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海堂中,敖隱雲和好友敖炙星正在敘話,總管卻不合時宜的來打擾他,這讓他感到很煩和很沒面子。敖隱雲暗道這總管今日爲何如此不知機,但是當總管將墨珠交到他手上時,他瞬間露出了一絲驚訝,而當總管將凡淞的身份稟明時,敖隱雲又是一陣頭疼。
“哎,你該把醉白的信物給我的,這次你拒絕了此人,就是我們駁了醉白的面子,更是兩次駁了鳳族的面子,他日我再見他難免被他奚落,也罷,債多不怕欠,炙星大哥,我們一起見見此人如何?”
敖炙星呵呵一笑道:“你好好哄哄人家,如果醉白那邊不知道此事,你也少些麻煩呢?”
敖隱雲笑罵道:“去你的,淨出餿主意,要是讓你傳揚出去,我什麼臉都丟盡了。老寧,把他傳來吧。”
隨後過了良久,敖寧帶着六人前來,敖隱雲望着身邊的敖炙星說道:“大哥,我是不是沒說清楚,我有說要傳‘他們’來嗎?”
敖炙星笑着搖了搖頭,幸災樂禍的說道:“我覺得你今天似乎有無妄之災,老弟你好自爲之吧。”
說話間凡淞等六人已經到了堂前,敖隱雲兩人便不再交談。只聽凡淞上前微微一躬身說道:“晚輩凡淞拜見兩位前輩,多有打擾,還望前輩不要見怪。”
敖隱雲淡淡的說道:“都坐吧,你們是醉白的朋友,有什麼事直說吧。”
衆人通過姓名後,凡淞毫不客氣的笑道:“醉白大哥前陣子跟我吹噓只要拿着他的信物,此事必定能成,哈哈,還是隱辰大哥的面子大啊。”
敖隱雲微一皺眉道:“此事不便當着外人說,你先說來意吧。”他並不想當着多人的面前提自己的這個弟弟,於是岔開詢問起了凡淞的來意。
凡淞也不囉嗦,“我想要一成產量的海玲瓏在九雷城賣。”
敖隱雲不置可否,看着凡淞那雙金色的眼睛,淡淡的問道:“這算是醉白求我了?”
凡淞充耳不聞的一翻左手,青炎竹杯到了手上,右手一動間,凡淞把一壺碧心梅緩緩的注入酒杯,一邊倒酒一邊答道:“醉白大哥說此事談成,酒神大人便又欠他一個人情,這證物便是證據。”
杜青四人不禁爲凡淞信口開河的本事感到由衷的佩服,而且凡淞撒謊時宛如渾然天成,如果不是一直跟凡淞在一起,目睹了離醉白給凡淞信物的一幕,他們也幾乎相信了凡淞說的是真話。
敖隱雲表面上不爲所動,但是他卻想到了一種可能,那就是凡淞有好酒。當下,敖隱雲便用神識偷偷查探了一番凡淞手中的碧心梅,確實是好酒,但是跟自己又有何關係呢?
就在此刻,敖炙星傳念給疑惑的敖隱雲道:“如果你的店裡能多賣一種美酒,比林家抑或者張家都是一個極大的優勢,反過來說,而他在九雷城開店肯定會影響黎家的生意,確實對你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敖隱雲暗道有理,當下對凡淞問道:“想必醉白那邊已經答應提供醉神火給你了吧。”
凡淞點頭道:“是的,我得到了醉神火一成的產量。”
敖隱雲點了點頭道:“醉白倒是大方,想必你們關係不錯了,不知道你還要賣些什麼酒呢?”
凡淞答道:“無非是自家產的兩種酒罷了,我沒打算跟林家、張家、黎家合作,因此只賣四種酒。”
終於,敖隱雲問出了他最關心的事情,“你想出什麼價錢?”
凡淞微微一笑道:“醉白大哥說一切但憑您做主,您看着辦即可。”
此刻,敖炙星臉上的笑意更濃了,看到敖炙星那似笑非笑的表情,敖隱雲心中就有氣。可是此事終究還是得小心應對,失面子固然不好,但是若是賠了錢他會更難受。
“小友,你跟醉白關係不錯,想必給醉白的價格不會太低,不知能否說出來讓我參詳一下呢?”終於,敖隱雲還是謹慎的把這個難題推給了凡淞。
凡淞微微一笑,並不回答,反而對凡星說道:“師弟,你說當時醉白大哥是怎麼說的,我怕我記錯了。”
凡星嘿嘿一笑道:“醉白大哥說送你一成的產量,師兄,你真記不清了?”
