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一張虛空巨口,已經緩緩地向司徒俊文張開,虛空巨口中那磅礴的無形殺意也隨之六合封鎖降臨。
司徒俊文本來還在納悶谷幽蘭爲何突然對他有些若漸若離地疏遠錯覺,“難道是谷幽蘭發現了我不是真的瑾言?不會的!……所有地方都沒有出現紕漏,她絕對不會有所懷疑!”他非常篤信自己的手段,然後再次嘗試着伸手去撫摸谷幽蘭的臉,然後溫柔體貼入微問候,“幽蘭,你怎麼了?難道是你討厭我這樣殺人!”
其實這樣的殺戮方式對於此時的司徒俊文來說已經是特別收斂了。不過對於本能上那種嗜血慾望他倒是解放了一些。也就是他已經嘗試性地讓谷幽蘭看見真實的自己,看到這個嗜血殺戮的自己。
“瑾言……”谷幽蘭反握了一下“瑾言”的手,說,“我沒事,只是感覺心神有些不寧而已。一會兒,只需靜心休息就可以了!我們在這裡引起的動靜太大,還是儘快離開這裡吧!”
“那好吧!不過如果有什麼事情,一定要對我說,千萬不要勉強自己!”司徒俊文還是不放心地看着眼前有些反常的谷幽蘭。
司徒俊文感覺和谷幽蘭一起度過的這段時光絕對是他經歷過家破人亡後的最美妙真實的幸福時光。當初那種舉世皆敵仇恨,在這段時光里居然一點一滴地被眼前這個美麗溫柔善良的女子撫慰安平。
不過隨着他一點一滴地暴露出自己的秉性之後,谷幽蘭對於他的親熱感也逐漸地削弱起來。不過當他再次去確認這種感覺到底是錯覺還是確有其事的時候,結果卻告訴他這不過是他的一種錯覺,反而還得到了谷幽蘭更熱情親密的迴應。
在這段時間裡,司徒俊文還有一種莫名其妙的體念——他總感覺自己被一雙惡毒陰狠的地獄之眼窺視着,而且很可能這張無形無息的地獄血口已經把他吞嚥在它的口中。司徒俊文突然再次警覺起來,谷幽蘭也被他這種突然舉動感到奇怪。似乎這些日子,兩人都有一種神經過敏性的感覺。
“時間禁錮……空間封鎖……虛空破碎……”瑾言已然啓動了這段期間領悟到的最強必殺之道。
無形無息的虛空白洞瞬間就把司徒俊文直接吞滅,這是一種精準的虛空吞噬抹殺,一點餘地也不留。
“不好……”司徒俊文的一反應就是直接推開谷幽蘭,只是他還來不及作出這種意圖舉止,他就直接被突然出現的虛空白洞吞滅了。只是在他被吞滅的那剎那,他的周身燃起一道血色天罩。然後憑藉這血色天罩,一絲看不見的血色思維細胞核悄然無息地逃脫了這虛空白洞的吞滅。
“瑾言……!啊……”
谷幽蘭痛惜慘絕地悲嚎啕大哭起來。這一切來得太過突然,“瑾言”就在她的眼前瞬間化爲烏有。沒有一絲血肉橫飛,更沒有一絲神魂碎片……一切都化作了虛無。留下的只是淚雨梨花洶涌的她懷着無盡絕望的無奈哀嚎……這哀嚎聲洞穿了時空,穿越了靈魂,淺淺聞之就能悲絕萬古。
可就在這時,谷幽蘭那雙已經無法再裝入一絲情物的紫色淚眼婆娑印入了非常玄妙無窮的畫面——一道白藍色的時空漩渦裡緩緩走出了一個模糊不清的身影,時空炫光遮住了他的所有。他彷彿就像是從亙古或是未來中緩緩走來的毀滅造物主。
谷幽蘭仍然是目光呆滯地杵在原地,所有的視線和關注都一直停駐在已經魂飛湮滅的“瑾言”曾經所站在的地方。
於此同時,那逃脫的一絲看不見的血色意識細胞核,也在某個地方玄妙無窮無盡地變化再生。
“好強……不過休想傷害我的司徒俊文的女人!”
