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見着胤禛就問,“你又想幹麼?”
“我幹啥了?”小四爺睜大眼,反駁道,“汗阿瑪你亂吃飯兒臣管不着,但你不能亂誣衊人。”
康熙瞪他一眼,沒好氣道,“戶部諸人連加八天班,敢說不是你授意的?”
胤禛嘆氣,有個閒得無聊隨便抽風的阿瑪好累,轉而一想,抽風就抽風吧,多虧他腦回路與衆不同,若像漢武帝、李世民那樣,太子哥又是一戾太子。
“他們以前混順摸魚落下許多工作,各賬冊弄的一團糟,兒臣想看去年的鹽鐵收益都找不到一本完整的賬冊,如果不是汗阿瑪不準兒臣動他們,兒臣早把他們攆回家。”胤禛不平道,“一年幾萬兩真金白銀就養這些廢物,汗阿瑪對外人真大方!”
康熙心梗,“......都趕走留你一個?累殘你!”
“當然再招人咯。”胤禛道,“您讓兒臣總理戶部,可兒臣的下屬加兩天班你就召兒臣來問話,還能不能愉快的做事了?若不放心兒臣,兒臣這就回家,汗阿瑪另請高明。”說完打個千轉身就走,根本不容康熙開口,爺不幹了,愛誰誰!
變臉之快震傻了康熙,康熙回過神動動嘴巴,一個字沒吐出來,四阿哥的兩條大長腿邁出門,只留下一道殘影,氣得康熙直拍桌子,“你看看,你們看看,他眼裡有沒有朕,還有沒有朕這個皇帝!?”
顧問行吞吞吐吐道,“四阿哥,四阿哥一直這樣啊。”潛意思,十幾年了,皇上您還沒習慣麼?
康熙一噎,抓起奏摺就朝他砸,“再說一遍?!”
顧問行真敢說,“既然四阿哥撂挑子,皇上您就另作安排,反正朝中有才能的大臣多得是,不一定非得四阿哥。”頓了頓,“四阿哥才十八歲,那些大人哪個沒有三四十歲,吃的鹽比四阿哥吃的米還多,他們到戶部可不會像四阿哥這樣讓人家不要命的加班。”
康熙死命盯着他,眼神可以殺人,顧公公已被凌遲。
馬齊有才麼?當然有,在和他同歲、同科的人中,馬齊算是頭一份,可他在戶部呆幾年做了什麼,除了自己沒有中飽私囊,沒做出一點政績。
因爲什麼?
戶部掌管着全國財政、賦稅、戶籍、土地等事宜,馬齊若想做出政績,必須動一下,無論動哪一項,即便精簡機構,也會惹來不下於胤禛整頓內務府的軒然大波。
馬齊畢竟只是臣子,他雖爲戶部尚書,卻沒四皇子的底氣,也就沒有胤禛那個魄力。他在戶部幾年只是保持全國稅收比不往年少,康熙對此不滿,又能理解馬齊。
近幾年百姓的生活水平大大提高,沒有什麼大的天災人禍,去年的地震有來自民間力量的支持,戶部並沒有拿出多少賑災款。可是戶部賬面上依舊緊巴巴的,只看賬目,說明年景一年比一年不好,事實告訴康熙,京城的乞討者越來越少。
內務府一個小小的皇傢俬庫有那麼多齷齪,康熙意識到整頓戶部迫在眉睫。這種工作除了朝中大臣唯有太子和胤禛適合。
太子學的是治國,康熙可不想看到戶部絆住太子的手腳。
除了胤禛,其他皇子都沒長成到可以接管全國財政。康熙起初不太想用胤禛,一旦把他放到戶部,這個四兒子立馬變成脫了繮的馬,根本不受控制。
還有一點,康熙雖然防備胤禛蓋住太子的光芒,也沒刻意打壓他,就像康熙以前想的,萬一太子有個好歹,胤禛便是儲君的不二人選。
整頓戶部這種得罪人的活兒,以胤禛那個追求完美的性子,四阿哥能把戶部攪得天翻地覆,戶部百官怨聲載道。
必須給胤禛安排三十二名一等侍衛,全天十二個時辰保護他,纔有可能保證四阿哥不被那些被整的官員聯合起來暗殺。
俗話說老虎也有打盹的時候,康熙不想看到胤禛處在危險之中。因此命人看着他,胤禛有大動作他能第一時間知道。
哪曾想,他到戶部第一天便查賬,剛剛還提鹽鐵二字,康熙不覺得他隨口說的,能脫口而出鹽鐵倆字,說明鹽政被胤禛看在眼裡。
康熙想一下,“去找太子。”
顧問行讓小太監去詹事府請人。
太子問他出了什麼事,小太監不敢隱瞞也不想隱瞞,太子才知道胤禛打算整頓戶部。
聽到康熙要他勸勸胤禛,凡事循序漸進,太子道,“兒臣覺得汗阿瑪多慮了,胤禛如果想直接來,便不會令戶部官員整理賬冊。一個多月的時間,便是胤禛給戶部諸人的緩衝器。他們還敢拿不清不楚的賬目糊弄胤禛,兒臣支持胤禛殺雞儆猴。”
“一個多月?”康熙想一下,“老四打算先從哪方便入手?”