凡淞認真道:“這一成可不是小數目啊,還是確認一下得好。”
凡星配合的說道:“師兄你跟醉白大哥交情匪淺,何用分的那麼清楚呢?”
突然敖隱雲開口說道,“小友,這一成的產量,看在醉白的面子上可以給你,但是價格也不能太低,在商言商嘛。”
凡淞贊同道:“前輩所言極是。”
“市價的八五折給你,另外零頭捨去。”敖隱雲肉痛的說道。
“買不起。”凡淞坦然說道。
“……八折。”敖隱雲臉色越來越難看了。
“沒錢。”凡淞強調道。
“七五折,再講價此事就此作罷,已經是底線了。”敖隱雲看上去微微有些上火。
“前輩,我飛昇不過百日,連九雷城的店面都是華陽神尊包辦的,我連夥計的薪水都給不起,我已經說的很明白了,我是買不起,沒有錢。並不是覺得這個價格不合適,我從來沒說過這個價格貴吧?”
敖炙星此刻正在強忍笑意,儘管如此,敖隱雲還是從他的嘴角看出了一絲幸災樂禍的笑容。當下,敖隱雲對身邊幸災樂禍的好友說道:“炙星大哥,你有何高見呢?”
敖炙星眼中閃過一絲狡黠,對凡淞說道:“小友,我看你也不是泛泛之輩,這酒錢我給你出了,你說可好。”
凡淞聞言驚訝的看着敖炙星,疑惑的問道:“承蒙前輩錯愛,晚輩不勝恐慌,在下不過一介散修,前輩爲何要對我如此呢。”
敖炙星微微一笑道:“你答應了我便告訴你。”
凡淞看了杜青、凡星一眼,看兩人並無什麼意見,便應道:“如此多謝前輩相助了。”
敖炙星看了一臉困惑的敖隱雲,緩緩的說道:“你飛昇百日,他是你師弟,還有這兩位,想必也是你的兄弟吧,你們四人至少在仙界壓制了兩千年的修爲,用的乃是水族的龜息術,可是如此?”
凡淞默默點了點頭,並沒有說什麼,敖炙星接着說道:“而這兩位小友姓丁,讓我想起鳳族北面天工丁家。”兩人亦是爽快的點了點頭,表示自己就是丁家之人。
接着敖炙星對凡淞微微一笑道:“小友你能當上鳳族護法卻對不是偶然,以後我也許我有需要你幫忙之處也說不定,這可是奇貨可居啊。”
凡淞毫不驚訝道:“前輩說笑了,不過如果有用的着晚輩之處,在下定當盡力。”
敖炙星面色一正道:“好,我便求你一事,你可有辦法去其他層面的世界?”
凡淞想了想道:“我有三成的把握,而且要到突破神將境界之後。”
敖炙星點了點頭道:“不錯了,至少我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凡淞看了敖炙星一眼,轉頭對丁駿兄弟和師弟說道:“我有事情想跟炙星前輩談談,你們等我一會還是先回去?”
凡星跟杜青都望向丁駿兄弟,意思是讓他們拿主意,兩人自然說要等凡淞一起。於是堂上就剩了凡淞、敖炙星、敖隱雲三人。
敖隱雲率先問道:“你是天華界之人,你爲何會飛昇至神界?”
凡淞卻並不回答,自顧自的喝了一口酒,對敖炙星說道:“過幾百年可能水心神君的弟子便要飛昇至這界了,他身上帶着天機羅盤,有了此物,我纔可能聯繫上天華神界之人。”
敖炙星臉上露出瞭如釋重負的表情,輕輕的問道:“她還好吧?”
凡淞有些不好意思的答道:“我只知道她是一個神君,是龍族敖氏之人,我們之間唯一的關係就是她選了我的一個兄弟做弟子,除此之外,就是她將萬里怒海圖送給了我。”
敖炙星嘆了口氣道:“在那種地方,什麼都無所謂了,她是想讓你們快點飛昇到天華神界吧?”
凡淞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我們沒有交談過,在天華上界,我只見過三個神君級的神人,一個是張天重,他是金源神尊,一個是后土神尊,我不知道他是誰,還有就是暗神尊,應該是隱神界之人。”其實他是知道的,如果鳳族、羽族和隱神界肖家跟龍族對立,敖水心希望凡淞能夠給龍族留一線生機,自然,這是不能明說的。
“還有隱辰是吧,他不聽我言,真是咎由自取。”敖隱雲冷冷的說道。
凡淞聽出了敖隱雲語氣中的不滿,他也無話可說,畢竟他不知道兩人之間發生過什麼,一時間,三人都默默不語,終於敖隱雲忍不住問道:“是他跟你說我是他哥哥的嗎?”
