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餐廳出來時,舒靜曼接到了江芳怡的電話。
“我到了。”
“嗯,到了就好。”
江芳怡笑,“哦,對了,靜曼,那位張先生……”停了一下,試探性地開口:“你們什麼關係啊?”
“遠明哥啊,”舒靜曼笑開,話音未落,前面一步遠的人刷地一下地偏頭,一個冷眼掃來,氣場之強悍,舒靜曼低頭壓低了聲音,“他……我們是朋友,他人……”舒靜曼本來想說他人很好,看着穆煜澤還在冷冷地盯着她,只好嚥下,“怎麼了?”
“只是朋友嗎?”江芳怡喃喃道。
“嗯,對。”
“我還以爲……”江芳怡欲言又止,她知道她的脾氣,不是那就真的不是。“那上次那位,就是小區着火了那次,趕來救你的那位?”江芳怡想到那次火災時,那個趕來救靜曼的男人,雖然隔了距離,沒能看清長相,但舉手投足皆是不凡,讓人忽視不了,所以她自然就聯想到了今天第一次見面風度翩翩的張遠明身上,全程他視線幾乎都落在靜曼身上,看得出來,他很喜歡她。
舒靜曼看着前面倒走回來的某人,目光正雪亮地盯着她,咳了咳,對着電話道:“不是。”他這樣看着她幹什麼?
“啊?”江芳怡吃驚,“那是誰啊?”那個男人不顧自身安危跑向大火中去救人,關係肯定不一般。
“靜曼,你是不是有什麼瞞着我啊?”江芳怡見電話那頭不說話,證實了自己心中所想,立馬逼供。
“下次我告訴你吧。”舒靜曼看了看旁邊的人,見穆煜澤也正看着自己,對他笑了笑,“現在……不太方便。”
“這可是你說的。”
“嗯。”
“你丫的,敢瞞着老佛爺我,真是!你這小奴才用起來越來越不好使了。”江芳怡大吼發泄自己的不滿。
“奴才錯了。”舒靜曼開口“求饒”。
“知道就好,下次記得約我,請我吃大餐,不然——”江芳怡充分發揮着她刁蠻潑辣的一面。
舒靜曼只道好。
電話掛斷,看了看旁邊面色不好的人,舒靜曼主動告知:“是芳怡。”
“哼。”
某人不悅冷哼,心裡卻是道你們說話那麼大聲,我早就聽見了,當然知道不是那什麼張遠明。偷聽了什麼講話的穆煜澤如此爲自己的行爲辯解,絲毫沒認識到偷聽別人電話很不禮貌。
“那……快走吧。”舒靜曼嘻嘻笑着,一邊拉車門。
這邊,一直在超市閒逛,掛了電話的江芳怡什麼也沒買,走出了超市,有些悶悶不樂。靜曼她是怎麼認識那些人的?張遠明是一個,而那個男人,也是不簡單吧。
明明是站在同一個起點的人,她運氣卻似乎總是那麼好。朋友是,工作是,連喜歡的人也是。
明明,是她先認識的他;明明,她是那樣的喜歡着他;明明,那個破碎的夜,她把自己給了醉酒的他。可是,爲什麼還是原地踏步,甚至連互相打招呼的勇氣都沒了。
江芳怡有一步沒一步地往小區走着,腦力浮現的都是那些凌亂的人凌亂的事,所以沒有注意到身後一輛車因爲她在前面的原因,阻擋了它的前進。
“滴滴——”
“嘀嘀——”
刺耳的喇叭聲響起。
江芳怡反應過來,連忙靠邊站,車子經過身邊時,眼睛不經意的一瞥,先是一驚,沒想到駕駛室坐的人是他,偏頭就要回避。
見是江芳怡,張遠明一喜,車子慢了下來,偏頭想要打招呼,坐在他旁邊的女人十分警覺,身子前傾,越過他也跟着看向車外,一邊開口不滿地說道:“誰啊?站在車路中間,不知道擋路了嗎?”
