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篷外的空地裡,三個身穿大紅長袍的人正站風雪之中,神色陰冷,最爲奇特的是,漫天的風雪到了三人的頭頂,就像是遇到了不可抵抗的阻力般,悄然往兩側滑落。
地上正跪着一大羣人,前頭一個大漢躺在雪地上,面色如同金紙,身邊的妻子孩童早哭成了淚人。
“哼,賤民,不知死活。”左側一個臉型奇長的紅衣人冷然一曬,正眼也不瞧腳下大漢的死活,任憑其妻女孩童哭到嗓子沙啞。
陳風笑勃然大怒,當先跳了出去,一拳砸向三個紅衣人,他勢大力沉,又是全力發動,帶起一股強烈的風旋,刮的跪倒在地的衆人眼睛都無法睜開。
“砰”
一陣金鐵交鳴之聲大作,眨眼間,右側身形高大的紅衣人擡臂擋住了陳風笑勢大力沉的一擊,不過身子也吃力向後退了兩步。
“來者何人,好大的狗膽,居然敢對羅天上使無禮。”左側的馬臉紅衣人厲聲喝道。
陳風笑又怎會給他嚇住,當下用他那沉如悶雷招牌式的大嗓門吼道:“什麼狗屁羅天上使,老子是靈幻島黃猿王陳風笑。”
黃猿王是陳風笑一路上絞盡腦汁纔想出來的封號,自認爲拉風無比。
那馬臉紅衣人神色就是一呆,他壓根沒聽過什麼黃猿王的名號,但靈幻島的威名他還是早有耳聞的,想不到在這極西之地,居然能碰到靈幻島的人,他一時遲疑,也不知該如何回答。
此時人羣中又閃出一道人影,其狀若電,三個紅衣人同時神色一緊,暗自運動準備動手,不料那道人影像是道風般掠過三人的身側,徑直的飄向躺在地上的大漢。
“他受了點內傷,並不礙事,我已經給疏通了經脈,回去調養幾周就沒事了。”吳哲單膝跪地,左手掌撫着男子的背心說道,卻發現身旁的淚眼朦朧的婦人聽不明白的自己的話語,他輕拍了下額頭,暗道一聲糊塗。
他對着小艾雅招了招手,小丫頭立時蹦蹦跳跳的趕了過來,當起了熱心的翻譯。
小艾雅玲瓏聰慧,幾句話便將事情的前因後果解釋了個清楚。
原來羅天門的人來收賦稅,部落的人沒錢上繳,於是紅衣人便說將所有的馬羊牲口帶走,地上的大漢就不服,頂了幾句,於是便給打成重傷。
吳哲理清了頭緒,心中有了計較,專心給身前的大漢調理身體的氣息。
羅天門的人用的手法有些歹毒,將魔力灌注進人的體內,不斷的折磨五臟六腑,直至耗盡身體最後一絲精力氣血而亡,其心可誅,所幸遇到了吳哲等人,對於高明的斬魔者來說,這點傷勢打理起來異常的簡單。
忙好了地上的傷者,吳哲這才起身,拍了拍衣襬間的風雪,淡然問道:“不知三位如何稱呼?”
馬臉紅衣人掃了吳哲一眼,似是不大瞧的起外表溫雅如玉的黑髮少年,下巴一揚,傲慢的說道:“我等乃是羅天門白虎壇三使,你又是何人?”
吳哲搖了搖手,“慢來慢來,我不知諸位什麼所謂的白虎壇,可就想請教一下,羅天門是否屬於當今的斬魔門派?”