凡淞微微一愣,繼而答道:“不是,當時我就就是一個普通仙人,隱辰大哥也沒想到我會將人都帶離天華界,儘管他希望我走出來……”
“他……有沒有受刑?”敖隱雲再次問道,語氣透着關切和擔心,天華界的事情有一些情況輾轉流入神界,他也略有耳聞,故有此一問。
凡淞仔細的解釋道:“沒有,他是天華界的渡劫使,平常只是無聊,倒也沒什麼。不過有一些神人元神被分別禁錮在了周天星辰上,並且仙界有一族能夠借用星辰之力,長期借用天星之力。”
敖隱雲此刻已經平靜了下來,轉而問道:“你幫炙星大哥聯繫水心神君,是要穿越兩界吧?”
凡淞點了點頭道:“可是要我屆時通知前輩一聲,一起過去看看?”
敖隱雲搖頭道:“給他帶幾壇海玲瓏好了,我便不去了。”
凡淞知道他其實是想去的,於是也不說死,只是道:“那到時候再說吧。”
敖炙星則是歉然的說道:“等水心神君的徒弟飛昇,我們便着手研究此事吧,如今正是我侄女溪月招親的日子,我跟隱雲還有很多事情要商量,這海玲瓏之事等擂臺之事結束再談可好。”
凡淞知道兩人已有送客之意,當下點頭道:“但憑前輩做主,今日冒然打擾已是不該,晚輩先告辭了。”
敖炙星點了點頭,而敖隱雲則喚來了總管老寧,讓其將凡淞送走。就在凡淞走後,敖隱雲嘿嘿一笑道:“大哥,你可又欠我一個人情。”
敖炙星不可置否道:“難道說這酒錢你不跟我要嗎?”
敖隱雲哼道:“要不是你非要我如此用價格難爲與他,我說不定真就送他了。”
顯然敖炙星並不信,但是畢竟是自己剛纔傳念求敖隱雲如此,也不再跟他計較這些,轉而說道:“這凡淞神元極不穩定,你注意到了沒有。”
敖隱雲道:“你都發現了,我能沒有察覺嗎,他的功法應該是出了問題,可能他並不適合修煉火訣,但是卻成了鳳族守護者。”
敖炙星若有所思道:“也許我們該幫幫他,以後再說吧,先想想那小魔星弄的這擂臺吧,哎,三千五百神將,想想都頭疼啊。”
敖隱雲卻懶懶的說道:“我只會釀酒,這些事情自有她父母操心,對了,你這個做叔叔的可別偷懶啊。”顯然對於敖炙星的煩惱他感到很有趣。
敖炙星暗歎敖隱雲沒義氣,但是也無可奈何,誰讓自己是那小魔星的叔叔呢,只得盡心幫堂兄打點這些事情。
且說凡淞一衆六人出了九霄龍居,凡淞便感到有人在跟着他們,暗中示意其他人暫且不動聲色,凡淞想出了一個有趣的主意。凡淞的計劃是六人分兩組在城裡兜圈。當六人分城兩組在城裡按特定的路線行走,在精確的計算下,第一組可以悄悄的咬住第二組身後的‘尾巴’,而第二組則可以在簡單的環境中折回將跟蹤者甩掉。之後由第二組咬住第一組的尾巴,之後第一組尋機脫身,完成角色轉變。
凡淞此刻功力仍舊不能達到抗衡神將的巔峰時期,因此這分組將丁駿和丁騏分在了兩組中,由凡淞、丁駿、沈思一組,杜青、丁騏、凡星一組。果然,凡淞跟杜青分開後,跟蹤的四人也成了兩組悄悄的跟在其後。
只是這跟蹤之人隱藏之術非常的玄妙,凡淞跟丁駿都無法察覺到跟蹤自己之人的具體位置。兩刻鐘後,兩組人在城裡繞了三次又字形交叉,變成了凡淞一隊在最前,身後是跟蹤自己的神秘人,再往後是杜青、丁騏一隊。凡淞試了兩遍都無法甩掉身後的尾巴,他知道看來只有改變計劃了。
跟丁駿商量後,凡淞帶着身後的尾巴進入了一條通往九霄龍居的小路。因爲九霄龍居便是這九霄城的中心,因此尋常之人根本無法進入,所以路上並沒有什麼人。這時,凡淞已經通知了身後的丁騏和杜青,六人都有了心理準備。
這條路走到一半,凡淞三人突然散開往回走去,與此同時杜青和凡星也是左右分開,六人成合圍之勢將那兩個跟蹤者圍在了其中。丁駿兄弟畢竟是神將,神識較衆人略高一籌,指了指一處陰影說道,“就是他們二人了。”
之後凡淞看到了兩個意想不到的人,龍族敖家之人,凡淞怎麼也想不到會是敖家之人在跟蹤自己,似乎在這九霄城根本沒有必要如此便能掌握自己的行蹤。凡淞詢問的看了丁駿一眼,後者微微搖頭,示意自己也不知曉爲何會如此。
總算凡淞也是從凡界一路拼鬥至今,雖然在龍族地盤上截住的是龍族之人,但是卻沒有絲毫畏懼,當下一抱拳上前道:“在下鳳族外族護法凡淞,不知兩位怎麼稱呼啊?”
