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自己是個小學霸,在美國念小學初中時還跳過幾次級,一直都是同學們學習的榜樣,所有老師也都很喜歡她,班長學習委員都是她,所以有天聽說班上將要轉來一個神童,年齡比自己還要小四歲,當時她很不服氣,想着在他到學校上第一堂課的時候給他狠狠的一個下馬威。只是當看到講臺上長得像個精緻娃娃的華人小男生時,她腦中想過的千萬個計謀全部失策,在那一瞬間全部忘光光。
“怎麼會有這麼好看的人啊?”
當時她就想。
後來她發現,和自己比起來,那時年僅10歲的穆煜澤才真的是個天才。只是他不喜歡說話,在課堂上幾乎從不發言,偶爾一次發言,也會把回答不出來的老師問得目瞪口呆,更有甚者是惱羞成怒。
不知出於什麼原因,後來想來應該是好感吧,她開始主動去接近他,每次估計跑到角落坐到形單影隻的他旁邊。一開始,他都是冷冷地起身離開,找另一個位置坐下,連看都不看她一眼,更不要談和她講話。他非常拒絕任何人的靠近。
“好傲嬌的小孩!”
當時受挫的她想,從來只有她拒絕別人的,還從來沒人拒絕過她呢。
可她卻像着了魔似的,像塊牛皮糖一顏跟上跟下,走廊上,食堂裡,教室裡佔座位,操場上踢球……後來他估計是懶得再理她了吧,在她無數次後的又一次坐到他旁邊時,他沒有再立馬起身。
而彼時,她十六歲,他十二歲。是的,她比他整整大了差不多四歲。
又大約過了一年左右,她主動和他說話時,他偶爾會淡淡回答一聲“嗯”或者長了一點的就是“知道了”。和其他早熟的美國女生不同的是,那時候一心只有學習的她根本不懂什麼感情的事,也不會想那麼多,只知道自己很開心。
也就在這個時候,活潑跳動脾氣還大的凌風出現了。剛開始樑凌風臭屁得很,只和自己一個人玩,至於穆煜澤,人太冷了,後來熟了,樑凌風自己坦言說看見他有點害怕、心裡逼得慌。但其實凌風是比煜還要大一些的。
因爲多了一個人,再加上樑凌風其實是個話嘮,一天到晚話完全都停不下來,總是拉着她去這去那逛,對,樑凌風那時超級愛逛街,女生愛的東西他都愛,比如芭比娃娃之類,還偏要買來送給她和穆煜澤兩人,並且是強迫手下。她本身就喜歡那些東西,自然是開心地收下了,至於送給穆煜澤的,每次不是垃圾桶就是被他捐獻給街上乞討的孩童了。樑凌風很恨他這種不領情的行爲,但是反對幾次無效,再加上本身也有點害怕比自己智商高不知道多少倍氣勢也強自己無數倍的穆煜澤,也就嘀嘀咕咕幾句,但下次依舊照常送。
那個時候,她十七歲,他十三歲。他們剛剛一起考上同樣一個大學。至於樑凌風,十三歲多一些,還是個淘氣的初中生孩子,自是和兩高智商的人比不起。但畢竟年齡相似,加上樑凌風確實臉皮厚,就算沒人理會他,他也會嘰嘰咕咕說上半天。
還記得當時樑凌風學校離兩人的大學很遠,再加上樑凌風多次表示自己其實智商也是很超羣,所以,他也選擇了跳級,當然不是跳到大學,而是他們大學的附屬高中,畢竟智商就擺在那裡。而他們就讀的大學離它的附屬高中很近,所以三人經常會打在一起。
說的,不知不覺中,穆煜澤也會在她一句“一起出去玩吧”,就跟着出去玩了。只是他的面目表情還是沒多大的變化。
稍微再熟悉一些了時,樑凌風就會傲嬌地膽大調侃穆煜澤了。
“你幹嘛成天擺着一副臭臉?像個木頭一樣。我們吃你的喝你的了嗎?”
“啊,是不是覺得沒有我好看,所以對我羨慕嫉妒恨?”
“對,一定是這樣的!是吧,佳凝?”
