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微風沁涼,柔軟。
北京這幾天是難得的藍天白雲,偶爾有一陣細雨霏霏,街道兩旁的玉蘭樹開滿玉白色的花朵,風一吹,便零落一地。
傍晚時分,一個有着修長紳士背影的男子,撐着一把墨色大傘站在大學圖書館樓下的一排玉蘭樹後面,遠遠的眺望不遠處磚紅色的圖書館大樓。
階梯上和往日沒有任何區別,拿着書本來去匆匆的大學生或嬉笑,或打鬧,也有一些書呆子,寧願自己被細雨淋溼,也要蜷着腰護着一摞厚厚的書朝着寢室走。
這個時候,一個滿臉麻子高挑個子的女生一臉懼色的快步走向圖書館,她的身後跟着兩個男人,一個儒雅的面孔上有道猙獰的刀疤,另外一個長相精明且機靈,一雙豆大的小眼睛精光熠熠的掃向周圍漂亮女生。
“她就在裡面,學校裡的人都知道她的,她看起來文文靜靜的,男人緣卻特別好,而且打架特別厲害。”李蕾戰戰兢兢的說,眼神時不時好奇的瞥向高大的厲雲澤,心臟惴惴如小鹿亂撞。
她從未見過這樣有男人味道的男子,危險,神秘,儒雅,又帶着——故事。
“會打架?!那一定就對了!”賈有道激動的搓手,一雙小眼睛裡全部是光彩,關於白流蘇的狠絕身手,他久仰太久。看來這三年裡面,一定有異常精彩的事情發生過!
厲雲澤沒有應聲,臉上一片冷肅,似乎多說一個字都必須要撬開他的嘴才能聽得到。
李蕾本來還想多說兩句引起厲雲澤的注意,可是眼神一掃在他冷峻的臉上,就嚇得冷汗冒出來。這個男人的氣場好強!
她不敢再多做任何一個小動作,只後悔今天出門爲什麼沒有多擦兩層粉底遮住臉上的斑點。男人果然都是視覺系動物,如果換了是圖書館裡面的這個所謂的高冷女妖精,這個男人肯定會笑臉盈盈的去討好。
李蕾越想越覺得心裡不是個滋味,又酸又嫉妒的心緒讓她無心多做停留,馬上加快了腳步朝着圖書館裡面帶路。
玉蘭稀疏的樹蔭下,一片花瓶隨風落在潑墨般的大傘上,凝結了晶瑩的雨水跌在地面,落在男子白色的皮鞋旁邊的泥濘裡,玉白色的花瓣被黑色的污泥沾染,瞬間像是失去生機的生命。
黑色的傘下,宮陌的表情看不清楚,可是那雙墨玉般狹長的單鳳眸卻是鎖在厲雲澤和賈有道的背影上,久久沒有移開。
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可是,爲什麼會這麼快,難道命運真的無法逆天改命?
如果她真的只能屬於那個人,那麼笑笑該怎麼辦?
這三年來,他已經把笑笑當做比親生女兒更重要的人。冷澤天找到了圖書館一定會更快的找到笑笑的痕跡,那個男人是不可能讓笑笑一個人在外面,更別說是和他在一起
宮陌修長白皙的手指因爲太過用力的捏着黑色的傘柄而顯得越發的白,他眉心微擰,毅然轉身離開。
二十分鐘後,厲雲澤和賈有道面色複雜的從圖書館裡面一前一後的走出來。
賈有道還沒有完全從震驚中回過神,幾乎一路上一直都在喋喋不休的自語,“嘿!有生之年!居然真有這麼離奇的事情!要不是親眼所見,我這輩子都不相信會有多重人格這種人的存在,更別說兩個人格居然會這樣神奇的融合成爲一個人,還遺忘了過去的記憶!”
“你說,她還真的很能忍,一般人發現失憶後,第一件事不都是去查找記憶嗎?爲什麼她還能這麼淡定從容的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圖書館裡隱姓埋名,這是要修仙的節奏啊。”
“還有冷少,他現在肯定比任何人都更難接受這個事情啊。好不容易找到了摯愛,卻發現殼子一樣,裡面已經變了,他到底還會不會愛她?”
厲雲澤終於忍不住,猛地站定。
賈有道一下子沒有收住腳,直接撞上厲雲澤堅硬的背脊,頭撞得暈頭轉向,差一點摔了一跤。他揉着腦袋,準備理論一番的時候,卻聽見了厲雲澤沉冷的嗓音,異常嚴肅。
“閉嘴!你知道什麼?!這世上,不是每個人都有再來一次的機會!”厲雲澤側頭冷冷的說,冷銳的眼睛裡有一層難以言喻的沉痛情緒,“真正的愛情是日久彌新的,因爲是由衷去愛對方的靈魂,而大多數的感情都摻雜了許多不必要的負重,物質,權利,身份,私心,名聲,輿論,以及太過懦弱不夠決絕的心,所以才把日子過將就。光憑冷少這三年的種種,就足夠說明他對小雅的感情,愛不愛這件事沒人比當事人問自己的心更靠譜!”
“”賈有道一怔,頭一次見到厲雲澤這麼激動的說了這麼多,他還真有點不習慣。
他怔忪的揉揉鼻子,猶豫的還是又問了一句,“可是,那個什麼小雅的,已經完全失憶了,而且說不準她到底有多少是米小雅,多少是白流蘇,還有——以白爺的手段,你怎麼知道她的失憶不是僞裝的?”
“僞裝的?”厲雲澤眉頭皺緊,臉色驟變,只覺得這個可能性簡直是比晴天霹靂更可怕的存在。
賈有道抻着下巴,一臉沉着的認真,“你想啊,你也說了,米小雅本來有兩個人格,第一人格是她自己,第二人格是白流蘇。可是咱們冷少最愛的只有一個,就是小雅,甚至爲了小雅還拒絕了她的第二人格,這得是多癡情!”
“可是白爺的性子,你知道吧,她要是看上了那個男的,怎麼可能不把他連人帶心都給偷了,還順帶拐個財產什麼的。哪裡會這麼弱,居然被小雅那樣的人格給打敗了,就算融合也怎麼不應該只剩下武力值。”
賈有道眯着眼睛,煞有介事的總結,“所以吧,以我之見,這事兒啊倆字——蹊蹺!”
“很有可能是白爺設下的一個陷阱,到時候咱們冷少別連人帶身子都被拐,還倒着給白爺數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