聽見這個聲音,江芳怡整個人頓時石化,明知道是誰,還是忍不住偏頭再求證一次。
羅婉麗一身大紅酒色低胸連衣裙,紅脣豔豔,在江芳怡轉頭的瞬間,也看清了外面的人是誰。
“哦,原來是芳怡呀。”羅婉麗一笑,說道,身子“一不小心”倒向張嘉年,手臂正好攀上了他的胸膛。畫面**。
一邊又“解釋”着:“啊,嘉年,人家剛剛頭暈,重心不穩啦。”聲音嬌嗲,生怕外面的人聽不見。
張嘉年尷尬,麪皮發紅,看向窗外的江芳怡尷尬,不知說些什麼。
“啊,芳怡啊,剛剛真是不好意思啊,我還以爲是哪個不明事理的人站在馬路車間擋路呢。不過,是你就沒事了。”羅婉麗很是“歉意”地說道,目光卻是瞟向車窗外的人,攀着張嘉年的手向上,“小心翼翼”地扶住了他的脖子,倒真像是重心不穩的人。
眼前的一幕刺痛着雙眼,再也看不下去,江芳怡調頭就往回跑。
“咦,嘉年,芳怡怎麼了?怎麼不打個招呼就走了?”羅婉麗不屑地看着窗外的身影跑遠,心裡甚是得意。哼,就她,還想和她搶男人,她還不放在眼裡,她腦子都不動就有得她哭的!
“走吧。”張嘉年調回頭,神色黯淡,沒有回答羅婉麗的話,腳下剎車一踩。
“啊!”速度太快,沒帶安全帶的羅婉麗身子頓時前傾,額頭差點就撞上前方的擋風玻璃。
“到了。”車子驟然停下,張嘉年淡淡一句,拉下安全帶就下車,沒有理會女人的大呼小叫。
羅婉麗臉色泛白,不滿地也跟着下車:“你幹什麼呢?嚇到我了。”卻是見前面的人腳步停也沒停,只好踩着腳下那十五公分的鞋子小步跑着跟上,拉住了張嘉年的胳膊,撒着嬌:“嘉年,對不起,人家知道錯了,你原諒人家吧。”
“沒關係。”心裡一陣煩悶,反射性地就要推開女人纏上來的手臂,旁邊人卻先放開了,隨後就是女人驚喜的聲音:“阿姨。”整個人都奔了出去。
張嘉年擡頭一看,正是他母親,她先一步從羅婉麗特意給她安排住下的別墅裡回到車裡收拾東西的。
“阿姨,剛剛嘉年欺負人家,爲了個擋路的陌生人差點就把我摔在車子的擋風玻璃上。”羅婉麗親暱地挽着旁邊婦人的胳膊,撒着嬌控訴着。
“嘉年,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婉麗這麼好的女孩子,你應該溫柔的……”
“沒事的,阿姨,嘉年他也不是故意的。”
“婉麗,你這孩子……”
……
聽着前方自家母親和羅婉麗你一句我一句的對白,張嘉年像個事外人,像是什麼也沒有聽見,不發一句地跟在後面。
一路僞裝着什麼也沒有發生的樣子,卻在公寓門關的瞬間,江芳怡嚎啕大哭出聲,淚珠如線。
爲了不碰到他們,爲了不尷尬,她特意在外面逗留了半小時纔回來。可是,她明明什麼也沒做錯,爲什麼要躲着,憑什麼啊?
哭累了,江芳怡毫無知覺地趴在沙發上小聲抽泣,良久,聽到安靜的屋子裡響起手機叮鈴鈴的清脆鈴聲,本不想動的身子,又怕是工作的事,只好起身找手機。
竟然是張嘉年的短消息。
“芳怡,今天真不好意思啊。”
多麼貼心啊,多麼的禮貌。
江芳怡看着屏幕久久沒有說話,最後纔打了一行小字,點擊發送。
“沒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