每次樑凌風都得意得不得了,但其實每次都是沒有迴應的自問自答,只有他自己倒是樂在其中,逗面癱的穆煜澤成了他的一大愛好。
直到有一天,樑凌風又故技重施,啓動他的自言自語模式。
“佳凝,你說,我和他誰好看?你老實地說,放心吧,澤他心裡承受能力很強的,你不要怕,就是說我好看他也氣不死。”
平時這樣的時候,穆煜澤都是漠漠地走在一旁,懶得和他廢話。只是這一次,他突然迴應了一句:“我比你好看。”
說完,還回過頭來看了她一眼。
因爲是難得的時刻,所以她記得特別清楚,當時夕陽還沒完全落下,金黃色的餘暉照在他精緻的面龐上,她清楚地看見,那上面還有他臉紅的一部分。
因爲她也正好看向他,可能由於羞澀,他還不自然地笑了一下。那一刻她覺得是奇蹟出現了,因爲,從未對她露過笑顏的他居然對自己笑了咦,雖然是那麼的不自然,但是放在那麼冷漠從來不笑的他身上,卻是一個天大的奇蹟。
那時候她已經十八歲了,他十四歲。十八歲的心境是什麼樣呢?就是她再遲鈍,也早就懂得了戀愛,懂得了男女間的感情。但是他還很小啊,還是個未成年!怎麼能隨便肖想一個未成年孩子?當時她自知罪惡感深重,在心裡鄙視了自己無數遍。
自從那天以後,她明顯感覺到了他的變化。
雖然他總是那麼面無表情,但是當看向她或者自己向他看過去時,他會面帶微笑地迴應她,話語間的字眼也多了起來,就比如:
她問:“你午飯要吃什麼?”
他回答說:“不是很餓,什麼都可以,漢堡吧。”
偶爾,他還會反問一句,然後邀請她一起做某事,就比如:
她感嘆:“我們今天下午沒有課啊。”
他回答:“是沒有課。你有事要忙嗎?要不一起去讀書館?”
而她,又怎麼會拒絕他呢?所以,每次他聽到的答案一定是“好的”“行”“我到時候你”之類等等。
關係就這麼持續了下去,很自然很舒服的感覺,可是誰也沒想要多進一步。可能她自己是想的,但少女的心思誰又能猜着?連她自己都不清楚。
他真的是個天才,功課好得要命,一開始,他還勉強能跟上他,後來就不行了,這個時候,都是他在一旁耐心講解輔導。有次她故意抱怨挑刺,就說教學她的教授都是博士,於是,有一段時間,他都沒再約她。她以爲他是生氣了,後來才知道,那段時間他拼命學習,已經申請了研究生的學習,後來參加考試也通過了,再後來,他就成了名副其實的博士生,輔導她的功課綽綽有餘。而她卻因爲不可告人的心事,變得越來越笨。
不過她還算不上學渣,最最學渣的是另一個人,對,就是樑凌風,不知他怎麼想的,死命的要跟着他們一起上大學,所以從他的高中跑到了大一,本來高中就念得很勉強,更何況以他的小智商,怎麼上大學?好在這傢伙也不走尋常路,學的是表演藝術方面,憑着一張人見人愛不輸人的面孔,招搖着在班級裡勉強拿着倒數第二的好成績,反正還有一人比他渣,樑凌風也算是在大學站穩了腳。
那時候三人關係已經非常好了,經常一起玩玩鬧鬧,雖然穆煜澤沒有她和樑凌風兩個那麼嘻嘻哈哈,但環境真是影響人,她和樑凌風兩個瘋子一般的優良環境,還是讓他成了一個愛笑,偶爾也開始會開玩笑的人了。
樑凌風還是經常會臭屁地問:“喂,佳凝,你說說看,我和澤兩個人誰更帥?”
“醜人多作怪。”這個後一秒回答他的人正是穆煜澤本人。
其實兩人都長得非常好,只是風格不統一,性格更是天差地別,在一起時間久了,她也分不清誰更好看了,但心裡自然是會偏向寡言沉穩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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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時間一直持續到了她21歲,他17歲。他已經穩拿了博士學位了,正準備找工作,而她,終於進入了研究生的學習。至於樑凌風,依舊和她一個大學,天天拉着她這裡吃那裡玩,但是智商還是很重要的,況且出來混的,早晚要還,所以他得苦命地在大學呆着,而且還額外獲贈多奔一年,原因是他掛科超過了學校限制,被迫留級了。
那是最值得她記憶的一年,也是最讓她痛苦以至延續至今的苦痛。
在一個風和日麗,陽光明媚的春日午後,他站在公園裡,輕柔的微風拂過,突然就對如約而至的她說道:“你是不是沒有男朋友?”
男朋友?她?
這些年都是和他以及樑凌風兩人混在一起,以至於和同齡的其他人沒有過多的交流,甚至是嚴重的脫節,哪來的什麼男朋友?
可是下一秒看着他微笑羞澀滿面通紅的臉頰,聰明如她,怎麼會沒有猜到他的意思。那天剩下的回憶,就是他第一次牽了她的手,一直一直走着,太過幸福,所以誰都沒有開口打亂氣氛。
他們算是就那樣好上了吧。
只是後來不久,也就是半個月不到的時間吧,媽媽突然就染上重病,然後是找上門來自稱是他父親的男子,再然後……
時間太短,短得他們來不及好好真正在一起過。
一切簡直就是個噩夢,瞬間打破了所有她對未來的美好憧憬,那些有關於她和他的。仲夏夜的故事,並不總是那麼美好的。
再沒有比那更悲傷的事了,就像做了一場大夢一般,夢醒過來就是無盡的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