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有些爲難：“很大一種可能，就會一直是，這樣的一個狀態，但是人的生理機能都是有限的，如果一直這樣下去，對老爺子的身體很不好，手術反而會成爲錯誤的選擇。”
楚汐妍咬緊了牙，隨着醫生站在重症監護室的門外，透過小小的玻璃窗往裡面看。
祁老爺子被厚重的被子遮蓋，氧氣面罩遮住了他的臉，只能看到被子上輕輕的起伏。
這樣一生驕傲威赫的人，以後就要這樣了嗎？
她心中生出一絲悲涼，尤其是，凌寒雖然沒有說過什麼煽情的話，但她知道，老爺子在他心裡的分量，如果老爺子以後只能這樣，凌寒一定會將責任歸到他自己身上。
“醫生，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讓老爺子醒過來？”
楚汐妍滿含期望的看着醫生。
戴着眼鏡的醫生頓了頓，眉間的褶皺平了又起，良久，他搖了搖頭：“沒有。”
沒有？楚汐妍一把拉住他：“可是醫生，你的表情明明不是這樣說的。”
醫生嘆了一口氣：“楚小姐，不是我不想說，而是，這個法子太冒險了，我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這個法子放在老爺子身上能不能應驗。”
“可好歹是一個法子不是嗎？您就告訴我吧！”
醫生取下眼鏡擦了擦又戴上，隨即抿了抿脣：“其實醫學界經常有這樣的事例，植物人病人沉痾已久被自己的家人叫醒，或者是什麼失憶症患者被熟悉的事物和人刺擊從而恢復記憶，他們都是一種刺擊療法。”
楚汐妍的眼睛越來越亮：“那您是說，老爺子也可以用這樣的方法被叫醒？！”
醫生點了點頭：“但是，這個法子對老爺子來說，不知可不可行，老爺子的身體向來容不得情緒太過激動。”
楚汐妍皺緊了眉，看向監護室裡閃爍的醫療器械。
“那醫生，如果老爺子生氣驚醒了，你們有把握控制住嗎？”
一直在一旁靜靜聽着的黎昉意識到什麼，皺眉去看楚汐妍。
醫生輕輕點了點頭：“老爺子只要醒過來，什麼都是可控制的。”
楚汐妍抿了抿脣，轉眼看了看祁凌寒睡着的病房，良久她收回眼神。
“我要進去。”
不行！黎昉心中的大鼓重重敲響：“姑奶奶！我就知道，你問這麼多肯定是想自己去試！先生不會同意的！不行！”
“怎麼不行？”楚汐妍執拗地看着他：“老爺子一向不待見我，我去見他，說不定他就醒了呢？”
有些急躁的拽了拽領帶，黎昉皺緊了眉：“汐妍小姐！老爺子身體經不起折騰，再說，一旦有了好歹，你讓先生怎麼辦？”
楚汐妍心中一滯，她抿了抿脣：“叫不醒，老爺子就會一直睡着，叫醒了，會有醫生好好照顧。我們總得試一試，老爺子對凌寒意義重大，我不想讓他爲難，趁他睡着，這會是最好的時機。”
她徑直跟着醫生去無塵病房換上了無塵服，黎昉攔不住她，咬了咬牙，乾脆去叫祁凌寒。
祁凌寒皺眉睜開眼睛，黎昉神色慌張，嘴脣一張一合，漸漸地他的聲音傳進祁凌寒耳中，祁凌寒面色一變。
“她瘋了？！”
隨即他掀開被子跳了下去，與此同時，監護室的門緩緩打開。
楚汐妍看着護士給她打開監護室的門，隨即輕巧的走了進去。
躺在病牀的祁老爺子面色有些暗沉，帶着大大的氧氣面罩，面罩上浮現一層薄霧，身上還連着許多讓人看不懂，叫不出名字的電線。
喘了口氣，楚汐妍垂眸，心跳如鼓，手指被她攥得發白，她下意識轉頭看去，祁凌寒站在門外，聽不見聲音，只能看到他發紅的眼角。
她突然就有了勇氣。
清了清嗓子，她的聲音無比平靜：“祁老爺子，我是楚汐妍。”
老爺子面色平靜的躺着，就像是單純的睡着。
“您知道我的，未婚先孕，懷的是您得意的孫子祁凌寒的孩子。”
“您如果再不醒過來，那兩個孩子，我是堅決不會同意祁家認回去的。”
哪裡響了一聲，楚汐妍皺眉轉過頭，心電圖上，老爺子的呼吸已經恢復平靜。
楚汐妍有些奇怪的偏了偏頭：“你生氣我涉足在你的兩個孫子之間，那我告訴你，你要是再不醒，我就天天纏着他們，一三五纏着凌寒，二四六纏着夜夏！”
祁老爺子藏在被中的手指抖了抖。與此同時，另一間房間裡，醫生興奮的叫了一聲，指着電腦屏幕：“有反應！老爺子有反應！”
黎昉卻一臉尷尬的看着祁凌寒陰沉的臉色。
祁凌寒垂眸看着屏幕裡的楚汐妍，耳邊聽到的盡是她那些欠吻的話。
楚汐妍皺眉看着祁老爺子，是錯覺嗎？她總覺得，老爺子的眉毛好像皺了一些。
只是，她都這樣說了，老爺子還不醒嗎？
可是，老爺子最討厭她的不就是這些事嗎？難道還有別的？
一個念頭浮上心頭，楚汐妍咬了咬牙，嚥了下口水，看向門外，祁凌寒已經不在那裡了。
他去了哪？算了，當前的事要緊。
楚汐妍吸了一口氣，閉上眼睛不要命了似的吼出聲：“你要是再不醒過來，我今天就嫁進祁家，跟祁凌寒結婚，做你祁家的當家主母，享你當年奮鬥了一輩子的好處！再不濟，我就跟祁凌寒離婚，嫁給夜夏！老爺子！您可掂量掂量！你再不醒，我就把你祁家的兩個好苗子都給嚯嚯了！”
“你敢！咳咳咳！”祁老爺子一聲怒吼，隨即皺緊了眉頭咳出了聲。
“醒了！醒了！”楚汐妍瞪大了眼睛，雙手激動的不知該怎樣擺放，大門打開，穿着無塵服的醫生進來，隨即將楚汐妍趕了出去。
楚汐妍喜不自禁的出了門。
氣還沒有喘勻，就見到黎昉衝自己豎了豎拇指。
“楚汐妍，我頭一次覺得，你是一位真勇士。”
黎昉搖着頭面色詭異的看着她，連向來的“汐妍小姐”的尊稱都忘了。
楚汐妍笑了笑以爲他是在誇她，誰料，下一秒黎昉就扔下一句話躲了開來。
“你自求多福吧。”
楚汐妍歪了歪頭，有些疑惑，隨即，她就看到了眸色深邃，表情莫測的祁凌寒。
她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