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頭沒尾的話倒是讓江暖一愣,“怎麼突然說這個……”
她今天心裡是挺煩躁鬱悶的,對霍俊澤也是挺彆扭的,但是也沒有到想要對方道歉的地步。
顧霏的出現是讓她很沒有安全感。可退一萬步來講,她現在和霍俊澤又沒有正式確定關係,撐破天了算是個朋友之上戀人之下。霍俊澤本來也沒有道歉的義務。不是嗎?
“其實你也沒做錯什麼,沒必要道歉。”江暖深吸了一口氣,說道。
所有的不愉快歸根結底都是她自己的問題。
霍俊澤轉過頭,深深的看了對面的人一眼,而後又勾了勾脣角,“我記得你不喜歡紅酒的味道。”
江暖詫異的看了霍俊澤一眼,“你怎麼知道?”
準確來說,她不是不喜歡紅酒的味道,而是不喜歡一切酸口的東西。只不過作爲藝人,她很少在外面表現出自己的喜好,這樣比較安全。
“明文昊給你遞酒的時候你愣了一下,那杯酒一口也沒有喝過。”霍俊澤不急不緩的說。
“反倒是你今天真的喝太多了。”江暖嘆了口氣,用木塞重新堵住了瓶口,“晚宴的時候就喝了不少,這又……小酌怡情,喝多了傷肝。”
霍俊澤下意識的就想反駁,說這並不算多,但猶豫了一下,又沒開口。
反而從善如流的應了一聲。
他還是感覺有點兒暈,雖然不至於撒酒瘋,說胡話,可霍俊澤明顯能感覺到自己的反應不如平常了。
那些壓在心裡的話也不知怎麼的躁動起來,像是自己就想往外蹦。
江暖倒是對霍俊澤喝醉了的狀態有些新奇。
對方不再像平常那樣的冷淡高傲,而是變得柔和了一些。
雖然她不太能理解霍俊澤嘴裡蹦出來的那些沒頭沒尾的話,卻又覺得這樣的霍俊澤很好說話,表達起來也更加直接——
平日裡想要讓霍俊澤低頭說句對不起,那簡直就是異想天開。
江暖還在胡思亂想,霍俊澤卻先開了口:“其實你被陳浩然帶走的那天不是我不想去救你,只是我實在抽不開身,才通知明文昊,讓他去的。我沒有……關心事業重過你。對我來說,你的安危比什麼都重要,真的。”
江暖驚訝的瞪大了眼睛。
“我不是在狡辯或者反駁什麼。”霍俊澤的眉頭擰着,手在空中比劃了幾下,像是在思考該怎麼措辭纔是最好的,“我一直覺得很愧疚,沒在你最需要我的時候陪在你身邊。其實這些話我一直都想找個機會告訴你,但是又覺得貿然提起會太刻意。”
霍俊澤煩躁的抓了抓腦袋上的頭髮,表情很是苦惱,“你能明白嗎?我……”
又沒再說下去。
霍俊澤突然很惱火自己是如此的不善於表達。
如果是明文昊的話,肯定能解釋得流暢又深情,不像自己這樣,簡直不知所云。
“我明白了。”江暖接過了他的話,甚至鼻尖都有點兒酸。
她被陳浩然綁架的時候,對方將心中的火氣全部撒在她的身上。江暖悲憤極了,又很無助。她想着那個人總會來救她的,就像之前的每一次,對方總會在危難關頭出現,救她於水深火熱之中。
江暖懷揣着這個信念,等着盼着,可等來的人不是他的時候。巨大的失落感席捲了她的心。
有很長一段時間,江暖都在怨他。
殊不知對方心裡也不好受。
江暖的一顆心都酸酸的漲漲的,霍俊澤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戳在她心裡最柔.軟的那個地方。
得知霍俊澤是這麼的在乎自己之後,江暖心裡的鬱悶神奇的盡數消散了。
江暖有種失而復得的感受。
幸好她今天來了,幸好他醉了。要不然這些話她可能永遠也不會知道。
“那你和顧霏呢?”江暖還是沒忍住,“我聽明文昊說你們三個是從小一塊兒長大的。青梅竹馬,而且你們還一起跳過踢踏舞……”
江暖的聲音越說越小,語氣也越來越幽怨,醋意也難以掩飾。
可這種小聲嘟囔卻讓霍俊澤很受用,頓時心情大好。
霍俊澤瞥了江暖一眼,眸中滿是揶揄,“你這算是吃醋嗎?”
幸好燈光暗,讓江暖霎時間紅透的臉不那麼明顯。
“我有什麼好吃醋的!”江暖忍不住拔高了聲調,好像這樣就能掩蓋住她的心虛。
可她的心思還是被到處亂飄的眼神出賣了。
霍俊澤心裡好笑,卻也不戳破她。只覺得江暖這副模樣可愛極了。
“如果你想的話,我們也可以跳踢踏舞。”霍俊澤故意逗她。
“我不想!”江暖幾乎是惱羞成怒,手掌心都出了汗。
不知道是不是屋裡的暖氣開得太足了,江暖覺得整個人都要燒起來了。
她定了定神,決定岔開這個讓人尷尬的話題,“我一直想問,你當初爲什麼要找人代孕?”
霍俊澤的眸色暗了暗,眼底的笑意也淡了幾分。
他不由得想起了那時候的事情,那些他並不想提及的過往。
“迫不得已。”霍俊澤屈指在桌上扣了兩下。
江暖一愣,知道霍俊澤這是不想說,也識相的沒有再深追。
誰沒有點兒難言之隱呢?
其實想來也是。如果沒有特殊原因的話,像霍俊澤這樣的條件,毫不誇張的說,想當他太太的人能夠繞塢城一圈了。只要他願意,隨便找個家境殷實的千金結婚都是隨隨便便的事情。
哪兒用得着大費周章的去找代孕呢?
可這也是江暖心裡一直存疑的點。
不過代孕的事情也總會讓江暖想到不好的回憶,譬如她跪在江建國和阮佩蘭面前的那個雨天,譬如阮佩蘭甩在她臉上的那五百塊錢,再譬如……她母親的死。
江暖心裡一抽,定了定神,不再去想那些事情。
屋裡安靜了下來,窗外的雪還在下。
“暖暖……”霍俊澤的低沉着聲音喚道。
江暖下意識的偏過頭朝對方望去——
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們兩的距離已經這麼近了,近到幾乎要碰到對方的鼻尖,脣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