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不孝”事件後,網上鋪天蓋地都是對阮佩蘭的謾罵。這讓阮佩蘭心生怨氣,那口氣也一直憋在心裡沒消。
正好藉着這個機會,將自己心裡的不快全部發泄出來。
江暖氣得眼前發黑。如果不是霍俊澤在旁邊扶着她的話,江暖說不定就要倒在地上了。
但她最起碼的理智還是在的。
現在乾生氣也沒用,尋求解決方法纔是首要要做的。
“好。我答應你。”江暖顫抖着聲音說道,“但是我不會直接轉賬給你,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我要和你見面。”
阮佩蘭一愣。但轉念一想,和江暖見面也沒關係。畢竟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裡。
遂答應,“可以。前提是你老老實實的,不耍花樣。不然那些東西你連灰都別想剩。”
“我知道了。”江暖深吸了一口氣,說道。
“明天早上我在家裡等你。”阮佩蘭說。
語畢,阮佩蘭掛了電話。
江暖也脫力般的坐到了地上。
好在地上鋪着一層厚厚的羊絨地毯,並不會冷。霍俊澤也就由着對方去了。
“明天我陪你一起去。”霍俊澤語氣很堅定。
“不用,你處理公司的事情吧。這邊我自己應該能處理好。”江暖嘆了口氣,抱膝,將臉埋在了臂彎裡,“本來這也就是我自己的事情,不應該耽誤你的時間……”
凌晨兩點了。高強度的工作再加上這麼件煩心事,江暖感覺到了深深的疲憊。
“我就這麼不能讓你依賴麼?”霍俊澤的眉頭擰了起來。
他並不覺得幫江暖的忙是多麻煩的事情,相反的,霍俊澤認爲能幫到江暖是自己價值的一種體現。他樂於被江暖依賴。
“我不是這個意思……”江暖的頭略微擡起了一些,她解釋道,“我自己一個人煩心就夠了,不想讓你也牽扯進這些破事裡來。你平時都夠忙碌的了。”
霍俊澤眼神複雜,“你大可不必這麼認爲。”
他張了張嘴,想解釋什麼,但猶豫了一下又把到了嘴邊的話盡數咽回去了。
“總之你不用擔心這些,我明早和你一起去。我在外面等着,你自己進去。”霍俊澤說。
江暖拗不過他,點頭答應了。
霍俊澤略微交代了幾句後就回去了。
江暖實在是累,躺在牀上沒一會兒就睡着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她心裡壓着事兒,睡覺總是很不踏實。
很少做夢的她一晚上連着做了好幾個夢。
在夢裡,江暖回到了很小的時候。
江母抱着她在花園的小秋千上講故事,身上穿着的就是那條碎花連衣裙。
好像是被剪輯過的畫面一樣,邊角都帶着柔和的光。
江暖早就不記得故事的內容是什麼了,在夢裡也聽不清。但她卻奇蹟般的記得母親柔順的髮絲掃在她面頰的感覺,還有對方身上總喜歡噴的香水的味道。
是果香。
甜絲絲的。
畫面一轉又到了她生日的時候。
宴會上,面容尚還很年輕的阮佩蘭遞給了她一個很可愛的小熊玩偶。
“謝謝乾媽!”小江暖的眼睛彎成了兩個小月牙,聲音又脆又甜。
阮佩蘭將她抱在懷裡,親暱的親了親小姑娘軟嫩的面頰,“我們暖暖真懂禮貌呀!真是個乖孩子。”
又不知道是到了哪一天。
江暖躲在門後,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的乾媽親暱的挽着爸爸的臂彎,兩人說說笑笑。
那是江暖不曾在江建國和媽媽相處時在他面上看到過的表情。
就算是在夢裡,那時心裡的噁心感都清晰可感。
零碎的片段不停的出現,像是一臺電影放映機。
氣悶感生生將江暖從夢裡拉回了現實。她坐起身,枕頭邊上還沾着幾滴淚痕,昭示着江暖內心的痛苦。
窗外是完完整整的陰天。厚實的雲層成團堆積在天上,一點兒出太陽的跡象都沒有。
眼睛都是腫的,面容也是憔悴的。一看就知道是晚上沒有休息好。
江暖沒有心思去梳妝打扮,只簡單的梳洗後就下樓了。
霍俊澤已經做好了早餐在下面等着了,江暖一言不發的塞了幾口麪包就和他出門了。
江家離這裡很遠,一個南一個北。驅車過去,如果不堵車的話要一個小時。
兩人的心情都不怎麼輕鬆,一路無言。
“我在外面等你。”到了目的地,霍俊澤給江暖打開車門,“阮佩蘭說什麼都無所謂,把你母親的遺物拿回來纔是最重要的。其他都是次要。”
“如果你心裡實在咽不下這口氣,事後再教訓她們。” 霍俊澤說。
“我知道。”江暖悶悶的應了一聲,合上車門,進了江家。
江暖留了個心眼,並沒有將大門完全合上,而是虛掩着。
以防一會兒出什麼事情,霍俊澤也好進來幫自己。
阮佩蘭和安詩詩兩人悠哉悠哉的坐在沙發上閒聊,看到江暖來了也只是瞥了她一眼。
“我要的錢你帶來了嗎?”阮佩蘭拍了拍手,將堅果殼丟進了垃圾桶裡。
江暖從包裡拿出了支票,但沒有直接遞給阮佩蘭,而是沉着臉問:“我的東西呢?”
“都在這兒呢。你看,都是齊全的吧?”安詩詩將放在身側的盒子打開給江暖看了一眼。
裡面的東西確實都還在,江暖鬆了一口氣。
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安詩詩又將身側放着的連衣裙也在江暖面前晃了晃,語氣輕快,“裙子也在這兒呢。很久沒人穿了,還有股陰溼的味道。嘖……哎呀,拿着死人的衣服是不是不吉利啊?”
安詩詩趕忙將連衣裙丟到了地上,還嫌棄的拍了拍手,面上一派嫌惡的表情。
江暖在袖口裡的手緊握成了拳。
如果有人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江暖沉下眸子的感覺和霍俊澤如出一轍。像是尖銳又鋒利的刀刃,讓人不由得有些懼怕。
安詩詩一愣,竟然下意識的有些想要將裙子撿起來。
可爲了面子,安詩詩強壓着心裡那股毛毛的感覺,傲然道:“怎麼?不服氣?你要弄清楚情況,現在主動權是握在誰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