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個被寵壞的熊孩子,剛過河就來拆橋,顧汐語要是連個小毛孩子也整治不了,那她兩輩子算白活了。
她一臉委屈,可憐兮兮地對孫芳玥道:“姨娘,你剛纔還說了不會要回去的,現在你就要回去麼?你想要要回去你說啊,反正這個家裡裡外外都是靠着姨娘的,不要說要我的鐲子和簪子了,就算要把春霖閣全搬走,汐語也是很願意的!”
可是,她的一雙眼睛卻是看着程館主的,還那麼委屈地看着。
程館主輕咳一聲,心想我什麼也沒聽到,我什麼也沒看到。
可是這麼大個大活人,剛纔又見證了一切,除非他真的透明。
孫芳玥幾乎要被氣死了,嶽兒真是太不懂事了,想要回來,等外人走了再說啊,現在豈不等於狠狠打她的臉?這半傻子話說得好聽,什麼裡裡外外都是靠着她,把春霖閣搬走都願意?這是要隱晦地暗示她在府裡一手遮天,想要什麼就要什麼麼?
孫芳玥臉寒如冰,瞪着顧嶽,怒道:“嶽兒住嘴,什麼醜八怪,那是你大姐。還有,這簪子和鐲子,是我送給你大姐的。”
“娘,她剛纔踢我,就這麼算了?”顧嶽氣急敗壞,仗着孫芳玥的寵愛,他在家裡無法無天,被踢三腳這事,他記着呢!
“胡說,你大姐那是在幫你治病!”
“治病就要踢人嗎?我腿還疼呢,屁股也疼,肩膀也疼。我看,說不定就是她害的我。娘,我就這麼白讓她踢了?”
可不就白踢了,哦,不是白踢,一踢差不多付了一千兩呢,顧汐語心裡冷笑着。
“你住嘴。”孫芳玥看着站在一邊努力把自己當透明的程子越,尷尬地道:“小兒不懂事,程館主見笑了!”
程子越淡淡一笑,道:“夫人言重了!這是夫人的家事,在下不便多言。”
顧汐語無辜又不捨,可憐又無奈地把鐲子和簪子拿下來,捧到孫芳玥面前:“姨娘,我還是還給你吧,要不然,弟弟還得找我要呢!”
孫芳玥臉上發熱,程館主在這裡,她要是把這些拿回去了,豈不是真落了個言而無信,欺負嫡女的名頭?這死丫頭這是在打她臉呢,她露出一個親切的笑臉,道:“汐語,別聽你弟弟的,這個姨娘既然給你了,就是你的。怎麼會拿回去呢?你收好了。你弟弟不懂事,不過,汐語一直是個懂事的孩子啊!”
顧汐語聽了,甜甜地一笑,道:“姨娘叫我收好,那我就收好了。我要做個懂事的孩子!”
孫芳玥聽得心裡憋屈得不行,這半傻子分明是得了便宜還賣乖。可她還得笑着,一臉慈愛地看着她,一副慈母的樣子。
程子越聽得眼角直抽搐,懂事的孩子?京城有名的刁蠻任性無理攪三分跋扈無比惡名遠揚的侯府嫡小姐,和懂事兩個字,有一毛錢關係?
但是現在的程子越,心裡正有老大一個疑團,他覺得他應該把這個疑團儘早弄清楚,侯府的這些事,他一個外人,竟然偶爾還做了個不尷不尬的見證,實在是讓人哭笑不得。
他拱手道:“夫人留步,在下告辭了。”
顧汐語也喜滋滋地道:“姨娘,汐語也回去了。”
孫芳玥心裡又是肉疼又是恨得咬牙,還得客氣地把程館主送出門,心裡還是擔心着先前疼成那樣的孫嶽,讓顧宏代爲送客,自己迴轉來看着寶貝兒子。
程子越走了出來,心裡還是覺得疑惑,不由又看了顧汐語一眼。顧汐語衝着程子越露出一個燦爛的笑臉,可惜,一臉的脂粉簌簌往下掉,那笑臉實在有點……不敢直視。
程子越禮貌地笑笑,剛有的一些猜測自己也覺得匪夷所思,一邊思索,一邊回去了。一直把自己當透明的藥僮在走出顧侯之後,終於喃喃地道:“館主,我跟着您這麼久,第一次見這麼奇怪的治病方式!”
程子越沉吟了一下,道:“怪是不怪,能治病就好。”
“館主,他們說那是神仙懲罰人,你信嗎?”
程子越心不在焉地道:“神仙?這世上哪來的神仙?”
回館之後,程子越立刻換了一身氣質儒雅的長衫,匆匆出了門,他要去見見自己的師父,今天這出診的事,實在太奇怪了。
氣呼呼從威遠侯府回去的歐陽銳奇心裡不爽得很,只要一想起顧汐語那張不住往下掉粉的臉,他就一陣噁心,要不是因爲顧府裡有顧妙珠,他連看一眼那個方向都不願意。
可是,還有半年,顧汐語就要及笄了,這意味着,他極有可能就要和她完婚了。這麼個女人,哪怕她的父親是威遠侯,是手握兵權的威遠侯,哪怕她的舅家是一股不可多得的助力,歐陽銳奇也難以忍受。
這種情緒讓他坐臥不寧,覺得是一等一迫在眉睫的事,以至於這兩天來竟然都無心理事。
不行,他必須要去找母妃,必須要退婚,同樣的威遠侯的女兒,他覺得娶顧妙珠效果是一樣的。這些年的籌劃,母妃的人脈,父皇的疼愛,難道連個婚也退不了?
如果多年謀劃,自己韜光養晦這麼久,運籌幃幄這些年,最後竟然要娶自己噁心的女子,那他的努力還有什麼意義?即使他得到那個位置,又有什麼樂趣?
所以,他回府後幾乎沒作停留,立刻進宮去了。
左貴妃的芙蓉苑裡,風物如畫,殿左側是一個大大的荷花湖,這個荷花湖可不是禮部尚書王國剛那個荷花池可比,一眼望去,碧荷搖曳,蓮花亭亭玉立,涼風習習,視覺美好,身心俱爽。
左貴妃在湖心涼亭坐着,貼身宮女潤月已經遠遠退到小亭路口,整個亭子方園半里便只有左貴妃和齊王。
沒有外人,歐陽銳奇開門見山:“母妃,孩兒要退了顧汐語的婚事!”
左思嫺看了站在她面前的兒子一眼,道:“退婚?這件事是你父皇金口,皇后玉成,京城盡皆知曉,如果你退婚,便是把鎮守南疆的威遠侯遠遠推開,你想過後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