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斷電話，祁凌寒沉默了半晌：“孩子們起了懷疑。”
楚汐妍目光一顫擡眼看他。
祁凌寒並沒有回看：“我說過要讓他們一直都是快樂的，我不想因爲我們之間這些莫須有的事讓兩個孩子傷心，所以，”
他目光平靜的看着楚汐妍：“我希望我們在他們面前不露破綻。”
楚汐妍聞言扯了扯嘴角，莫須有？這算什麼？難道是她要鬧的？但是他說的同樣是她所擔心的。
她抿了抿脣，向來粉潤的脣此刻蒼白着：“我知道。”
祁凌寒深深看了她一眼。
楚汐妍心中像是有一個大大的破口，此刻整個人都在向下沉，她思緒轉了又轉，擡眼看向祁凌寒。
“我不管你跟喬佳妍過去舊情如何，我今天沒有推她。”
祁凌寒卻突然發怒，他擡手捶了一下方向盤，眼角帶着一絲恨意。
“你到底明不明白問題根結所在？！”
楚汐妍瞪大了眼看他發火，嘴脣顫抖。
祁凌寒看她茫然的神色頹然的嘆了一口氣，硬起心腸：“我只看到了她倒在地上。”
“可是！可是是她自己倒的！”楚汐妍急切的俯身過來，祁凌寒的鼻間嗅見一絲熟悉的香味。
他的喉結動了動，閉上眼睛：“她爲什麼要這麼做？爲了誣陷你？可是在馬場她救了你不是嗎？她圖什麼？”
他的聲音看似冰冷卻帶着一絲循循善誘。
然而楚汐妍被他一連串的質問刺得心緒不穩，她沒聽出其他的意思，只皺緊了眉看着他：“你信她不信我？！你既然心裡有她爲什麼還要拉上我？！”
“楚汐妍！你有沒有心？！”祁凌寒攥緊了拳頭，目光像是淬了雪，恍惚間竟像是閃過一絲晶瑩。
半晌，他頹然吐了一口氣：“你既然說她誣陷你，你就拿出證據吧。”
他轉過身徑直啓動了車子。
楚汐妍目光追逐着他，看他冷漠的側臉，她的心慌得厲害，懷疑，自卑，期盼，被冷落，各種思緒將她層層包裹，她彷彿又變成原來那個不敢愛不敢痛的小孩子，原來從來沒有人真的愛她。
祁凌寒自後視鏡裡看她，目光如水溫柔復又冷硬起來，他垂下眼睛，不再去看她。
說好的三天，現在還不是時候。
兩人沉默地回到清水軒，豆豆和糖糖迎上來。
“媽媽！阿塵說後天方家的太爺爺要接我們去方家玩是嗎？！”
楚汐妍笑得活潑：“對呀！到時候會有大驚喜給豆豆和糖糖哦！”
豆豆笑眯了眼，牽着楚汐妍的手，轉身又去牽祁凌寒：“爸爸，媽媽受傷了，你昨天怎麼不回來？”
糖糖默不作聲的往祁凌寒身上攀，祁凌寒垂下眼睛避開豆豆澄澈的目光，將糖糖抱起來。
“爸爸昨天公司裡的事情太多了，所以沒有回來。”
豆豆哦了一聲，看了一眼自從進門就再無眼神交流的爸爸媽媽，咬了咬牙。
“爸爸，媽媽的胸口可疼了，你能抱媽媽回房間嗎？”
抱？！楚汐妍一驚看向豆豆：“豆豆！”
祁凌寒垂眼看了豆豆一眼，突然笑起來：“這個鬼靈精不知又想出了什麼法子來打趣我們，汐妍，我們就如他的意！”
他的舉止自然而親暱，將糖糖放下來，溫柔的將楚汐妍抱起來。
兩人視線相接，楚汐妍咬了咬下脣，將頭偏進他胸膛不再看他。
祁凌寒同樣垂下眸子，擡步往前走，路上似乎還爲了照顧小孩子的步伐，走得極爲緩慢。
楚汐妍悶在他胸口，聲音極低的從牙間擠出來：“你不能走快一點？”
她靠着的地方，還殘留着喬佳妍身上的香水味，讓她無法忍受。
祁凌寒呼吸一滯，原本有些快意的眸子倏然冷下來，他面無表情加快了步子。
“媽媽爸爸是不是吵架了？”
豆豆停下腳步，眉眼清冷，不復平常的嬉笑顏色，看上去活脫脫翻版的祁凌寒。
糖糖同樣站在他身邊，面無表情，一向靈動的眼睛此刻閃着淚花。
祁凌寒與楚汐妍同時一驚，他們對視一眼，楚汐妍輕輕碰了碰祁凌寒的肩膀，示意祁凌寒放她下去。
剛一落地，楚汐妍就把兩個孩子摟在懷裡：“對不起，豆豆糖糖，爸爸媽媽不該騙你們。”
祁凌寒眉頭一皺。
楚汐妍咬了咬脣：“爸爸太笨了，把媽媽最喜歡的東西打碎了，所以媽媽罰他不能回家睡覺。”
豆豆和糖糖從小的生活環境讓他們對大人的情緒有敏銳感知，但是他們畢竟只是孩子。
聽了她的話，糖糖有些疑惑的眨了眨眼：“就像之前糖糖惹媽媽生氣，所以媽媽讓糖糖面壁思過那樣嗎？”
楚汐妍笑了笑摸了摸她的頭髮：“糖糖怎麼還記得？”
糖糖嘟了嘟嘴：“面壁思過一點都不好玩，哥哥也不跟我說話，媽媽也不跟我說話，爸爸，你會不會很難過啊！
既然難過，就不要傷害媽媽了，要不然我們都會難過的。”
她只是個孩子，如實的說出自己的感觸，卻讓兩個大人心內同時一驚。
童言無忌，可是她口中的話竟與他們現在的處境極爲貼合。
豆豆轉了轉眼睛：“妹妹說的對，有什麼事，我們可以一起解決的！”
祁凌寒再也忍不住，他蹲下來連着楚汐妍一起將孩子們抱在懷裡。
“爸爸知道了。”
他看向楚汐妍，楚汐妍咬了咬脣，眼角微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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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凌寒端着一碗魚湯敲開楚汐妍的房門，楚汐妍原本靠在牀頭翻看她媽媽的日記，看到他來，目光一顫。
“廚房剛熬好的魚湯。”他將魚湯放在桌上，楚汐妍囁嚅着道了謝。
祁凌寒靜靜的看了她幾秒，動了動脣欲言又止，最後似要轉身出門。
楚汐妍背對着聽見房門關緊的聲音，她閉上眼睛，眼角滑落一滴清淚。
一根微涼的手指輕輕觸了觸她的眼角，她聽見一聲嘆息，遽然睜開眼。
“既然難過，爲什麼不挽留？”祁凌寒單膝跪在牀邊，目光深切的看着她。
楚汐妍咬着脣，聽見自己的聲音：“挽留了，你就能留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