逃脫的司徒俊文內心驚懼不已,但當他看到傷心欲絕的谷幽蘭面前正打開了一道藍白色時空漩渦,時空漩渦之中緩緩地走出一個無法看清面容的神秘之人的時候,他赫然管不了那麼多。
也就在這個時候,這條蒼荒古巷裡升起一片血色蒼穹漩渦。在這血色漩渦中心,血色細胞核不斷地聚變分裂,而血細胞核中的遺傳基因編碼已然聚組完成。億萬分之須臾變化之無窮之後,一個詭異無比的血色殘影緩緩浮現而出。
“不死不滅的血色再生!”瑾言在意識腦海中閃過一絲錯愕。
幾乎在同一時刻,兩個身影同時出現,兩個聲音同時響起:“幽蘭……!”
“瑾言……”谷幽蘭不可思議地擡起淚雨氾濫成災的紫色玄瞳,可是她卻被眼前這種怪異詭譎的場面弄得驚懼不已,“居然是兩個瑾言……!”
從藍白色時空漩渦隧道走出來的是一個身穿玄色長衫的少年男子,挺拔如峰的身姿,精緻白嫩卻不陰柔的陽剛面容,兩道蒼穹眉宇下一雙迷人、深邃、神秘的璀璨星瞳;另外一個從血色蒼穹漩渦中走出來的是一個身穿血色陽袍的少年男子,挺拔如峰的身姿,一張精緻白皙的陽剛面容,兩道蒼穹眉宇下一雙陰森詭異無比的血色淚眼!這兩人除了身上穿的衣服不同之外,其他地方基本一樣,要說還有一處是不同的話。就唯獨是各自那雙奇異無比的眼瞳了吧。
就在此時此刻,這條蒼荒古巷裡突然陷進了一陣詭異無比的沉靜肅殺之中。三者之間都在錯愕着不已地看着彼此。
瑾言在錯愕這個冒充自己的“書玉賢”居然在他認爲最強的殺招組合中還不死,而且還活得如此完好。
司徒俊文更是錯愕,他完全沒有想到這個突然殺出的實力恐怖的人居然就是他冒充的本尊——瑾言。
“他不是心魔介生,修爲盡毀,怎麼可能來到天機巷道里,而且修爲實力境界還是如此的恐怖!”司徒俊文謹慎地盯着眼前的瑾言。
至於谷幽蘭只是錯愕了一會兒,心中頓時就明悟了所有。因爲她看到了那雙真正的瑾言纔會有的眼睛——那雙迷人、深邃、神秘的璀璨星瞳。這雙眼睛是一雙獨一無二的玄異眼瞳,是無論如何也無法複製的。只是當她明悟了這一切之後,心裡完全沒有一絲喜悅。反而她的心裡瞬間被一種莫名自我死念籠罩吞噬。
毫無疑問,此時此刻的谷幽蘭想死,特別……特別的想死。因爲死亡纔可以讓現在的她可以得到解脫。
“我付出身心的人,卻不是我真的深愛的那個人……”谷幽蘭感覺自己的靈魂在抽泣,心更是比萬箭穿心還痛不欲生。
她恨死了這個欺騙她身心情感的惡魔禽獸,但她更恨她自己。她覺得不僅是她的身體被玷污,更多的是她的靈魂已經被玷污摧毀。
瑾言看着眼前痛苦不堪的谷幽蘭,心裡也是悲痛欲絕。他知道像谷幽蘭這樣貞烈的女子,絕對是無法接受這樣一個比死還要可怕的事實的。
漸漸地的谷幽蘭那雙紫色玄瞳卻是在不斷地流失感情色彩,直至最後這雙眼睛再也看到一絲情感漣漪。無論是真的瑾言和假的瑾言,在她的眼裡已經沒有一絲存在感覺。只是這雙毫無感情色彩的眼睛掃視到司徒俊文的時候,司徒俊文更是感到無比的森冷恐懼。
瑾言從來沒有見過如此絕望的谷幽蘭,從未有過。他還來不及察覺,谷幽蘭就已經和他變得遙不可及,這種距離彷彿超越了死亡。他覺得自己可以追救回已死的谷幽蘭,但是要追回此時的她。
“有可能嗎?最痛莫過於心死!”瑾言也不由黯然神傷。
“這個人必須要死!”瑾言冷眸盯鎖上了這個罪魁禍首——司徒俊文!