太子搖頭,“兒臣不知道,兒臣沒想到胤禛上來就查賬,還以爲他會在戶部熟悉一段時間,便沒問他。”
“那你去問問,回頭告訴朕一聲。”康熙擺手示意他可以退下了。
太子遲疑,“汗阿瑪不會想跟四弟打擂臺吧?”
乍一聽康熙沒反應過來,“.......朕臉上寫了昏庸麼?”
太子爺訕訕笑道,“是兒臣的不是,兒臣告退。”接着就回毓慶宮,反正胤禛傍晚會來接弘昱,便在家等着他。
面對太子的詢問胤禛搖頭,“我還不知道戶部腐/敗到什麼程度,等我拿到近三年的賬冊再說吧。”
“有什麼要孤幫忙的儘管說。”太子拍拍他的肩膀,以示支持。
太子二十來歲,正直血氣方剛的年齡,身上有着一股年輕人的衝勁,礙於他是儲君,百姓希望有個完美儲君,很多事便由不得人,只能看着胤禛做一些他想做的事。
不能親力親爲,太子爺從未想過給胤禛使絆子,不然也不會夥同胤禛一起瞞着康熙派船下西洋。
想到西洋之行,“五叔他們年底能回來吧?”
胤禛算着時間,“不出意外能趕上今年的除夕。”
“如果你能拖到五叔回來的時候整頓戶部,汗阿瑪看到五叔帶來的西洋物件,一定不會再管你。”還有一句太子沒說,真像胤禛以前設想的,一船貨物可以換一船金銀,康熙不喜歡胤禛那簡單粗暴的手段,看在銀錢的份上也不會跟胤禛計較。
他的未盡之言,胤禛卻聽見了。
回到家中,胤禛給胤褆去一封信,五叔一回來就給他來一封信,然後又把他的打算跟胤褆提一下,儘量拖幾日,配合他整頓戶部。
大阿哥對戶部諸人沒好感,每次寫信要軍需,都被推了又推,馬齊上任後這情況纔好點,四弟要拿戶部練手,大阿哥一萬個支持。
寫好信,胤禛出了書房才發現院裡格外安靜,“弘昱呢?”
“弘昱阿哥去廚房找吃的去了。”白朮屈膝回答。
胤禛見她是皇貴妃送來的宮女,便沒掉頭走人,“福晉呢?”
白朮:“福晉在宮裡。”
“爺怎麼不知道?”胤禛疑惑。
白朮想一下,“聽福晉說貴妃孃的身子不大好,福晉見今日天氣好,家裡也沒什麼事便去宮裡看望貴婦娘娘。”
胤禛點頭表示知道,從白朮身邊走開。
尼楚赫推開通往的後門,看到白朮貼在四阿哥身上,然後四阿哥遲疑一下才走。傳說中的借位,一千多年前來的四福晉表示他不知道什麼是借位,周身一變,大步往前走。
木蓮、木槿慌忙跟上去,你看我我看你,福晉怎麼了?好像很生氣的樣子。
尼楚赫看着胤禛揹着他進了主臥,白朮拾階跟上,登時頭髮豎了起來。他孃的,一會兒工夫,死的小蹄子就敢窺覬他的人,真當是個面慈心軟的女人。
“爺在幹麼?”尼楚赫進去就問。
胤禛接過茶杯的手一頓,擡眼道,“喝茶,福晉回來了?要麼?”神色太過坦蕩,離得有點遠,也沒看到四福晉眼底的怒火。
尼楚赫一口氣不上不下,憋得難受,“不喝,我有點累了。”
“白朮伺候福晉去歇息。”胤禛開口吩咐。
木蓮和木槿隨後趕到,見白朮在爺身邊,兩人明白了,福晉吃醋了。
爺還在在中堂裡,即便有點那啥也不會在這裡,門也沒關上,福晉真有點杯弓蛇影。一想到上次紫蘇乾的事,又理解她,“福晉不是要跟爺說說六阿哥和十阿哥的事麼?”
