觸目是一雙銀白的雙瞳,晶瑩剔透的銀白之中,卻有一點硃紅,極爲神氣。
拳頭大小的腦袋正探出蛋殼,好奇的打量四周的環境,身體則是肉乎乎的粉嫩肉色,小巧的鼻頭下,粉粉的舌頭正伸了出來,不斷的舔舐着身上的黑色絲筋和粘液,似乎想將這些統統給掃到一邊去。
“真是個愛乾淨的小傢伙。”吳哲笑着搖了搖頭,走到小東西的身邊,輕輕的將其抱出蛋殼,用紫色的藥液塗抹小東西的全身,清洗身上的雜物。
小東西對吳哲熟絡至極,歪着個小腦袋,一雙銀白如玉的獸瞳盯着吳哲,小嘴巴依依呀呀的叫個不停,彷彿有千言萬語要對其訴說。
洗完了澡,吳哲從懷中取出準備好的一方絲巾,將小傢伙的身體擦拭乾淨,放在了乾淨的竹桌之上。
忙完這一切,吳哲又將圓球之中的蛋殼取了出來,將其中的黑色絲筋挖出,把蛋殼沖洗乾淨。
照銀髮老者所說,聖獸之蛋的外殼和黑色絲筋都是罕有的寶貝,黑色絲筋能夠入藥,參以其他幾味藥材能夠做成極爲管用的外傷藥膏,妖獸們在戰鬥中負傷,即便斷筋裂骨,只要抹上藥膏就能完好如初。
而蛋殼則營養豐富,搗碎之後研磨成細末,在摻以一些壯骨培陽的藥材,能夠讓小寶寶茁壯的成長。
洗完蛋殼和黑色纏絲筋,吳哲扭頭一看,頓時哭笑不得。
竹桌上的小東西正咬着筆墨硯臺嚼的津津有味,也不知道它哪裡來的力氣,剛剛冒出頭的小牙齒居然鋒利無比,幾下咬合石硯竹筆就給它磨碎吞下了肚子。
此刻正仰着肉呼呼的小頭看向吳哲,一隻前爪虛空划着,向是跟吳哲撒嬌還要吃東西。
吳哲趕緊將小祖宗抱了起來,要是再讓它咬下去,怕不是竹桌都難以倖免,小傢伙個頭雖小,脾氣和力氣卻是不小,使勁的扭動着身子不肯乖乖的窩在吳哲懷裡。
不好好在它還算有良心,沒有動嘴咬吳哲,要不然以吳哲的細皮嫩肉,怕不是立刻就能給咬的鮮血淋漓。
恰好此時銀髮老者走了進來,看到自己的筆墨紙硯通通只剩下一堆殘骸,神色爲之一愣,再看看吳哲一副歉然的表情和他懷中不安分的小傢伙,心中頓時瞭然。
“抱歉抱歉,老夫來遲了一步,想不到摩雲獸之蛋居然提前了半個時點降生,喏,先讓小傢伙把這些東西給吃了。”他性格乖張,也不以東西被毀爲意,反而哈哈一笑,似乎甚爲滿意。
其實這也是因爲小傢伙乃十品妖獸之後的緣故,換作他人,只怕老妖怪早就拍案而起,將對方大卸八塊了。
接過老者手中的一些乳白的汁水和軟果,汁水散發着一股微帶腥氣的味道,想來是獸奶無疑,而軟果則透着股誘人的清香。吳哲明白這些必然是老者替小傢伙精心準備的食物。
還未曾將食物和小傢伙放到竹桌之上,小傢伙就拼命的扭動起來,伸出肉呼呼的小爪子想要搶奪食物,小腦袋更是使勁的往前探,想要咬上幾口。
銀髮老者又是一陣微笑,眼中充滿着濃濃的慈愛光芒,這樣的光芒是吳哲幾日來未曾見過的,在他的印象中,老者的眼神是凌厲的,性格是張揚的,就連笑聲和舉止都是放蕩不羈的,從來不會露出一絲兒女情長的意味。
而現在,這一切卻因爲一個剛出生的妖獸而改變。
“小傢伙開頭幾個月的營養相當重要,你要將它當做你自己的兒子對待,千萬莫要因爲它是妖獸而起了輕慢之心,只有從幼時便貼心相處的靈獸,長大後才能和主人心有靈犀,作戰之時才能發揮出更加強大的威力。”老者柔聲說道,伸出手掌想要撫摸竹桌上正在進食的小傢伙,誰料後者一揚肉呼呼的小腦袋,作齜牙咧嘴的惡形樣。
吳哲上去輕敲了下它的小腦袋,小聲喝斥道:“不許胡鬧!”聲音卻是柔和無比,哪裡有半分責罵的味道。
銀髮老者卻是笑着擺了擺手,面對新生的妖獸,他的那古怪的脾氣也不知到哪裡去了,改作一副慈善爺爺的態度。
兩人又聊了片刻,話題大多圍繞如何餵養小傢伙,需要注意一些事項之類,等小東西吃完了食物,挺着圓溜溜的肚子緩緩爬上吳哲的懷抱中時,二人這才帶着蛋殼和黑絲筋離開了木屋。
當下銀髮老者將蛋殼和黑絲筋帶到左側的房間裡研磨,讓吳哲帶着小東西去竹林外曬曬太陽。
山野間的陽光很好,明媚清亮,山風不時的拂過,給人一股“清風旭日好睡眠”的衝動。
吳哲坐在竹椅上,看着窩在懷中的小傢伙懶洋洋的睡姿,心中就盪漾着一股暖暖的憐愛之意,從衣袋裡取出之前擦拭的絲巾,蓋在小傢伙因爲吃的太多而渾圓的肚皮上,防止它吹了山風着涼。
許或是看見小傢伙睡的太過香甜,吳哲竟然不知不覺中也睡意上涌,迷迷糊糊間進入了夢鄉。
