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很安靜,風吹樹葉沙沙作響,大家都屏住呼吸注視着林天和嚴東陽接下來的要做的事情,光頭壯漢和他那幫手下氣勢也沒有剛纔的那股子囂張。
太陽光線透過繁茂的樹葉直射在地上,星點斑駁,也不知道是不是熱的緣故,汗從光頭壯漢光溜溜的腦袋上冒了出來,形成汗珠,汗珠越集越大從光光的腦袋上流了下來,順着臉頰一直流到後背。
莫名的恐慌讓他顯得焦躁不安,剛纔說了許多話的緣故,感覺喉嚨有些幹,嚥了口唾沫,又開腔道:“我說你們到底在幹什麼?磨磨蹭蹭的人死了到底誰負責?”
“剛纔已經說過了,我負全部責任。”林天一口將全部的責任承擔下來,眼神灼灼的直視着光頭壯漢,這一刻,光頭壯漢說不出的恐慌又進一步放大,訕訕的笑了笑也沒再說話。
林天見他不再聒噪,扭過頭對嚴東陽點頭道:“好了,東陽哥,我們可以開始了!”
嚴東陽心領神會,嘴角揚起笑容,躍躍欲試的搓手道:“我早就等的不耐煩了。”
從隨身攜帶的藥箱裡取出家傳銀針,用酒精棉消過毒,將爾察的長褲捲了起來,用家傳絕學對他的腿上的穴位進行施針。
林天也不廢話,也開始行動起來,將爾察的上衣脫去,赤|裸着上身,用消過毒的銀針開始施起針來。
華夏中醫中精華鍼灸,之所以能得夠傳承了上千年,必定有魅力的過人之處,在場菲律賓當地人並沒有見過鍼灸,頭一次見倍感新鮮,他們弄不明白鍼灸刺激穴位的功效,只是覺得用銀針也能替人治病,實在很神奇。
約多尼和他帶來的醫生,也大多不明白怎麼一回事,不過,這一次,他們選擇安靜在一旁觀看,乖乖的做一回學生。
嚴養賢和於開洪幾位老專家,他們可都燕京圈裡數得着的中醫前輩,一見林天和嚴東陽出手,一下子就明白了過來,顧秀全疑惑的望了嚴養賢,訝然道:“這樣也行?”
林天用得九龍遊針,針法快且疾,手法迅速,在爾察身上各大穴位上游走,反觀嚴東陽卻是另一番情象,他用得家傳絕技太極六合針法。
這套針法是祖輩通過長期研習太極而演化而來,講究是慢,準,穩。
兩人一快一慢,讓嚴養賢也直呼看不明白,對顧秀全這般一問,他苦笑着搖了搖頭道:“雖說,嚴東陽是我兒子,有時候,我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更何況是林天?”
三位老者行醫都有幾十年,平時接觸再多的疑難雜症,也沒像今天一樣摸不到頭腦。
他們都明白爾察面色發青牙根緊咬,四腳發硬完全是中毒已深,氣若游絲,就算是中藥聖手於開洪也不敢打保票,可以配出藥來爲爾察解毒。
眼前這兩位年輕中醫冉冉升起的明星級人物,卻指望着用鍼灸替爾察解毒,這不由得讓嚴養賢他們替這兩個膽大包天的傢伙捏一把汗。
內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
一幫觀衆都瞪大着眼睛望着林天與嚴東陽兩人,林天動作極快,嚴東陽又極快,兩人一快一慢,顯得鮮明的對比。
他們眼裡,嚴東陽的動作緩慢而笨拙,甚至拿針的手都有些顫顫巍巍,讓他們都忍不住擔心,嚴東陽會失手扎錯穴位。
林天的動作,迅速且瀟灑,別的且不說,光是從觀賞性的角度來看,他的動作完全就是讓人讚歎,這那裡是鍼灸分明就是在表演。
“太好了!”馬如龍身體剛一恢復,就與胡德毅其他一道跑過來幫忙,沒想到,目睹林天的鍼灸技法,不由得發出了感嘆,忍不住鼓起掌叫起好來。
胡德毅兩眼都看直了,他自問自己也好歹也是個中醫醫生,從小爲了學中醫也沒少吃苦受罪,可眼下林天的技法,實在讓他望塵莫及。
相對來說,嚴東陽就黯淡不少,看得讓人着急,胡德毅並不明白這是爲什麼,出於職業的敏感性,他覺得嚴東陽的水平並不會差。
大約過十分鐘的樣子,林天的頭上開始徐徐地冒出青煙,身上的如同水洗一般將衣服浸得透溼,手裡的銀針越舞越快,外人根本就看不清,只覺得一道道的銀色的光芒在眼前閃爍。
嚴東陽的身體如同處於三九寒冬之中,非但沒有流汗,臉上開始慢慢凝結成了銀霜,眉毛上,頭髮上都變成了銀白色。
身上的衣服也凝結成冰,大家看得目瞪口呆。
“他這是……”顧秀全訝然的望着兩人,幾乎不敢相信,扭過頭看了看於開洪,見他也是一臉不敢相信的神色,再瞧了瞧嚴養賢。
他很嚴肅的點了點頭,給予了一個肯定的答覆。
“一陰一陽之謂道,繼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太極生兩儀,兩儀即是了……”
外人聽得一頭霧水的話,顧秀全和於開洪自然是聽得明白,他們漸漸斂去訝然之色,恢復正常道:“沒想到,林天的醫術已經達到如此鬼神的地步。”
嚴養賢嘆了一口氣,搖頭道:“你們錯了,他這是在賭。”
“什麼?!”顧秀全和於開洪齊聲驚訝道。
“千百年來,道家最講究陰陽調和,可是,世間萬物真正能夠陰陽調和,實在少之又少,尤其將陰陽調和之術用在一個垂死的病人身上,萬一,要是病人受不住,就有可能會整個身體爆開來……”
顧秀全神色凝重,嚴養賢說的這些,他當然也懂,感嘆道:“那他們爲什麼還要賭,難道不知道,他們輸不起嗎?”