尼楚赫懊惱,“對對,我差點忘了!”都是白朮這小蹄子攪合的,他怎麼會被個小宮女影響,四福晉想不明白,乾脆來個眼不見爲淨,“你們出去吧。”
胤禛沒發現他家福晉有點怪,“六弟和十弟怎麼了?”
“今天去看貴母妃,聽額孃的意思她可能熬不過今年夏天。”尼楚赫見過貴妃幾次,對那位一直對她抱有善意的貴妃很有好感,而且每次見着都會問他和四阿哥好不好,在宮外住的習不習慣之類的。
尼楚赫以前不信後宮女人會真關心別的宮妃的兒子,貴妃打破了他的認知,加上貴妃的養子又是四阿哥的親弟弟,十阿哥也是位實誠的娃,沒有八阿哥那麼機靈,也不像十四阿哥渾身上下透着心眼,尼楚赫喜歡十阿哥僅次於四阿哥的寶貝弟弟小十三。聽聞貴妃病重,便帶着重禮前去探望。
“六弟今年出宮建府,貴母妃不放心十弟,雖然有八弟和九弟照顧,”尼楚赫頓了頓,“大概他們年齡小,汗阿瑪日理萬機顧不上十弟,貴母妃的意思她萬一有個好歹,請爺跟汗阿瑪說一聲,讓十弟跟着六弟出宮去住。
“六弟這兩年跟着五弟一塊做事,也變得成熟穩妥,相對於九弟他們,貴母妃希望由六弟教養十弟,左右六弟還沒訂婚,府裡也就他一個主子。”
“爺說不同意麼?”胤禛好笑,“六弟想在咱們傍邊建府,沒找到合適的地方,既然貴母妃說了,那就讓六弟在三哥和大哥那邊建府,離皇宮近,也不耽誤十弟每天去上書房上課。”
“爺你真好。”尼楚赫脫口而出,不禁捂臉。
胤禛拿下他的手,調侃道,“福晉才知道爺好麼?”
尼楚赫低着頭,他很早便知道四阿哥很好,聰明、孝順、有擔當,最重要不像別的男人那樣貪花好/色。想到女/色一事,尼楚赫的臉紅了,不是害羞,是想到前世種種覺得丟人,沒臉見四阿哥。
以前覺得四阿哥能娶到他純屬四阿哥投個好胎,現在麼,對上嚴以自律的四阿哥,尼楚赫覺得自己配不上他。
第一次已經是十多天前的事,他的葵水來了又走了......一雙柔荑摸到胤禛的腰帶,胤禛不是食古不化的古人,攔腰抱起他明媒正娶的福晉往拔步牀走去。
翌日一早,尼楚赫睜開眼便看到放大的俊臉,伸手捏住四阿哥的鼻子,等着他被憋醒。
胤禛的眼皮動一下,眼睛沒睜開,翻身把擾他清夢的人壓在身下。
尼楚赫渾身一僵,“不要!”
“不要還敢鬧爺。”胤禛退開,昨天連晚飯都錯過了,弘昱還以爲他生病了,“餓了?起來吧。”
尼楚赫坐起來喊人進來伺候,一邊穿衣服一邊問,“今天還去戶部?”
“戶部沒事,今天我去內務府。”胤禛道,“今天天氣也不錯,要不要出去?”
“去哪兒?”四福晉說起這個不禁翻白眼,“以前還有人邀我喝茶賞花,自從爺去戶部,那些大臣的家眷在街上遇到我都躲着走。”
“爲何?”胤禛不解,“爺現在可是掌管全國財政,她們不應該巴結你麼?”
尼楚赫冷哼,“巴結?她們恨不得我從沒見過她們,也省得你注意她們家的男人。”
胤禛笑道,“原來如此啊。身正不怕影子斜,她們家的爺們一定是幹了違/法的事,福晉跟我說說,以前邀你出去的人有哪些?”
四福晉受到一萬點驚嚇,目瞪口呆,“......你說笑?”
“爺怎麼會跟福晉開玩笑呢。”胤禛低頭在他臉上親一下,四福晉的臉慢慢變紅,搞得像個新嫁娘。胤禛繼續道,“我很認真。難道福晉不支持爺的工作?”
四福晉猛然擡起頭,“不——”對上四阿哥熠熠生輝的眸子,擡手朝他胸膛上捶一下,“你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