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阿哥送的什麼呢。
他以前喜歡滿衚衕逛,有次誤入石齋看見有人賭石,胤禛閒來無事,挑了一塊三十多斤重的石頭,店鋪老闆見他年齡小怕回頭家中長輩來找他麻煩,怪他坑人家孩子,便建議胤禛玩小點,隨便買塊小石頭。
胤禛不願意,就要那塊石頭。魏珠兒從懷裡掏出一疊銀票,非常豪邁的拍在桌子上,“多退少補!”聲音不小,氣勢足,卻改變不了他那尖細的嗓門。
那時胤禛七歲,已在京城地面上耍了好幾年,老闆能開玉石齋那也是個人物,聽着魏珠兒的聲音不對,再看看胤禛的年齡,臉色驟變,誠惶誠恐道,“小的有眼無珠,求爺恕罪。”
“不知者無罪。”胤禛大大方方擺擺手,“算算多少錢。”
老闆聽說過胤禛的名聲自然知道他的爲人,四阿哥從仗勢欺人,也不佔老百姓的便宜,一點也不像眼高於頂的官家子弟。
自從四阿哥橫空出世,還別說,街上收保護費的都沒了,也不用擔心賒賬給那些京中大爺之後要賬無門了。
所以,別管多奸詐的商家,看到四爺都不太敢坑他,端地是怕被別的商家知道後,、聯合起來排擠他。
店鋪老闆算盤那麼一打,堪堪只夠成本價。
四阿哥和他的小弟們第一次進石齋,根本不知道具體價錢,瞧着一塊石頭還覺得貴,嫌棄的撇撇嘴。
老闆只當皇阿哥看不上,偷偷對小二哥說一聲,“去把我房裡那塊和這差不多大的石頭搬出來。”接着就建議胤禛在店裡解石,打算偷樑換柱,把容易出彩的那塊換過去。
胤禛一邊圍着石頭打轉一邊聽老闆科普,“你說說,我自個解。”
“啊?”老闆傻了,萬一裡面什麼都沒有,會被同行誤會他坑四阿哥的,“爺您千金之軀怎麼能親自動手,小人幫您解,您到雅間喝杯茶的工夫,小人就解好了。”
胤禛擼起袖子,“沒事,我來。”
魏珠兒知道主子純粹覺得好玩,而他們出宮就是玩來着,“老闆你放心,我們會保護好四爺。”
老闆想哭,他不擔心四阿哥受傷,他擔心四阿哥碰到坑啊。可他知道了胤禛的身份,又不敢強行阻攔,只能讓人把石頭放到解石機上面。
胤禛不懂賭石人的心思,解石時那是心不慌手不抖,一刀下去見綠,老闆有點可惜,“切多了。”不過也放心了,幸好不是天坑。
“沒事。”胤禛又來一刀,見紅了。
圍觀者興奮了,都想標他這塊石頭,老闆來了句,“爺,小人幫你解?”
一句話打醒衆人。石齋老闆財大氣粗,結交不少權貴,而被他稱爲爺的,還是位小爺,這位小爺一準黃帶子!黃帶子哪有差錢的,他們還是別上趕着丟臉,靜靜地圍觀小爺繼續玩兒吧。
胤禛見別人高興,有點鬧不明白,又不是純色,高興什麼勁,接下來又是一刀,紫了?
衆人慌忙忙不迭揉眼,“什麼情況?”
“不好麼?”胤禛疑惑。
衆人搖頭又點頭,胤禛摸不着頭腦,“那就繼續。”接着兩刀,扔給老闆,讓他把整塊玉石擦乾淨。
待所有的毛料去掉,衆人看到面前出現多一塊彩虹石,猛然瞪大眼,驚呼聲還沒出口,發現彩虹石裡面好像一片灰暗,衆人可惜,“怎麼不是整塊啊。”
“廢了?”胤禛瞧着紅黃白紫綠挺好看的,“還不錯啊。”
老闆見他開心,不敢說實話,好看是好看,可一細看,五種顏色混合在一塊……如果像彩虹那樣一條接一道,能工巧匠設計一番,這塊玉石得貴上天,“爺,你想弄回家還是賣給小人?”
“幹麼賣?爺第一次玩石頭就開出彩頭,多好的寓意,能雕東西麼?”胤禛問。
老闆知道胤禛的身份,肯定見過玩過不少極品玉件,不敢顯擺,主動問,“爺,你想雕什麼的?”
爺想給額娘雕個鐲子。在一瞧瞧,花紅柳綠的,額娘好像也帶不出去,“簪子怎麼樣?”
老闆腦門黑線,如果沒記錯他額娘好像是皇貴妃,皇貴妃頭上頂個花喜鵲?老闆打個寒噤,“不太好,有點豔。”說得好含蓄啊。懂玉石的人瞧着他這番小心翼翼,再次肯定面前這位小爺來歷不凡。
“五彩石啊,那雕什麼好呢?”總不能雕奧運五環,“對了,能不能雕五個福娃?”
“福娃?”老闆一想,猛拍大腿,“好啊,五福送子對應五彩,”說着就讓小二拿筆墨紙硯,一邊畫一邊說,“上面這點浪費了,因爲中間那塊廢料必須剔去,五個福寶手拉手站在五彩圓盤上,您看可以嗎?”