司徒俊文不害怕瑾言的冷色殺眼,但卻恐懼谷幽蘭那雙毫無感情的眼睛,特別是當這雙冷漠如天宙一般的紫色玄瞳還盯上他的時候。
果不其然,谷幽蘭那雙紫色玄瞳孔驟然收縮,瞬間在某一個位面裡,玄妙無窮的封鎖鏈條叮鈴滑落。
“不好……!這是有人在強行打開天書因鎖,這個人是瘋了嗎?”天機巷道里某條蒼荒古巷裡的某間古色古香禪齋裡響起了一陣蒼老須臾的驚懼聲。
天機老人也完全沒有想到他的天機巷道里居然還有人攜帶着天書,更沒有想到的是這個人居然打開了天書因鎖。這是一種提前透支的毀滅性行爲,代價是永遠失去這部天書的擁有權,而且還會搭上自己的性命。
“這到底有多大仇多大怨呀!絕對是比死還要大的恨意纔會有人作出這種舉動,不過幸好這個人還沒有和這本天書有太多的聯繫!不然就算是我這天機道鏡也絕對承受不住這毀滅性的打擊。不過既然你都打開了天書因鎖,那麼老夫就讓你暫時地實現這個目標一下吧!”天機老人莫名地如是說着。
也就在這個時候,在天機巷道之外的奇域……甚至是蒼宇中的所有植物壽元幾乎全部被某個時空裡的強大力量瞬間吞噬,接下來就是這天機巷道竟然全部崩兮破碎起來。
“這……這……難道是這天機巷道居然要破碎了!”有人在驚顫不已。
“難道天機大戰已經結束了嗎?”另一個疑惑的聲音再次響起。
一股強大無比的生命之源卻以一種滅世毀殺之力向天機巷道洶涌澎湃而來。在天機巷道里的天選者還對這股絕對可以摧毀整個天機巷道的神秘力量感到驚惶絕望。
而這種絕對死亡的感覺對於司徒俊文來說絕對是最強烈和無法逃避的,他不知道谷幽蘭到底做了什麼,但是他這一次絕對是必死無疑。儘管他有着奇異無比的噬血天珠,他也絕對沒有把握逃過這一場劫難。
一團絢麗的生命之光夾着無窮無盡的生命吞噬毀滅之力,淹沒了司徒俊文。
然而司徒俊文卻沒有一絲惶恐不安,反而變得坦然自若起來,臨死之前他的那雙血色淚眼帶着無盡溫柔的眼神飄過已經快要消散的谷幽蘭的絕色容顏,“幽蘭,和你度過的這些日子,是司徒俊文真正幸福活過的終點!所以我死而無憾!”只不過這種念頭也僅是在他的心神中浮現出而已,只屬於他。當他的目光遺落到瑾言那張悲痛欲絕的面容的時候,他的嘴角卻莫名浮現出一絲無比詭異的笑意。
“幽蘭……我是瑾言呀!真的瑾言呀!”瑾言還來不及察覺到是怎麼一回事,谷幽蘭就這樣化作透明的虛無光子影像。
瑾言顫抖地伸出手,想要挽留下什麼,不過一切都只是一觸即破的虛像幻影。
“啊……”一聲戕害蒼穹長嘯,凝聚着多少愛恨情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