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天下,一道五米高的歐式鐵門,宛如一道無法逾越的天塹,將顧風湛和米小雅隔開。
曾經將彼此視若一輩子的兩個人,此時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目光碰撞,彼此凝望,宛如整整隔開了一個世紀那麼遙遠。
他在左邊,她在右邊。
過去在左邊,此刻在右邊。
不甘心在左邊,小確幸在右邊。
“小雅——”顧風湛英氣挺拔的眉宇之間,流露出糾結的情緒。
他非常想說出,折磨了他一整夜的那句話,他想要拯救迷途可憐的米小雅。
顧風湛無法忍心見到,米小雅爲了錢去做了別人的情婦,需要跟冷澤天這樣冷血的人,搖尾乞憐才有活路的悲催模樣。
小雅,別再自甘墮落了,回頭是岸吧。
這句話語就在喉嚨間,可是顧風湛怎麼都說不出口。
因爲此情此景,顧風湛卻有種處境徹底顛倒的錯覺。彷彿他纔是那個真正孤單又落魄的可憐人,而米小雅纔是真正的獲勝者。
女人的臉,是不會騙人的。
二十歲之前,女人的臉是靠父母給的,二十歲之後,女人的品味優雅全部是靠她的生活經歷。想要知道一個女人過得好不好,看她的臉,就能夠直接猜到大半。
眼前的米小雅,很顯然過的很好,很滋潤,面色比上學時候更加的緋紅潤澤,眼睛也更加光彩熠熠。
倒是顧風湛頂着一夜未眠的黑眼圈,覆滿怒氣的扭曲表情,像一隻被逼急的黑熊。
“顧子喬馬上就出來跟你走。”米小雅平靜的轉述楚子萱的話給他,看向他的眼神分明是疏離的淡然,像是在看一個路人一般,沒有半分漣漪。
顧風湛心狠狠的一抽,黑暗的情緒撕裂開,“小雅,你別裝了。在我面前你不用這樣硬撐着。”
他忍不住開口說,“我來不只是爲了他,更是爲了勸你。”
“小雅,米家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你缺錢可以求我,找我借,沒有必要把自己糟蹋的這麼不堪——”
噗——
米小雅震驚得竟然無言以對,米家出了什麼事情,和她沒有半毛錢的關係。
至於,糟蹋得這麼不堪,他哪隻眼睛看出她活得不堪了?!
就在這個時候,楚子萱已經半拉半拽着顧子喬走了出來。
“萱萱,我真的不想走——”顧子喬一臉的委屈。
“我們真的不合適!”楚子萱無語。
“可是我可以很白搭。”顧子喬固執的站定腳。
楚子萱被逼的急了,脫口而出道,“勞資心裡已經有人了!”
顧子喬眼神一下子黯淡下去,“我知道你說的那個人是霍凱,可是霍凱那麼花心風流,纔是最不適合你的人。”
“而且你一定沒有看這兩天他的新聞,最近他和搭戲的女明星被狗仔隊拍到了同居的照片——”
楚子萱的臉色唰的一變,頓時有些心塞,“臥槽!顧子喬,你越來越不可愛了!快快快,跟你那個滿口講規矩的大哥早點走!”
“顧子喬,走!你還是不是個男人,把我們顧家的臉面都丟盡了!”顧風湛再也聽不下去,開口大罵,“跟我回去認錯!”
“哥——萱萱她——”顧子喬爲難至極,可是事到如今也知道沒有挽留的餘地,只好又深深的看了一眼楚子萱,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萱萱,好好照顧自己。”顧子喬戀戀不捨的說,聲音低啞又受傷,再沒有之前那樣的爽朗和陽光,而多了幾分成熟男人的內斂,一夜之間像是成熟了許多。
鐵門緩緩打開,顧子喬才走出門,就被顧風湛狠狠用拳頭打在臉上。
“走!回去跟爸認錯!”顧風湛火氣直冒,覺得丟臉丟到太平洋去。
要知道顧風湛和米小雅談戀愛那麼多年,從來不會因爲米下雅生氣,就把自己弄得這麼狼狽,男人就應該有男人的體面,怎麼能夠在女人面前這麼垂頭喪氣,跟喪家犬一樣。
煩悶,鬱結,惱怒,掙扎,以及——隱秘的被勾起的壓抑慾望,令顧風湛的情緒壓抑到極點,拼命的想快速找到一個出口。
顧風湛的劍眉用力的一壓,眼睛掃過對面米小雅黑色真絲裙下,修長白皙的小腿,忍住心口的慾望。
他用最厭棄的目光,冷冷揶揄警告道,“小雅,我最後再勸你一句。冷澤天現在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
“你要是真缺錢,賣也要找對人賣,別賠了夫又折兵。”
米小雅的臉色頓時沉下來,什麼叫做冷澤天是泥菩薩自身難保,難道出什麼事情了?!
旁邊的楚子萱已經忍不住怒火沸騰起來,開口回擊道,“臥槽!顧風湛,你狗嘴裡怎麼全是shit!多少天沒有刷牙了!”
“萱萱,你別這樣說我哥,他——他不是有意針對小雅的。”顧子喬小聲的說。“其實,他的心還是爲小雅着想,只是他這個人刀子嘴,又太大男子主義不擅長表達——”
顧風湛的臉上一陣黑,一陣白,對着顧子喬的腿又狠狠踹了一腳,“子喬,這裡輪不到你說話!”
“錯,這裡輪不到你們兩個人說話。”米小雅站出來,臉色冷了幾分。
冷澤天一向對顧子喬不同,米小雅也一直以爲顧子喬和顧風湛是不一樣的人,而且米小雅記得,顧子喬很早之前就曾經說過,冷澤天是他的恩人。
可是——
如果冷澤天真的遇到麻煩,顧風湛都知道,顧子喬不會不知道,爲什麼顧子喬在這裡幾天都沒有透露半點消息?!
所有人都忍不住安靜下來,都感覺得到米小雅生氣了。
“陳叔,送客!”米小雅冷冷的道,話音一落,便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楚子萱匆匆追了過去。
砰——!
鐵門被重重關上。
顧家兩兄弟面面相覷的在門口,半天沒有回過神。
“回家!”顧風湛冷冷道,“不知好歹!”
顧子喬不敢多話,跟着他走到越野車邊,忽然瞪大了眼睛大叫道,“哥!不好了!”
“四個輪胎好像都被人扎爆了!”
顧風湛的臉色難看到極點,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走!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