“吱吱”“嘎嘎”
一陣輕微的聲響吵醒了熟睡之中的吳哲,睜眼一看,懷中的小傢伙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爬到草地上,正和白色的紫電血玉貂玩的正歡。
兩個小傢伙也不知道從哪裡搞來的一大堆野果,一邊用爪子互相撥弄,一邊嚼的歡暢。
“呵呵,想不到兩個小東西居然能和睦相處,這樣也好,有紫電血玉貂帶着它,倒也不愁它平素沒有玩伴和保姆。”
銀髮老者不知何時從木屋中走了出來,手中端着一個木盤,上面盛放着一些酒菜。
吳哲趕緊起身接過了木盤,這時才發現日頭已經臨近中午,想不到一覺睡的酣暢,不知不覺已過了四五個鐘頭。
一老一少當下就着酒菜吃了起來,一邊看着兩隻小獸打鬧,一邊喝酒聊天,倒也是不錯的享受。
飯過五味之後,老者又繼續潛身進了木屋,替小東西研製起食物藥膏來,而吳哲則繼續充當着保姆,看着兩個頑皮的小傢伙打鬧。
不得不說,聖獸之子實在是一個品性頑劣,脾氣暴躁的小傢伙,每次都要多吃多佔,一旦紫電血玉貂稍碰到它身邊的食物,便會做出齜牙咧嘴的惡狠狠模樣,似乎要生吞了對方一般。
相比之下,紫電血玉貂就像個品性純良的好孩子,每次都讓聖獸之子多吃多佔,也不以它亂髮脾氣爲忤,任憑對方將身前的野果堆的老高,自己總是給搶了之後又去山野之中採摘,可回來之後小傢伙又要搶佔,幾次下來之後,就連吳哲也看不下去,狠狠的敲打了小東西幾個爆慄。
時間流逝的很快,上一刻還是朗朗乾坤,下一刻便是滿天繁星,當銀髮老者將一旦白色的粉末和一瓶黑乎乎的膏藥遞到吳哲手上之後,向來臉皮極厚的少年心下也感動不已。
老者只是輕輕拍了拍對方的肩膀,笑了笑而已。
當夜一老一少不免又是一番徹夜長談,盡是些關於妖獸贍養的知識和竅門,得當世第一養獸高人指點,吳哲這一夜於妖獸一門上的收穫直抵得上他人幾年的鑽研。
不過銀髮老者也提了些小小的要求,那便是取些紫電血玉貂和摩雲獸之子的血液樣本,以便他日後研究之用。
吳哲自是欣然應允,只是兩個小傢伙倒不怎麼配合,兩人折騰了半夜才費力取了幾滴血液。
一夜過後,吳哲便帶着紫電血玉貂和聖獸之子告別老者,往萬獸山的走獸峰行去。
一路上兩個小傢伙一個窩在吳哲懷中,一個盤在吳哲的肩頭上,隔着老遠還打鬧個不停。
吳哲幾次管教無用之後,直嘆孩子難帶,也只有任憑它們胡鬧,而腳下的步伐更是加快往走獸峰行去。
源於崔妙妙的緣故,萬獸山的弟子大多認識吳哲,知道他是靈幻島的弟子,紛紛對其點頭招呼,吳哲則一一笑着迴應。
行了片刻的功夫,吳哲登臨走獸峰山腰附近,遠遠的就看見一堆人圍在一起,裡面還傳出幾聲妖獸的咆哮,間或還夾雜着幾聲喝斥的聲音。
吳哲心中好奇,便走了過去,撥開人羣一看,頓時眉頭一皺。
原來移剛兄妹正和兩個青年站在一處,向着對面的三個青年喝斥,其中移剛還坐在地上,手臂間隱現血跡,滿臉的怒火,身旁的梅兒則是一臉委屈焦急的神色。
“把胭脂獸寶寶還我!”梅兒急着說道,淚水直在眼眶裡打轉。
“還你?做夢吧,不是我們萬獸山中人還妄想染指我派中的靈獸,今日不將你們趕出萬獸山便是客氣了,”三個青年中一個滿臉橫肉,懷中拎了一隻紅色小豹子的傢伙對着梅兒冷嘲熱諷,有轉過身來對梅兒身旁的兩個青年大聲呵斥,“還有你們兩個師門的廢物憑什麼在這裡替外人說話,還不給老子滾?”
不待兩個青年回話,梅兒搶着回道:“你這個壞人,搶了我的胭脂獸寶寶,還打傷我哥哥,現在又喝罵別人,你要不要臉,我等下找妙妙姐姐教訓你。”
梅兒畢竟是個大姑娘,恐嚇別人的話也是不痛不癢,毫無份量。
那胖子當下哈哈一笑,“小丫頭,我就是不要臉,你能把我怎麼樣?”
胖子的神情囂張,口氣狂妄,奈何周邊的人似乎都對這三人有些畏懼,一個個只是小聲議論,無人出頭喝阻,就連梅兒身邊的兩個青年也只是滿臉的怒色,其中一身形微胖的傢伙不斷的拉扯身邊個頭稍高的年輕人,示意他不要衝動。
胖子一見於此,更是得意忘形,仰天大笑起來。
“你不要臉,那我就替了撕了這張臉。”
就在此時,人羣中忽然響起一陣清越有力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