兩人心中懊惱,身爲夜蒼穹的精英密探,居然被兩個神將、四個神侍給截住,而且難得替溪月神將辦一次事情……此刻左邊一個戴着墨色怒目面具之人一臉氣惱的說道:“護法見諒,我等龍族夜天衛乃是在此次招親中負責城內安防的,剛纔多有得罪,還請護法見諒。”
凡淞嘿嘿一笑道:“哪裡哪裡,是我們冒犯了纔是,剛纔我還當是仇家找上我了呢,怎麼甩都甩不掉,好在不是仇家,嘿。”
兩人並不想跟凡淞多囉嗦,再一禮道:“如此我等先走一步了,希望諸位在九霄城過的愉快。”
看着兩人跟遠處的另外兩個夜蒼穹的天衛匯合離去,凡淞嘆了口氣說道:“這四個該是神將後期裡實力中上之人吧,果然有些特別之處。”
丁駿點頭解釋道:“這些人,哎,都是屬於夜晚的孤魂,他們能夠跟你說這麼多字,還是因爲你設計截住了他們,當他們踏入修行時,他們修煉之處就是虛無黑暗的空間法寶中,沒有光,沒有聲音,沒有任何可以觸到的東西……”
丁騏接着補充道:“他們至少要經過百年的鎮定訓練,不管是火噬、雷灼、寒玄或者壓迫,都不得做出一點反應,要求其心神要絲毫不爲所動。”
凡淞一邊帶頭往丁駿落腳的酒店走去,一邊猜測道:“他們也是殺手對吧?”
“自然是,其實每個大族都有自己獨特的精英軍團,即便我們丁家,也有一支精英部隊。”丁駿半遮半掩的說道,他想看看凡淞會不會好奇,一直一來都是他追問凡淞事情,而凡淞卻從來不追問自己,這讓他非常的好奇。
“也對,就像我們林家的戰羽軍團,我最害怕的就是被拉進那裡,所以我才急着去鳳族正事接受守護者封號,你們可知,這護法對我來說是多麼大的驚喜。”凡淞的眼睛中透着狡黠的光芒,他如何不知道丁駿的心思。而且,丁家的精英軍團必定聞名遐邇,改日找一個熟識的神甲打聽便是,凡淞是以沒有追問,反而又透出了一點秘密。
要知道此刻九霄城三教九流,宗派、散修神將三千五百餘人,難免那個認得凡淞,要是一聲林七公子叫出來,丁駿兄弟又難免追問,更要數落自己的不是,因此凡淞將最後一個身份也說了出來。
“凡淞兄弟,你姓林?你不是飛昇至神界的嗎?”丁騏驚訝道。
“此事說來話長,而且隔牆有耳,我們爲何不找個地方邊喝酒邊聊呢?”凡淞一臉微笑的看着丁家兄弟,不急不緩的說道。
丁騏外表看上去冷淡,也不喜兜圈子,聞言便向哥哥埋怨道:“哥,這可怪你,方纔說話不痛痛快快說,這不,凡淞兄弟反過來釣咱們胃口了不是?”
凡淞衆人聽罷哈哈大笑,一行人就這麼說笑着快步往酒樓走去。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凡淞衆人剛離開後,路邊的陰影喃喃自語道:“難道又被發現了?不過卻又得到了一個極爲重要的消息,他居然還是林家之人,不管怎麼說,如果敖炙星選了他,那溪月小姐也是無法拒絕吧?”原來,溪月請來監視叔叔敖炙星的夜天衛居然把凡淞當成了走後門提親之人,這是凡淞怎麼也想不到的,他更想不到堂堂夜天第一衛隊副隊長竟然會親自監視自己,還被自己一言驚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