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曉穿過朱戶,夾雜着半縷緋紅洋溢在大地。街區上早有行人,從零零稀稀變成了龍馬車水。幾乎所有的人都從夢舟下船,踏上一天的勞作。
瑾炎早已經從冥煉中醒來,谷幽蘭卻還在馨香地睡着。嘴裡時不時地笑着,好似還沉浸在自己的美夢中,遲遲不願醒來。他並沒有着急叫醒她,僅是坐在牀榻上溫柔地盯着她看。
過了息許,谷幽蘭才稀疏朦朧睜開了雙眼。她看見瑾炎正溫柔地盯着她看,同時報以溫情的眼神,不過很快就嬌羞地轉過臉。
“你……你別離我那麼近了!”谷幽蘭終究是未經人事的少女,本能的矜持終是骨子裡東西。
“ 啊……哦!”瑾炎這才意識到:“她也是一女孩子呀!身爲一個男子卻讓一個女子來承擔主動的代價。還說什麼要守護與拯救……卻始終把包袱丟給身邊那些愛自己和自己愛的人。”
谷幽蘭轉過緋紅的臉看到怔怔發愣的瑾炎,以爲自己說了什麼話戳傷了他。眼前的這個少年堅毅卻又敏感。給人的感覺是那麼強韌,但又是隱藏着無比的脆弱。這讓她由衷的敬佩,可卻也真心的心疼。她知道如果那天不是她在長情河舟上道出彼此心中的情意,眼前這個少年此生都不會對她道愛言情。
咚咚……“仙官,您的早膳準備好了!”一個小青年的聲音突然闖入,打破了這兩個人的各懷所思。
“進來吧!把早膳放在食廳裡就行了。”瑾炎說。
“ 好的,那祝仙官用膳佳愉!”店小二把早膳放在食廳的食桌上就掩門離開了。
“ 好了起牀了,小懶貓。明明都是一個修神練氣士了還這麼貪睡!”瑾炎對此亦是疑惑不解。
修神練氣士通過這修煉神魂獲得精神上的活力,通過練氣獲得身體上的機能。這兩者可以讓修練之士無需睡覺入眠。不過谷幽蘭可是應該已經成爲高階天靈者了,可她還是堅持着最基本的睡覺入眠。對於修煉她也僅僅是盡力而爲而已,並沒有刻意地去勉強自己。相比瑾炎自己那種無日無夜的時時刻刻,她的修煉雖是緩慢許多,可是卻是一直平穩提升着。就算遇到突破的瓶頸,她也能遊刃有餘的突破。
瑾炎的修煉遇到了瓶頸,可是谷幽蘭卻已經突破到了天靈境界大圓滿了,眼看就要突破到神劫境界了。神劫境界不是那麼好突破,在沒有充足的準備,谷幽蘭是不會輕易地去嘗試這種失敗。她寧願修煉的速度慢一些,也不想在突破過程中食飽受挫,徒增心魔。
谷幽蘭還是有些放不開,明明在長情河舟已與瑾言相擁而眠。但那都是鼓起了所有的勇氣的水到渠成。如今勇氣已散,渠架崩潰。不過很快她就調整好心態,撤下矜持羞澀。變得有些莫名的大膽起來。她不經意間乍泄的春光,有些零亂的柔發,沒有整理的衣裝,朦朧的眼神好似雛春的誘惑。
瑾言也是突然心猛間燥跳,這傢伙是故意的吧!無意間的誘惑纔是真正殺器,明目張膽的挑情是貶道。
“這是要我坐懷不亂,看來是不行了!”謹言終究還是一個男孩而已,即使是熱血方剛的少年,終究和谷幽蘭一般,都是未經人事的孩子。對於禁果,他們始終懷着一種莫名的膽怯。當理性還存在的時候,兩人是不會踏入這誘惑禁區。所以瑾言只能在這次交鋒中落荒而逃。
“那個……那個,你快點整洗衣容,我先到食廳了。”說完臉紅氣壞地拉開門簾,一股羞意地落坐在食桌的餐凳上。
“小樣,還想跟我鬥,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幾兩。”谷幽蘭看着臉紅耳赤離開的瑾言,露出一絲得意的壞笑。其實兩個是半斤對八兩而已。
少頃,谷幽蘭整洗好了衣容與瑾言一同吞嚥着難以“食咽”的早膳。邊吃還邊埋怨和懷念瑾言的燒烤。瑾言對於吃的倒是沒有谷幽蘭那麼挑剔,只是當時在那無邊際的神秘“石海山巒”,百無聊賴的他纔會去找些趣事來消磨時光。誰知消磨着消磨着就練就了一門技藝了,也只應了無心插柳柳成蔭吧。
膳畢,瑾言舒了一口氣,谷幽蘭亦是如此。兩個人整裝了一下,就下樓結退了客房。肥胖達掌櫃笑呵呵出來了,一臉和氣致祥奉承寒暄着。
瑾言踏出肥胖達掌櫃糖衣炮彈重圍,看着已經升起的初陽。經過一夜休憩的怫陽好似比昨天更加清明透徹了許多。谷幽蘭也終於擺脫了肥胖達掌櫃的熱情接待,鬆了一口氣,追上了瑾言。
瑾言朝着妙依紡坐落的方向望去,好似想要穿過川流不息的人羣和這林立櫛比的房樓一覽那雙空靈洞明的雙眸輕聲地道別:“再見,珍重!”
“想去見,就去見呀!此去一別,再見何年了!”谷幽蘭看着一臉躊躇的模樣鐺鐺地說道。
“離多最是,東西流水,終解兩相逢。
淺情終似,行雲無定,猶到夢魂中。
可憐人意,薄於雲水,佳會更難重。
細想從來,斷腸多處,不與今番同。”
言畢,少年堅定地邁出離開的步伐,不再猶豫顫抖!
倚樓之上亦有一縷芳魂倩影佇立凝望着那仙樂都的道口。“自古多情空餘恨,聚散匆匆。不道而別,道鷥萬語千言,訴不盡夜語思。鮮衣少年,怒馬馳奔。天地皚皚華宇,願君能多姿多彩,歸來仍是少年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