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問題。”霍凱將煙嗓壓制最低,只有距離極近的兩個人才能夠聽得到的聲音。
厲雲澤順着他的目光望過去,湖邊蜿蜒的樹林羊腸小道里,一個身形秀氣的女子只穿了一件白色的浴袍緩步朝着這邊走來。
“那是——小雅!”他震驚得險些大喊出聲,然而下一刻再一次被霍凱的手掌捂住了聲音,只剩下最輕的嗚咽。
“別出聲!你沒發現小雅有問題嗎!”霍凱冷聲命令,桃花眼裡是前所未有的冷肅,瞬也不瞬的盯着米小雅那張宛若夢遊一般的面孔,眉頭擰成一股繩。
厲雲澤臉色也沉下來,背脊竄上一股涼意。此時的米小雅清秀的面容蒼白而茫然,那雙平日裡清澈如水的靈動眸子,如同蒙上一層薄紗,變得空洞茫然。
如同受到某種詛咒一般,她一步一步用極其慢的速度走來。最詭異的是,她好像失去了知覺,一雙小巧的赤腳什麼都沒有穿,哪怕踩上石子或者草叢,都沒有任何反應。
背後像是由一根看不見的繩子吊着,木然的只管往前走。
“必須馬上告訴冷少。”厲雲澤拿出電話,神色慌張。
“不用了,你看看她背後。”霍凱揉了揉眉心,無奈的說。又無比慶幸,他躲在樹林裡是多明智的選擇。
厲雲澤擡頭,果然看到距離米小雅不遠處有一道黑影,以極快的速度一晃而過,動作敏捷,悄無聲息。如果不是霍凱的提醒,他或許還沒有注意到這個細節。
“冷少,他怎麼由着小雅這樣胡來?”厲雲澤陷入不解。
霍凱敲他一拳,“白癡!你女朋友夢遊,你會立馬叫醒她嗎?肯定是要先查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厲雲澤沉默,如果是他,或許沒有冷少這麼沉得住氣。
月色隱沒在雲端後,一陣寒風吹來,有種徹骨的冷。
所有人的目光都關注在米小雅的身上,隨着她的腳步移動而移動。
就在這個時候,她忽然停住了腳步,迷濛的眼睛漸漸霧氣散開,她在寒風中凍得打了個噴嚏,然後如夢初醒一般,抱緊了雙臂,眼底是震驚的看向四周。
“我怎麼在這裡——”米小雅的頭疼欲裂,她努力回想,記憶只停留在那片藍色沙漏不斷流動的沙子裡。
她獨自站在那裡,一陣天旋地轉的暈眩,心底似乎存着一件很重要的任務需要去完成。但是具體是什麼,她怎麼也想不出來。
黑暗中,冷澤天的雙手因爲隱忍而捏的指節發白,他此時很想衝出去將她攬入懷裡。
可是眼前發生的事情太詭異了,他必須要查出原因。不然,兩天後他去參加任務,留小雅一個人在家,還不知道會發生多恐怖的事情。
他不動,樹林裡的厲雲澤和霍凱更是不敢輕舉妄動。
昏黃路燈下,綠色的小道上,女子纖細的身影顯得格外寂寥。
黑色的長髮,隨風飄起,她的側臉被燈光覆上一層淡淡的暖色,溫軟又迷人,無助又彷徨,一舉一動似乎都能夠牽動人最柔軟的那根心絃。
溫泉假日酒店三樓一間房間的燈驟然熄滅。
“你在做什麼?”程溫嵐壓制住怒氣,眼看成功近在眼前,顧風湛卻熄了燈,簡直就是功虧一簣!
她伸出手在牆上凹凸不平的牆紙上摸索着,想要找到燈的開關。
可是下一刻,她的手忽然被一隻佈滿繭子的大掌握住,緊跟着黑暗中傳來顧風湛的聲音,“別動,冷澤天跟來了,我們可能被發現了。”
程溫嵐不信任的蹙起秀眉,抿着脣,有片刻的猶豫。
然而,月色從窗戶裡灑進來,此時顧風湛的那雙眼睛如同雄鷹一般,銳利得令人無法逼視,眼神裡是絕對的認真和自信。
程溫嵐的心微微一顫,想要收回手,卻發現他的手抓的更緊。
“放開。”程溫嵐不滿的說,聰慧的眸底是不容置疑的冷漠。
“你一個人根本逃不掉,現在跟我走。”顧風湛一字一頓的命令。67.356
冷澤天這個人有多難纏多狠辣,他是最清楚的。如果催眠這件事的真相一旦被發現,他們之後根本沒機會再動手。
而那份白粉——
顧風湛的眼底生出冷厲的狠,他已經明白冷禹城爲什麼會把那個東西給他了。
冷澤天如今有兩個軟肋都在他的手上捏着。
米小雅也好,冷澤天也好,在三日內,他都有必勝的信心,把這兩個人壓制的永無出頭之日。
“……”程溫嵐想要拒絕,可是發現她的力量根本沒有辦法和顧風湛抗衡,而他迅猛的速度,在黑暗中有種不容懷疑的威懾,讓她不由得跟從他的決定。
兩個人貓着腰,從酒店賓館的消防通道里,快速的離開。
路燈下,米小雅終於漸漸恢復清明,她揉着太陽穴,低聲自語。
“流蘇,是你嗎?”她想要答案,這種失控的感覺,讓她非常的不安。
大腦裡,靈魂深處沒有任何的迴應。
米小雅裹緊了浴袍,有些無助的準備往回走。
腳剛剛纔邁出,下一刻,便腳下一空,整個人被打橫抱了起來。
冷澤天專屬的冷冽氣息和寬厚的胸膛將她包圍,像是落入最溫暖的被窩裡,渾身被凍得發抖的身體,很快就暖融起來。
“阿澤,發生了什麼?”米小雅鼻子發酸,莫名覺得非常委屈,好像剛剛如果不及時醒過來,恐怕會再也見不到他。
那種黑暗的恐慌,讓她非常非常不安。
“蠢女人,沒事,你夢遊了。”冷澤天吻在她的額頭,“看來上次的高燒還沒有褪盡,你要好好休息。”
“夢遊——”米小雅長長的舒口氣,聽見他這麼說,就放心許多。
原來是這樣。
看來她真的是太不小心。
可是,她的心底的那種慌亂的感覺,還在肆虐。
還有委屈的感覺。
她抽了抽鼻子,難得的撒嬌,“都怪你不看好我,要是把我弄丟了,怎麼辦?”
這話說的無心,可是落在冷澤天的耳朵裡,卻是如一把刀刺入他的軟肋。
他將她抱的更緊,像是生怕她真的會弄丟一樣,恨不得融入血肉。
“蠢女人,你是我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