“圓盤好像太單一了。”胤禛想一下,“能不能在上面雕點東西?”
“這個當然。得大師傅看過料之後才能設計出來。”老闆瞧他皺眉,心裡咯噔一下,想到他剛纔要送皇貴妃簪子,聯想的皇貴妃一直沒有孩子,便建議,“鯉魚怎麼樣?鯉魚躍龍門,福寶站在鯉魚身上?”
“不好,如果五個福娃手持蓮花,腳踩鯉魚,你覺得怎麼樣?”胤禛好想說要不雕五個小哪吒,話到嘴邊一轉,“行嗎?”
“可以!”不行也得行,“但會浪費很多料。”
“沒關係,雕得出來就好了。”胤禛不在意。
老闆當即讓人去喊作坊裡的大師傅,問他幾天能完成。大師傅瞧着玉料直皺眉,蓮花、福寶和鯉魚,虧他想得出,合在一起成什麼了。好在玉料大,有操作的空間,見老闆一副奴才樣,便給胤禛一個最快的時間。
胤禛拿到成品,瞧着五個神態各異穿着畫肚兜的娃娃,有的相互嬉戲,有的拿着手裡的蓮花逗腳下的鯉魚,有的被鯉魚咬到腳心癢的抓耳撓腮,真真佩服大師傅的手藝。
聽到大師傅說有的地方染了一點顏色,胤禛不在意,擡手讓魏珠兒賞他一百兩,然後又告訴他,“這種手藝一定要傳承下去。”
老闆對大師傅說了胤禛的身份,師傅激動地流淚。如果胤禛是乾隆,說不定就提筆留字了,而他註定是個大俗之人,抱着東西就走了。
平時沒事時就拿出來玩玩,可寶貝了。第一次玩玉石玩出來的,小四阿哥沒玩夠那是誰也不給,可白芨說那上面的娃娃好像四阿哥小時候,這尊寓意吉祥瞧着喜慶的玉雕就被收入箱底。
太子只覺眼睛一花,不敢置信道,“這,你,孤怎麼從未見過?”
“你沒見過的多着呢。”康熙派人天天盯着他,也不曾知道他有這個。”
太子一噎,“孤跟你糾結這個幹麼,反正現在是孤的。”
八阿哥勾頭,九阿哥墊腳,待看清盒子裡裝的物件,同時伸手,太子仗着自個比他們高,擡手奪過來,“想得美啊你們!”
“四哥我也要。”八阿哥拽着他的衣袖。
九阿哥苦着臉,“都是兄弟,你不能厚此薄彼。”嘴裡泛出的酸水能把鎮江淹了。
“是兄弟那也不一樣。”胤禛一邊掛一個弟弟,擡腿往裡走,“一直都是二哥照顧我,替我背黑鍋,你們剛好相反,到了我那裡見着什麼拿什麼,好意思說我厚此薄彼,臉疼不疼?”
太子腳步一頓,回頭看一樣老八和小九,兩人猛然想到送太子的禮物便是來自四哥那裡,哥倆瞬間老實了。
蔫頭蔫腦跟着後面,相視一眼,無聲地說,“太子妃會不會連生五子?”
“她若能生,爺就把老四綁去我家,讓老四天天對着爺的福晉念阿哥,阿哥……”胤禟眉毛一挑,打定主意。
胤禛覺得後背一涼,以爲涼風颳過也沒在意。而他送太子一尊五彩的五福送子,傳到康熙耳邊,康熙一邊欣慰胤禛和太子感情好,一邊嘀咕胤禛眼裡只有兄弟沒有阿瑪。晚上照例去景仁宮,皇貴妃趁機道,她長這麼大從未出過京城。
康熙要向她吐糟胤禛多麼不孝,想都沒想就同意了。
皇貴妃心裡那個美啊,愣是打起精神陪他嘮到半夜,從小四說到小十四,然後拐到太子妃肚子裡的娃娃,最後一句,“太子妃有孕,太子還隨皇上前往塞外麼?”
“嘎?”是個問題。太子今年十八歲,天天叫着太早生孩子是對孩子不負責,毓慶宮中別說有個庶子,好幾年了,連個庶女都沒有。康熙格外重視太子妃這一胎,想了想,“今年就讓保成留下來,三阿哥進工部歷練,也不讓他去了。”
這樣一來,其他阿哥都要上課,而且此次轉道璦琿,回程時還要去準噶爾部落刷刷存在感……康熙思索一會兒,決定把禍頭帶走,留下來的兒子自動就老實了。
太子聽到沒他的份,不會認爲康熙格外疼胤禛,即便太子妃有那個猜測,太子一句,“汗阿瑪、皇太后和皇貴妃都走了,留四弟在京城他回頭就能把紫禁城炸了。”
太子妃一萬個不信。
太子笑吟吟道,“要不打個賭,胤禛此行一定會搞出事。”
“太子二哥算我們一份,二嫂,輸的人賠雙倍。”八和九還惦記着那尊五彩五福送子,見天來毓慶宮報道,即便沒有機會偷走,也得沾沾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