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的天氣總是霧濛濛的,即使是乾燥少雨的冬季,天空也不那麼幹淨利落。
穆煜澤特意挑了一個有陽光的日子,謝絕了司機的跟隨,親自開車帶着舒靜曼去看望母親。
他拿的是一束白玫瑰,她拿的是一束紅玫瑰。
都是他母親生前最愛的花。
“媽媽,她就是舒靜曼,現在是你兒媳婦了。”
黑白照片上,女人微微笑着,美如玫瑰。
他長得像媽媽。
“曼曼,她是媽媽。”
她跟着羞怯叫了聲:“媽媽。”
他笑,迎着金色的陽光,牽着她一步步走出墓園。
第二天,他們驅車去了青山鎮。天氣真好,又是一個有陽光的日子。
“爸爸,我們結婚了。”
他攬住她,“爸爸,放心吧,這一生,我都會照顧好她。”
這世上,愛她的男人走了一個,現在多了一個,就陪在她身邊,牽着她走向歲月的春夏秋冬。
婚後的生活漸趨平淡。
舒靜曼喜歡這種真實得接近實體觸手能及般的生活,穆煜澤呢,家庭和工作的和諧,柔和了他的性子,臉上的笑越是多了。
以前的他性情反覆無常,着實古怪,連經常在一起的樑凌風韓棟都吃不消,這一改變,讓一幫人不由對舒靜曼豎起大拇指,“還是嫂子你厲害啊。”
“他本來就很好。”舒靜曼說。
其他人哈哈大笑,舒靜曼不好意思偏頭看旁邊的人,穆煜澤滿意地微微笑着,薄脣對着她額頭一啄。
這幫人,明明都比穆煜澤大,但是個個都認小,偏要打趣叫舒靜曼“嫂子”。主要是覺得“舒靜曼舒靜曼”的叫不太好,但是換成“靜曼”這樣稍顯親暱的稱呼,穆煜澤又不開心,又不能一直指着人“你你你”的叫,所以叫“嫂子”也算無奈,但時間一長,順口了,雙方都表示接受。
對了,這其中不包括樑凌風,他就喜歡大聲叫她名字。兒子都六七歲了,人還跟個小孩一樣鬧騰。梁氏夫婦二人把公司交到他手裡不到一年,公司賠了個本,嚇得進行環球周遊的兩人趕忙飛了回來,至於樑凌風人,又回到他遊刃有餘的娛樂圈了,他還是那個男女老少通吃的男明星,常年活躍在閃閃發亮的舞臺。至於管理公司的大任,梁氏夫婦已經對他不抱任何希望了,他們把希望寄託在了下一代——雖然調皮搗蛋但是聰明伶俐的樑晨晨身上。
除了那個一直不肯嫁給他的夏薇,樑凌風簡直是人生得意。一年兩年過去了,眼看第三個年頭了,始終搞不定她人。
李卉靈、夏薇、林凡兒和舒靜曼四人,合夥開了一家甜品店。公司也是現成的,就是之前翟景軒還當了一段時間悠哉老闆的鴻翔。一向精明理智的穆煜澤當初買下瀕臨破產還欠了一屁股債的鴻翔,本來也是賭氣,因爲當時她離職,和他鬧分手,得知她去了鴻翔,立馬就讓人把人家公司買了,而且是以她的名義。翟景軒倒是狐假虎威在舒靜曼這個真老闆面前耍了一陣威風,得知真相時的她哭笑不得。
翟景軒雖然鬧騰,但都是對小事,一旦沾上與公司利益相關的大事,也不會含糊,所以鴻翔其實盈利不錯。他一走,舒靜曼哪懂經營一家公司,穆煜澤則一點都不關心,一副老婆你怎麼開心怎麼來的架勢,反正,大不了就是破產的事。
她把這事告訴李卉靈幾人,不知誰的主意,說要不開一家甜品店吧,每天都呼吸到甜食的味道,人的心情也會好。舒靜曼覺得行,於是幾個女人一合計,真的把公司開成了一家甜品店。可憐鴻翔那位胖得眼睛都睜不開的胡經理,離職時用一副不成大器的眼神掃射着舒靜曼,罵罵咧咧出了公司。當然,三個月後他屁顛屁顛跑回來求職的事另談。
本來就是小打小鬧的開家甜品店,沒想過做得多大多好,但是有了李卉靈的加入就不一樣了,她是個極有商業頭腦的女人。一年不到,她們就在另一條街開了一家分店,並計劃下半年再開兩家。
負責財務的舒靜曼讚歎不已,腦子一轉,“卉靈姐,我記得剛去穆氏公司時,你還誇過我,說我能力很強的。”
李卉靈正坐在辦公桌後和夏薇盤算下半年公司的經驗策略,聞言擡起頭來,“哦,忘了。如果說過,我現在收回。”
舒靜曼:“……”
夏薇哈哈大笑,對了,她現在是李卉靈最得力的助手,做起生意來,也是毫不含糊。
“我要是嫁給穆煜澤,我也會沒能力啊。”
“你不是有你家那位大明星嗎?”
