼續保持平衡!”周進朗聲說道。
周進說完之後,議事大廳中衆人的神色都有些放鬆,看到大家這樣的反應,鄭斗羅知道自己的挑釁無效,可他還不服氣,繼續說道:“從前的確平衡相持,但說一千道一萬,那些馬賊現在還是佔了黃沙城,以往可從沒有這樣的事情!”
鄭家家主鄭敬鋼回頭瞪了眼自己的兒子,誰都能看得出黑石城城主周陽接下來就是四城之上的盟主了,那周進也會成爲五城聯盟的少主,這樣的人物你還屢次挑釁,是嫌命長了嗎?
昨晚黑石城隊伍不可思議的突襲,還有一系列的狠辣手段已經讓玉土城幾方勢力敬畏異常。
那邊鄭斗羅被自家父親一瞪,立刻不敢多說,那邊周進卻笑着繼續解釋,並不是他要回擊這鄭家小子的挑釁,而是將局勢說明清楚,讓四城衆人安心,讓自己父親將來的盟主位置更加穩定。
“文天年勾結馬賊,昨夜正在商議陰謀,那黃沙第六鬼從玉土城逃走,一定以爲咱們五城之間內訌混亂,他們有機可乘,趁勢佔據黃沙城,可現在咱們四城局面已經穩定,馬賊們還能做什麼?”周進笑着反問。
沒有等其他人回答,周進繼續說道:“而且黑血黃沙馬賊之所以不來進攻,並不僅僅因爲我們四城互爲一體,還因爲‘北域藍港’。”
聽到這個名字,議事大廳衆人都是一震,愈發仔細的傾聽。
“黑石、玉土、褐壤、赤巖四城處在商道附近,一來可以充當商道上的中轉之處,二來護衛這商道,因爲有我們,北域藍港在這個方向上的商貿才能暢通無阻,如果黑血黃沙馬賊殺來,阻斷商道,肯定對北域藍港的生意造成損害,北域藍港肯定不會坐視,正因爲有這樣的關聯,黑血黃沙纔不敢亂來!”
議事大廳中衆人都是點頭,周進分析合理,這麼說下來,大家都覺得眼下的局勢很安全。
一直提問的鄭斗羅在那裡張嘴合上,到最後還是低下了頭,但張家的那位“老少主”張義強遲疑了下,開口說道:“周進小兄弟,剛纔你說的的確有道理,可你說的都是猜測,北域藍港憑什麼來支援我們?”
這張義強六十多歲,也沒有爭強好勝鬥氣的心思,但他思維縝密,的確仔細考慮分析了周進的話語,他所問的也有道理,衆人的目光都看向周進,議事大廳中真正有疑慮不放心的其實也就是玉土城和赤巖城的人,而黑石城的諸位則根本不在意,對於他們來說,周進說沒問題,那就一定沒問題,這段時間以來,黑石城衆人已經形成了一個印象,周進不可能錯。
“張少主問得好,在下正要說這個,我們五城聯盟要和北域藍港結盟,這樣他們纔會幫助支援我們!”周進笑着回答。
議事大廳一靜,隨即譁然,五城聯盟自成一體,向來獨立,周進這個提議分明讓大家喪失自立自主,說是結盟,可北域藍港那樣的巨大勢力,五城聯盟過去結盟,只能成爲對方的附庸。
這話說出,連黑石城主周陽和黑石城衆人臉色都變了,周進卻沒有理會衆人的反應,鄭重的說道:“諸位擔心什麼?擔心北域藍港藉機吞併我們?黑血黃沙馬賊和我們隔着一道山脈,而北域藍港和我們之間沒有任何阻隔,如果他要吞併,早就把我們吞掉了,爲何一直沒有動手,是因爲這個勢力只想做生意發財,並不想擴張地盤,諸位再想一想,咱們五城聯盟能有今天的興旺依靠的是什麼,還不是在北域藍港的商道邊上,藉着來往的客商和中轉貿易興旺!”
議事大廳衆人的神色從錯愕都轉到思索,就連門前的武者護衛都在仔細傾聽,周進所說的他們從前都沒有想過,可又無比正確!
“沒錯,馬賊來了要燒殺搶掠,要坐地收錢,可北域藍港只想做生意,咱們沒和他們結盟的時候,各種好處就不少,如果結盟了,咱們肯定會更加興旺發達,只是北域藍港憑什麼和咱們真心實意結盟,憑什麼相信咱們是真心實意?”一個玉土城的小家族家主說道。
周進向前走出一步,站在周陽座位的前面,肅然說道:“如果我參加北域藍港的“鱗甲鯊衛”,如果咱們五城聯盟各城各家的年輕人去參加“鱗甲鯊衛”,他們自然就會相信我們的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