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四的喉結滾了滾，卻久久沒有接過，祁凌寒不說話，只垂眸看着他，良久，阿四擡手接過去。
“謝謝先生。”
他有些急迫的抿了一口水，隨後就握着水杯問出了聲。
“先生來是有什麼想要問我的吧。”
祁凌寒眸色深邃的看着他：“爲什麼？”
阿四一滯，明白祁凌寒問的是爲什麼會背叛他，阿四艱澀的潤了潤喉嚨：“這個我不能說。”
祁凌寒點了點頭：“因爲你的師父方英？”
阿四猛地皺眉看向祁凌寒，眼中閃過一絲不可置信：“您怎麼？！”
“你跟了我七年，一直都在給方家傳消息？”
阿四眼中閃過一絲淚光，他咬緊了牙：“我沒有！”
話一出口，他就臉色大變，然而祁凌寒卻是一副絲毫沒有在意的神情。
“我沒法相信你。”
阿四眼角通紅：“我從沒對不起先生，除了，這件事。”
“現在，你能告訴我，爲什麼了嗎？”
“先生既然知道方英是我師父，就該知道，師命難爲。”
阿四聲音艱澀無比，他紅着眼睛，語氣不甘卻又無能爲力。
“方英死了十五年。”
祁凌寒淡淡的看向他。
“可他救了我一命，這份恩情我得還。”
“方軻跟你聯繫時怎麼說？”
祁凌寒垂眸看着自己的腕錶，聲音平淡。
阿四心中又是一驚，他沒想到，不過兩天，祁凌寒已經查到了這麼多。
“他說，祁明鴻殺了師，方英，要我爲方英報仇。”
祁凌寒皺緊了眉：“他有什麼證據？”
阿四滯了滯，沒有說話。
電光火石之間，祁凌寒想到什麼：“方英跟何瓊如的死有什麼關係？！”
阿四一臉的震驚，隨即臉色蒼白漸無血色。
“方軻說，何瓊如是，是方英親手殺死的，但是方英是受祁明鴻指使，他知道先生那段時間在查何瓊如的事，所以想讓一切冤有頭債有主。”
祁凌寒擡眸看他，手指漸漸攥緊：“方英是方誌疇的保鏢，我大伯如何能指使？”
“祁明鴻好享受又脾氣暴，經常得罪人，方誌疇那段時間跟他關係好，我師父功夫好，所以經常派我師父保護他。
我曾經在祁明鴻面前試探過他，我問他知不知道方英，結果祁明鴻像是見了鬼一樣罵我，從那時候我就知道，我師父的死絕對不簡單。”
阿四咬緊了牙，眼眶發紅。
祁凌寒緊緊閉上了眼睛：“阿四，我不會保你。”
阿四低下了頭：“阿四愧對先生，不敢請先生饒恕。”
“你好自爲之。”
祁凌寒抿了抿脣，隨即轉身就走。
直到坐進回程的車裡，祁凌寒的面上還是一片陰沉。
阿峰幾次回頭想要發問，卻苦於祁凌寒的面色遂望而卻步，黎昉看他一眼。
“你做什麼？”
“黎總助，你說，先生跟阿四都說了些什麼？”
黎昉淡淡掃他一眼：“不該問的別問。”
“黎昉。”祁凌寒嗓子微啞。
“先生，您叫我？”
“調查範圍擴大，想辦法查出方誌疇之前跟何瓊如，鄧芝芳，甚至跟楚宏良的交集。”
黎昉斂了眸：“是。”
下頜骨微微繃緊，祁凌寒面色深沉，半晌他閉上了眼睛，微微嘆了一口氣。
真相越查越是觸目驚心，何瓊如的死絕對不是所謂商界的競爭，她很有可能是死於什麼密辛。
想起楚汐妍的身世，祁凌寒有些爲難的皺了皺眉，傾巢之下無完卵，只怕汐妍會承受不住最後的真相。
車子一路開回祁宅，剛一進客廳，祁凌寒就被抱了滿懷。
他皺起眉，嗅見熟悉的味道才放鬆下神色，語調溫柔：“怎麼了？”
楚汐妍眼眶微紅的抱着他，卻沉默着不說話。
戈遠打了個哈欠迎上來：“嫂子感動的了，在網上發現了老大您的豐功偉績，喏，真是，明明苦活累活都是我來弄的。”
他張口就是一通含糊不清的抱怨，將他的寶貝電腦遞了過來。
祁凌寒接過電腦，轉眸環視了一圈客廳，卻發現少了幾個人：“顏澤呢？”
“走了，您還真好意思問人家，在情敵家住了一晚，想必心情很是酸爽。”
語不驚人死不休，祁凌寒眯眼掃了戈遠一眼。
“戈遠！”黎昉斥了一聲，見楚汐妍的注意力都在祁凌寒身上，才放鬆了神色，一把將戈遠拉走，離得遠遠的：“就你長了張嘴？亂說些什麼呢！”
“不是吧！”戈遠翻了個白眼：“合着人顏先生這麼個青年才俊，嫂子連人家的心意都還不知道呢？！”
“閉嘴吧你！”黎昉拍了一下他的頭：“你給先生看的什麼？”
戈遠躲開他的手：”還能是什麼，就是早上你給我打電話通知我行動的結果唄。”
說到這兒，戈遠眨了眨眼睛：“我跟姓裴的小子按着老大的吩咐，給造謠名單上的每一位網民朋友都送去了一封律師函，現在還掛在他們的微博置頂呢，反正除非銷號，或者小爺我哪天心情好，要不然這個置頂他們一輩子都去不掉！”
他說着挑了挑眉：“這件事絕對能夠算進我黑客生涯的一座里程碑！說起來，老大真的是神了！他想的不錯，那個鬧事的司機女兒還真是有人指使，不過不是什麼方家，只是一家媒體公司，想要賺KPI，就乾脆用這件事做噱頭。
但是這件事根本沒用到我動手，華城警方官博親自闢謠，稱當年那樁車禍，是因爲司機醉酒在先，失誤在後撞上了祁明鴻，本來就是全責，而祁家看對方一窮二白，又只剩下一個女兒，所以才善心大發沒有追究責任。”
黎昉聞言冷笑了一聲：“人心多是彎彎繞，這個真相恐怕不會有人信吧？”
“你說的不錯，原本確實沒人信，還有人說是祁家買通了警方，所以，”戈遠眨了眨眼睛，笑得像個狐狸：“我就一不做二不休，把那個女人和那家媒體的交易記錄通通爆了出來，這下，那家的KPI也算是達到了他們的期待了，只不過，緊接着等着他們的就是破產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