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句話,看似隱晦,卻一點也不難理解。
此次機會,千載難逢。
皇帝皇后出宮參加英王的大婚,只帶了一千龍翔衛,平時皇帝當然不會這麼輕率出動,所以這個機會,的確是難得。
總歸是無退路,不如一搏。
太子日漸失去皇帝的心,總歸是要被廢,與其做個廢太子,任人擺佈,不如一搏。這也符合人們心中理所當然的猜測。
所以,雖然竇樰椽好似什麼也沒有說,卻已經等於在指證太子的確是帶人謀反逼宮,準備一搏。
歐陽銳奇心花怒放,不禁看了竇樰椽一眼,他覺得這個女人十分聰明,說話的技巧也十分高明,這番話,已經勝過任何鐵證了。畢竟,她是太子的枕邊人。
聽了樰椽的話,朝中大臣們更加驚疑不定了,若真是這樣,太子的死有餘辜,帝后薨逝,這是國之大悲,有些忠臣已經忍不住老淚縱橫了。
其實當歐陽宇凌公佈這個消息的時候,他們心中也知道這種消息不可能作假,只是,他們昨天今天,都沒有聽到任何消息,這說明消息被封鎖了,齊王爲什麼要封鎖消息,直到今天早朝時候才公佈出來,這中間的內情,不難猜測。
只因爲疑點重重,所以皇帝皇后薨逝這件事本身的震撼,反倒被削弱了。
竇浩權當先愴然悲聲道:“帝后歸天,國之大悲!”說着,撲通跪下。
被震撼了半天的朝臣們纔好像突然如夢驚醒,都跪了下去。
禮部尚書膝行到中間,道:“齊王殿下,皇上已經龍馭歸天,國不可一日無君,殿下力克叛黨,避免京城大亂,有功於國家,有恩於社稷,請齊王殿下以國事爲重,身登大寶,即刻登基,爲先皇皇后殯葬!”
禮部尚書的話讓很多人都升起同樣的心思,哪怕不是齊王黨,也覺得現在最堪身登大寶的,似乎就只有齊王了。一來他平亂有功,二來論能力,他不弱,論排序,他是二皇子。
之前皇帝數次在朝堂上壓制太子,便有抑太子而揚齊王的心思,現在齊王繼位,似乎也是順理成章。
歐陽銳奇眉頭一挑,禮部尚書一早就是他的人,這番話說得恰到好處,他剛想說話,突然一個聲音慢悠悠地道:“朱志成,你果然人如其名,是頭豬嗎?皇上登基,這是何等大事,豈能將就?”
這聲音的來源十分奇怪,明明就響在大殿裡,可是,衆臣左看右看,卻不知道出自何人。
敢把禮部尚書直接罵成豬的,也沒有幾個人有這樣的膽子。
衆人正在尋找聲音來源,就聽頭頂一個聲音懶洋洋地道:“找什麼?本王在這裡睡覺!”
衆人齊齊擡頭,只見殿頂樑柱斗栱上,橫臥着一個身影,以極舒服的姿勢雙手交胸平躺,一臉鄙夷地居高臨下看着衆人。
歐陽銳奇眼瞳一縮,他已經一再吩咐,若是歐陽宇凌得到消息趕來,一定不能讓他進入宮門,所以宮門處更是重兵把守,之前還有消息稱,英王府的馬車停在宮門前,見宮門不讓進,既不強闖,也不走,還耗上了。
可現在歐陽宇凌竟然出現在這裡,這是怎麼回事?
禮部尚書被罵,他此時也只能豁出去了,道:“英王殿下,事急從權,帝后的後事急待辦理,無一樣不需要新皇馬上出面,如何還能等得?”
歐陽宇凌慢吞吞地道:“你這麼一說,好像是挺急的,不過,事情沒弄清楚之前,可不能隨便就這麼辦了。這世間的是非黑白最是難分,一家之言是不能聽的。本王只信證據,不信別人的信口雌黃!”
歐陽銳奇冷冷地道:“五皇弟,若非因爲你大婚非要父皇母后輕裝簡從,父皇母后豈能被害?你竟然毫無愧疚之心?”
歐陽宇凌一翻身,輕輕飄飄地落到大殿上,神色間卻是不經意的,淡淡道:“若非本王大婚,心機叵測的亂賊又豈能如願?” щшш .тт kān .C O
歐陽銳奇接口道:“他是如願了,可惜失道者天不佑,終究還是敗於本王之手。”他眼神一厲,突然道:“五皇弟,你偏生趕在昨日大婚,而太子也正好昨日發難,本王是不是可以猜測,這是你和太子商量好了的?”
歐陽宇凌瞟他一眼,道:“本王若是和太子商量好了,你覺得你還能站在這裡?”
這話說得極爲自負,換了別人這麼說,不過惹來一陣嗤笑而已,可歐陽宇凌這麼說,所有人都覺得這是理所當然。
如果他和太子是同謀,以他的心機手段,太子怎麼可能被歐陽銳奇誅殺?這是不可能發生的事,他不會發生這樣的失誤。
除非歐陽宇凌是自己想當皇帝,所以藉機除去太子。
可是,在場的任何人,沒有一個人這麼想,哪怕歐陽銳奇本身,也沒有朝這方面想過。
歐陽銳奇道:“你現在來到這裡,想幹什麼?”
歐陽宇凌輕嗤一聲,道:“父皇臨朝時,本王想來便來,想走便走,怎地今日父皇不臨朝了,本王反受你拘束了麼?”
歐陽盛津在一邊接口道:“五皇弟是否太敏感了,你昨夜大婚,此時不在府上陪着新婚王妃,卻出現在朝堂之上,二皇兄纔會有此一問!”
歐陽宇凌道:“本王聽說,太子造反,弒君弒母,齊王英勇過人,神兵天降,扶大廈於將傾,功德無量,自然要來瞻仰瞻仰!”
“五皇兄,這消息你從何而知?”
歐陽宇凌掃了歐陽華林一眼,道:“就興太子府裡有人去向齊王告密,難道齊王府裡就不會出現一個深明大義的下人來向本王告密麼?”
此時,除了齊王一黨,那些中立及和太子一派的朝臣們一頭霧水。
他們戰戰兢兢,不知道用什麼表情來應對此時的情形。
甚至,他們不知道該不該開口。
帝后薨逝,這齊王,秦王,英王,六皇子,可都是皇子,可爲什麼身爲皇子好像一點也不在意皇帝皇后已經死了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