“他哪是我家的。”
“兒子七歲了吧。”
“兒子是我的,但孩子他爹,不是我的。”
……
舒靜曼趴在桌上聽着她們你一句我一句,鼻間是外面麪包房裡飄進的奶油馨香,香甜絲絲入扣。
“笑什麼啊你們?姐姐來了都不歡迎下。”林凡兒這時踩着高跟鞋從外面輕飄飄地走了進來。
“喲,稀客啊,今天不守酒吧了?”夏薇笑着打趣。
“我是來數錢的,說吧,這個月賺了多少,姐姐去買支口紅。”
“齊銳不給你買?”李卉靈旋上筆帽,她的工作完成了。
“少貧。”林凡兒身子一扭,風情萬種地往沙發上一坐,“王同志的車已經在樓下等着了。”
一向不表露情緒的李卉靈難得臉一紅,起身把一旁的包一拿,“我先走了。”
王同志,全名王志安,穆氏部經理,以前李卉靈在公司時,就對她頗有意思,可惜還沒等他表露心聲,人就已經結婚了,只能無奈放棄。所以,一聽到她離婚的消息時,他是最高興可能也是唯一高興的人,接着就是長達一年多的追求,這次他學聰明瞭,直接得很,獻殷勤表露心聲的事沒少做。最重要的是,他對她女兒極好,完全視若己出。就在前一個月,李卉靈終於點了頭,兩人火速領了結婚證,邀了幾十位家人好友,簡單舉行了婚禮。
“靜曼,你家那位也來了。別傻坐着,趕快下去,麻利點。”林凡兒催促不是沒有原因的,王志安是那種很有耐心的人,每次來接人不管多急都會安靜的在樓下等,穆煜澤就不同了,嚴重的缺乏耐心,多等一會都不行,直接上來抓人的事時有發生。作爲旁觀者的其他幾人是怕了。
舒靜曼吐吐舌頭,倒是跑得快,連包都不拿就走了。
林凡兒關了門,鬆了口氣。
只是剛坐下兩分鐘不到,門敲響了,穆煜澤的聲音響起。
“開門。”
“她下樓了!”
“包。”
林凡兒一看,果然,包還在椅子上掛着,只好起身,把門拉開一條縫,把包塞給他。
“終於安靜了。”
“我也走了。”
“走吧走吧,把門帶上。”
林凡兒揮揮手,趴在沙發上閉上眼,好似睡着了。
夏薇嘆了口氣,找來毛毯給她蓋上,約莫着她是和齊銳吵架了。
她倒是不擔心她一個人在這,反正齊銳會找來的,每次都是這樣。果不其然,她剛開門,就看到齊銳滿頭大汗急匆匆地走來。
“在裡面,睡着了。”
他一靠近其實林凡兒就醒了,但是還是耍着性子讓他抱自己下樓。
“我怎麼覺得自己最近脾氣越來越壞了。”在車上,她睜開了眼,對旁邊的人說。
齊銳笑,隨即認真道:“凡兒,嫁給我吧。”
“你都說了很多遍了。”
“你沒有答應。”
林凡兒偏頭看向窗外來來往往的人,過了一會,才小聲嘟嚷了一句:“現在這樣就挺好的啊。”像是說服他,又像是說服自己。
她一直不同意結婚,其他幾個女人都問了她好幾次了,私下裡,靜曼也找過她,可是怎麼說呢?齊銳人是很好,他們又都彼此喜歡,可她就是覺得好像缺了點什麼,心裡就是有個聲音讓她點不下頭。