那馬臉紅衣人一臉傲色,仿似帝王將侯一般,“那是自然,我羅天門乃是西疆數一數二的大派,即便放眼天下,也是罕有其匹。”
“放屁”,一邊的陳風笑翻了個白眼,插嘴說道。
馬臉紅衣人頓時就像給踩住尾巴的貓狗一般,暴跳如雷,厲聲喝道:“你罵誰放屁,有種你再說一遍。”
陳風笑立刻以快若吐珠,鏗鏘有力的語調還擊,“放屁放屁放屁放屁,老子就說你這個馬臉放屁,你待怎地。”
他語速奇快,中氣又足,一連說了四個放屁,急的馬臉紅衣人臉孔憋的紫紅,就差沒有吐血。
“不過是賦稅不足,用的着將人打成重傷麼,爾等既是羅天門的人,又屬當今斬魔門派,慕容隊長,齊師兄,那便是了,眼前三人犯了斬魔者第一戒律,對無故凡人動用靈力,該杖刑五十,以儆效尤。”吳哲聲音漸漸轉厲,聲勢凌厲的狠,頓時讓馬臉紅衣人怒不可竭。
“小畜生找死”
馬臉紅衣人大喝一聲,手捏印決,兩道冰刀憑空出現,直刺身前五米開外的黑髮少年。
吳哲卻忽的轉過身去,背對着紅衣人,笑意盈盈的和身側的小艾雅交談。
紅衣人頓時大喜,這兩道冰刀雖說是淺薄之技,但射的方位盡是要害,而且鋒銳無比,一旦命中,必死無疑,眼前少年不知死活的背過身去,想活命都難。
“叔叔,你身後,你快看你身後,讓開啊。”小艾雅着急的指着吳哲身後的兩記冰刀,拼命的把他往旁邊拉。
“沒事,別怕。”吳哲卻象個沒事人一般,任憑小艾雅如何的拉扯,就是巍然不動。
眼見飛刀已然近到吳哲的脖頸之間,小艾雅尖叫一聲,小手捂上了雙眼。
可過了半響,當她睜開雙眼一看,吳哲還是好端端的站在身前,臉上的笑容仍自明朗動人,尤其是身體的周圍,隱隱有一圈乳白色的光芒將其罩住。
而兩把鋒銳的冰刀正跌落在地,悄然的融化。
“不可能!”馬臉紅衣人尖叫一聲,手指又捏成奇怪的印記,口中喃喃低語,一股黑色的霧氣立刻瀰漫而出,五把深黑色的冰刀從霧氣中電閃而出,直刺吳哲。
這次的黑色冰刀遠比之前的更爲鋒銳碩大,通體有霧氣繚繞,來速奇快。
吳哲朗聲一笑,“哥哥沒時間陪你玩。”長臂一揮,那五把深黑色的冰刀立時就像有了靈性一般,在空中轉了個彎,齊刷刷的往來時的路線回射,速度有過之而無不及。
看着眼前盡在咫尺的黑色冰刀,馬臉紅衣人來不及反映,當場一張長臉煞白如雪。
就在冰刀即將臨身的剎那,一個低沉的聲音喝道:“臨!”
一面黑色的長鏡悄無聲息的出現在馬臉紅衣人的臉前,激射而來的深黑色冰刀傳入鏡子之中,隱秘不見。
吳哲立時將雙眼眯了起來。
居中一個始終被大帽覆蓋臉龐的紅衣人忽的擡起頭來,露出一雙精光四射的眼睛。
“壇主,小的無能,居然失手了,下次一定小心。”馬臉紅衣人惶恐的說道。
居中的紅衣人擺了擺手,“你不是他的對手。”聲音沙啞低沉,聽起來卻極爲有力。
馬臉紅衣人躬身作了一禮,退到一側,不再說話。
居中的紅衣人眼光掃過衆人,低沉着嗓音:“今日之事,我希望諸位不要插手,這樣我還可以不追究,否則明年的今日便是爾等的祭祀之日。”
他容色如鐵,聲音更是猶如沙礫磨石般刺耳難聽,口氣大的驚人。
“狗屁,一幫邪魔歪道,當老子是嚇大的。”陳風笑第一個怒喝出聲。
此時就算涵養一直甚好的齊白霜也忍耐不住,重重的“哼”了一聲,“我等乃是斬魔司紅龍小隊之人,乃是奉了紅宮之命來徹查羅天門,你們還不束手就擒。”
紅衣人沉默了片刻,方吐出了兩個字,“魔化”。
身側的兩個手下立時低頭附和,手捏法訣,從頭臉的五官之中涌出濃郁的黑氣,逐漸將全身覆蓋,與此同時,清朗白淨的天空忽然狂風大作,烏雲滾滾。
“不好,是魔靈附身,快讓這些人離開這裡。”吳哲猛的扭頭對身邊的小艾雅急切的囑咐。
小艾雅甚爲乖巧,立刻走到大長老身旁翻譯,後者惶然變色,指揮起部落的人帶着牲口匆匆的往大營外奔去。
只是剛撤出一小半,紅衣人的附身魔靈便已成型,發出一連竄古怪的笑聲。
“桀桀桀桀桀”
猶如寒夜老鴉鳴叫的聲音響了起來,刺的人耳膜生疼。
濃郁的黑霧盡皆散去,露出了兩個猙獰驚悚的面容,肋下生出粗大的肉翼,頭頂兩側有硬角突起,嘴臉扭曲變形,一雙眼珠子通體赤紅,後背肩頭更是長滿了黑色的突起骨刺,就連身後都冒出一隻鋼鞭似的尾巴。
衆人倒吸一口涼氣,無人識得眼前是何等的怪物。
“不好,這些傢伙和魔靈合體,力量增長的駭人,大家一定小心。”齊白霜臉色凝重,眼前的怪物超出了他的認知範圍。
他話音剛落,右側的一隻怪物就忽的消失不見,下一刻出現在帳篷大門左右,張口一噴,一團血腥的紅色霧氣噴薄而出,籠罩住近十人的身體,片刻過後,怪物復又收肚吸鼻,將紅色的霧氣通通吸回鼻孔之中。
而地面上原先站着的十人卻通通消失不見,一絲痕跡也不復存在。
“吸魂碎魄”
齊白霜臉色有些蒼白,嘴角間泛起一絲無力的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