於開洪也跟着點頭道:“顧老說沒錯,東陽和林天都是後起之秀中最能撐臺的人物,他們要是聲敗名裂,中醫可是真要亡了!”
“亡不了,亡不了……”嚴養賢摸了摸下巴上的山羊鬍連說兩聲,對於顧,於二老的質疑,很鎮定的說:“中醫日漸衰落不假,但更多是我們中醫中人很少有人敢於擔當,各自固守着一塊,結果,到最後還是害了自己,現在,這兩個小子讓我看到他們的擔當,說實話,我很感動,平時我很苛責東陽,很少會說他半個好字,但是,今天,他與林天在一起做得事情,讓我不得不感動,爲他們叫好,鼓掌!”
顧秀全和於開洪對視一眼,他們沒想到嚴養賢會有此一說,細想之下,也不免覺得很有道理。
三老在一旁說着話,林天那裡也出現了變化。
躺在單架上一動也不動的爾察,突然發出呻吟聲,從喉嚨裡很細微,但也讓人看到了希望。
這一聲呻吟在別人聽來,似乎沒覺得有任何觸動,但對於林天和嚴東陽聽來,如同黑夜裡的一絲光亮,兩人的動作顯得愈發的一張一弛。
嚴東陽和林天一樣,學習中醫時多少學過點武術,平時清晨也會打些通臂拳之類的強健體魄,要不是這樣,早被那冰封的寒氣給凍死。
饒是咬着牙硬撐,他也明白這樣下去撐不了多久。
心雖說沒底,可他極其相信林天,畢竟,他瞧得出來林天比他耗得力氣還要大,如果再繼續下去,就算林天不被身灸熱給燒傷,也會因爲脫力而虛脫。
“東陽哥!”
嚴東陽思想正開小差之時,林天輕聲喚了一聲,他的聲音透着疲憊,嚴東陽聽得出來,他已然是強弩之末。
“什麼事?”嚴東陽收斂心思道。
林天用手指着爾察臍下三寸的位置道:“我們一起施針,將餘毒消出體外!”
“你確定?”嚴東陽儘管百分之百相信林天,但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也皆是林天所指的位置對於一個人來說實在太重要了,基本相當於練武之人的罩門,換句話也是一個人的丹田。
一但丹田有失,那麼,爾察很有可能就此一命嗚呼。
“相信我!”林天的話很短,嚴東陽知道他這是在節省體力。
也不再多問下去,嚴東陽拿起銀針對着爾察臍下三寸剛要紮下去,就聽林天制止道:“且慢!”
“怎麼了又?”嚴東陽收住手,擡頭起不解的問道。
“丹田處隱隱有着暗紅色,也就是毒素比我們預想的要強很多,從筋脈裡流到丹田,我們要貿然施針,很有可能會有大麻煩……”林天出神望着爾察丹田處那一抹暗紅,神情略顯凝重的解釋道。
嚴東陽明白他的意思,爾察所中的毒又豈是一般人就可以治好的毒,也正是如此,時間對於他們來說尤顯得格外的難得,多耽誤一秒更增加一分的危險。
好不容易見到爾察有了反應,要是萬一耽擱出了問題,那可就麻煩了。
“我說……”嚴東陽佈滿了焦急的神色,見林天難得出現猶豫不決的樣子也不便催促。
嚴養賢上前邁了一步,上前插話道:“用以“龜尋穴”手法,治療屬水部位疾病,以水養病,這樣才能活……”
家有一老,如有一寶,嚴養賢適時的上前指點,林,嚴二人都猶如醍醐灌頂,暈沉沉的大腦立刻呈現清明狀態,林天剛纔還顯凝重的神情立刻又恢復了以往的自信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