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氏貸款給許氏的幾份文件,確實需要穆煜澤本人簽署。因了許佳凝和穆煜澤的關係,許雲帆直接把文件拿到了許佳凝在的病房。
許雲帆到得很早,許佳凝沒想到是她這個名義上的父親會親自來,而且還是他一個人,於是假借自己需要休息的理由把對方拒之門外。這些年,不到萬不得已,她並不想和她這個父親見面。回來這麼久,唯一見面的一次,也是因爲母親的原因。
“佳凝……”看着病**上冷淡地轉開視線的人,許雲帆欲言又止。這個他一直丟在外面的女兒,也是長大了,這些年刻意的不聞不問,終是釀成了兩人間的冷漠隔閡,他早該想到的,只是過去的事,也是難以解釋。
昨天他本來是在另一個城市出差,聽聞她突然自殺的消息,丟下手上工作的馬不停蹄地趕了回來,卻終是沒有個合適的理由來看望,得知她醒來了,也就放心了。今早他突然接到她的電話,提到穆氏貸款的事,想到有幾份文件還未簽訂,藉着這個藉口就來醫院了,沒想到卻被拒之門外。
許雲帆無奈離開,向醫生打聽了一遍許佳凝的病情後,等在了這層樓的休息區,接到許佳凝說是穆煜澤馬上就到的消息時,連忙起身。只是等推開許佳凝病房時,發現穆煜澤還沒有到。
“你左邊有沙發,隨便坐吧。”正當許雲帆尷尬着站在偌大的病房中央不知說什麼好時,**上的人先開了口。
“謝謝。”許雲帆客氣地回了聲,回答他的人顯然也很客氣:“不用,他馬上就到。”
許雲帆人已安穩地坐到沙發上,心裡又是一番滋味。本應是血濃於水的父女情深,卻偏是這番陌生生疏,任誰都會不好受吧。這時推門而入的人解救了他。
“煜澤。”許雲帆站起了身。
穆煜澤一眼看了過來,倒是沒想到是他,叫了聲:“許叔。”偏頭又看了眼病**上坐起的身影,就着許雲帆對面的沙發坐下。
簡短的寒暄後,穆煜澤掃了兩眼文件,直接在文件後面刷刷刷地簽下了自己的大名,蓋下私人章印,轉而遞給了許雲帆。
“許叔,我有點事,就先走了。”說着就站起了身。
“煜……”病**上一直沒有出聲的許佳凝見他着急着就要離開,突地叫了聲。
這一叫,沙發區的兩人都看了去。
“你好好休息。”穆煜澤沉聲一句,冰冷深邃的眸子柔和了兩分。說完再不做停留,直直向門口而去。
“我……”許佳凝想要說什麼,都只能止住,看着背影,眸子裡的光一下隱去,黯然傷神,再一回頭就撞上了許雲帆關切的眸光。許佳凝也沒說什麼,泰然自若地把目光一開,像是什麼事也沒發生般,只是眼底的落寞怎麼也掩飾不去。
“佳凝,你好好休息,注意身體,下次……不要再做這極端的事了。我先走了。”
“有時間的話……就回家看看。”
說罷,不等許佳凝回答,也急匆匆地出了病房。
穆煜澤剛剛出了許佳凝的病房,急匆匆走到電梯處,電梯卻並不在這層樓,着急趕回的他心裡一陣焦躁,卻還是賴着性子等着。
好不容易等到電梯上來,身後卻有人叫他,“煜澤,等一下!”
穆煜澤擡步進電梯的步子只好停下,伸手摁住了電梯,這才偏頭看向身後的人,皺着眉。
“我有話和你說。”停頓的時間,許雲帆已經追上,率先進了電梯。
穆煜澤面無表情,跟着走進。
電梯門一關,別人都是着急上樓,下來的電梯裡恰好就只有他們兩人。電梯雖然狹小,但是後上來的穆煜澤還是刻意站立拉開了距離。
許雲帆打量着站在旁邊的人,他母親就是個美人兒,父親也是相貌堂堂、相貌出衆,遺傳到他身上,五官自然是無可挑剔,性格成熟沉靜,至於能力,在年輕一輩中,甚至於在整個商業圈子,都是毫無疑問是能當大任的佼佼者,旁人無出其右。想到那個自己疏於照顧的女兒,雖然交流少,但是也知道她心性高傲,一般人也看不上,看看她看穆煜澤的眼神,他是過來人,哪能不明白其中緣由,至於穆煜澤的態度,上次他說貸款給許氏,也是因了佳凝那孩子的原因,想來對佳凝也是特別的吧,如果佳凝能和他在一起,他是完全沒意見,也就放心了。
“佳凝這個孩子,從小對她疏於照顧,現在也長這麼大了,還這麼優秀。”許雲帆突然開口,旁邊的穆煜澤表情淡淡,沒有開口,靜待他的下文。
“當年的事,也是我對不起她們母女。”許雲帆嘆了口氣,話鋒一轉,“但佳凝總歸是我女兒,也是個好孩子,聽說你們以前在國外就認識了,倒也是緣分,現在她回國了,我也不打算讓她走了,佳凝幾次生病,你都在她身邊照顧她,許叔真是感激不盡。你們年輕人啊就是該多走動走動,挺好的,認識的年輕一輩的青年才俊,就數你最有能力,女兒大了……”
電梯突然到底了,叮的一聲,門緩緩向兩邊打開,一直默不作聲的穆煜澤開口了:“許叔不必客氣,佳凝是我的朋友,以後也會是朋友,照顧本就是應該的。”
一句話,簡單地陳述了他和許佳凝的關係,也打斷阻止了許雲帆接下來真正要說的。
大家都是明白人,許雲帆不再說話。
“如果沒有其他的事,許叔,我先走一步了。”說完,穆煜澤目不斜視,率先出了電梯。
電梯裡,許雲帆嘆了口氣。他先是簡單的試探幾句,穆煜澤一直沒說話,他還以爲他沒意見,可能也是上心的,就繼續說了,沒想到他對佳凝是真沒有意思,本來還想……只是佳凝那孩子——想到這裡,又是嘆氣。對於許佳凝母親遠走美國的事,本來他就愧疚,再得知佳凝這孩子在美國時差點流落街頭的事時,震驚之餘更是深深的愧疚,所以總想做點什麼來彌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